任憑王家屏、王錫爵再聰明,他們也不可能想得到,新關稅法的總設計師就是郭淡本人。
如果風險高于利益,郭淡當然也不會這么干,所以這里面一定是有著巨大的利潤。
信行和錢莊,就是開門紅利。
在新關稅法執行得第一天,錢莊的存銀就比往日多了五千兩,要知道錢莊目前就與兩個地方進行匯款業務,一個是南京,一個就是衛輝府。
所以這錢可是不少。
其次就是信行,信行雖然一直在發展,但是并未出現如牙行、五條槍那種飛躍式的發展,原因就是因為許多商人還是不信任數據,也不懂這是什么,更加不懂得運用。
信行目前最大的客戶就是衛輝府,其次是牙行,再后就是柳家。
柳家明知信行是郭淡的,但他仍愿意保持與信行的合作,因為在整合官牙期間,信行可是幫了他很大的忙。
這一回,也該輪到人家信行吃螃蟹了。
如今大家是去到鈔關,由官牙來進行稅務統計,商人自己事先是不知道自己要繳多少得稅,雖然已經公布稅率,但是如今計算關稅不是單一的,你什么貨物,去哪個州縣,以及貨物量的多少,這稅率都是不一樣得。
有著一個非常復雜的計算方式,但只要算出一點,那可就要多出不少錢來。
稅就是成本,你估算不到成本,你怎么去做這一筆買賣,導致許多商人索性就回去了,商人也不知道運過去賣多少錢合適,能不能賣得出。
很多商人身邊就一個賬房,顯然一個賬房已經難以應付當下得情況。
而信行在衛輝府幫助錢莊收集信息,統計稅收,尤其是在契稅方面,有著豐富得經驗,信行可以很快就算出來。
只要價錢不是很高,那一定有人愿意花這錢。
另外,郭淡不斷投資教育,也開始收獲回報,已經有不少少年去到五條槍和信行工作,他們不學什么四書五經,他們就學認字很算術,一天到晚,也不干活,天天學習。
當然,他們來到崗位也是先當學徒,到五條槍就是揀字,到信行就去外面打探消息。
雖然如此,但是有一個人才儲備庫在那里,信行也不會出現后繼乏力的現象。
基礎已經穩固,目前就是信行擴張的最佳時機。
風險伴隨著利益,利益也伴隨著風險,郭淡也不能說只把利益給吞進去,風險就還回去,可沒有這么便宜得事,高風險依舊是存在的,尤其是衛輝府,衛輝府是除月港那個小地方之外,最依賴于進出口的州府。
衛輝府當然也會面臨巨大的沖擊,而衛輝府就是郭淡的基本盤,衛輝府要是完了,那他也完了,目前為止,他九成得業務,都是圍繞著衛輝府在進行。
京城只是一個次要得戰場,新關稅法會令京城變得更好,很多商品進口那可都是免稅得,路上是暢通無阻,這里不可能出現什么動蕩,但是這里得富人又特別得多。
是一個典型得消費性城市。
在與寇涴紗和陳方圓商定完錢莊和信行的擴張計劃之后,郭淡就準備前往衛輝府。
“夫君在外可得照顧好自己。”
寇涴紗抱著小香兒,一邊送著郭淡出門,一邊叮囑道。
郭淡驚奇道:“夫人,一直以來我出遠門,你都是叮囑我工作上的事宜,而不是讓我照顧好身體。”
是嗎?寇涴紗頓時雙頰生暈,自己還想了想,是不是這樣得?
寇守信呵呵道:“那也得你聽呀!你都不聽,說來又有何用?”
郭淡尷尬一笑,又道:“只要岳父大人和你們母子在家平平安安,那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
寇涴紗哼道:“也就是說我們什么都不要做。”
呀!說錯話了!郭淡趕忙道:“當然不是,要沒有夫人你坐鎮,我哪里敢出門。”
寇涴紗白了他一眼,“行了,別貧了,大姐姐和三娘可都在等著你的。”
郭淡抬頭看了眼門口的兩位大美女,招了招手,又拉著完全不知道發生什么的寇承香的小手,笑道:“兒子,老爹出門幫你賺奶媽錢了,但愿這是你需要老爹幫你賺得最后一筆錢。”
“去去去!”6
寇守信直接擋在中間,道:“我孫子才不要你養。”說著,他又哄著寇承香道:“小寶貝,莫要他的錢,爺爺會把錢都留給你,不給你爹,也不給你娘。”
郭淡無奈一笑,他覺得寇守信有些過于保護寇承香了,道:“岳父大人,您對涴紗的教育非常成功,為什么您要改變您的教育方法。”
寇守信立刻道:“你不知道就別瞎說,涴紗小時候,我可也是非常疼她的,只不過那時候我得跑買賣養家,沒有這么多功夫,你做買賣厲害,可你帶過孩子嗎?你之前又做過父母嗎?”
郭淡被教訓得可是頭都抬不起來。
寇涴紗忍著笑意道:“快些走吧。”
如今郭淡出遠門,寇家上下都已經習以為常,不像第一回一樣,寇涴紗眼中還含著一彎不舍的淚水。
出得大門,郭淡左右看了看,“怎么不見小伯爺?”
徐姑姑道:“榮兒現應該被關在祠堂罰跪。”
別看徐夢晹很少與郭淡來往,但其實這老頭天天盯著郭淡,他不可能讓徐繼榮今日跑來相送,畢竟今日郭淡出門,朝野上下可全都盯著的。
天知道會傳出什么謠言來。
徐姑姑倒是無所謂,反正大家都知道,他已經不認這個女兒。
郭淡立刻回頭向寇守信道:“岳父大人,我是沒有當過父母,但你看看人家伯爺家,既有出自嚴厲派的,又有出自驕縱派的,您來選?”
寇守信嚇得半死不活,道:“你...你胡說八道什么。”他又趕忙向徐姑姑道歉道:“居士,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女婿就是口無遮攔,你莫要跟他一般見識。”
寇涴紗也非常惱怒得拉了下郭淡的衣袖。
徐姑姑微微頷首道:“寇員外無須道歉,他說得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父...我們家確實太驕縱榮兒了,以至于現在想要改變,幾乎是不可能得。”
郭淡剛準備接話,就被寇涴紗給瞪了回去,訕訕一笑:“走吧,走吧。”嘴里還忍不住嘀咕道:“其實在傷口上撒鹽,是有利于傷口愈合的。”
徐姑姑聽得一個真切,但也權當沒有聽見,逗了逗寇承香,又與寇涴紗說了幾句道別得話,然后便上得馬車,往南城門行去。
行得一會兒,郭淡突然掀開車簾,朝著騎在身著一襲黑裙的楊飛絮,“美女,你好像還未教會我騎馬?”
楊飛絮道:“我不建議你學騎馬。”
“為什么?”
“因為容易被人用冷箭暗殺。”
“專業!”
郭淡打了個響指。
哪知楊飛絮又補充一句,“畢竟你的嘴是那么可惡。”
“.....你又沒親過。”
說罷,郭淡就急急將車簾放下,又立刻檢查了下這馬車的厚度,“這可是皇帝的賜的馬車,弓箭應該射不穿吧。”
剛到城門前,忽見一輛馬車停在那里。
“咦?這輛馬車挺眼熟的呀!”
郭淡嘀咕一句,忽見車那邊站在兩道熟悉得身影,不禁感嘆道:“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叫停馬車,然后下得馬車,朝中車旁二人拱手道:“二位大人,真是好巧啊!”
這二人正是黃大效和姜應鱗。
姜應鱗點了下頭。
黃大效呵呵道:“也許我們去的地方就更巧了。”
郭淡愣了下,道:“二位也是要去衛輝府?”
“不錯。”
“哇...不是吧。”
郭淡郁悶道:“都已經這樣了,還要派二位大人去監視我,我不過是一個小商人,犯不著對我趕盡殺絕吧。”
姜應鱗道:“你一個商人承包四個州府,朝廷要還放任不管,你認為這合理嗎?”
郭淡露出一絲勉強的微笑,“若二位大人不介意草民身份卑微......。”
“非常介意。”黃大效毫不留情道。
正當這時,只見一個仆人捧著一個大荷葉包走了過來,“老爺,已經買好了。”
姜應鱗點點頭,然后道:“我們走吧!”
忽聽得有人言道:“郭淡?”
郭淡偏頭一看,只見一輛馬車剛剛從南門進來,停在了郭淡身旁。
姜應鱗、黃大效也停住了,看向那輛馬車,又見一個不茍言笑的男子從馬車上下來。
看到此人,郭淡不禁一陣頭疼,嘀咕道:“難道今天是冤家路窄日。”
來人正是當初四大官牙之一的熊鋒。
“原來是熊員外,好久不見,一切可好?”
郭淡拱手迎上。
熊鋒道:“不是很好,原本都快要死了,就是因為惦記著你,才茍延殘喘活了下來。”
“是嗎?”郭淡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看來我運勢來了。”
熊鋒點點頭道:“的確來了。”
每個字都透著無盡的恨意,但不是運勢,而是復仇。
郭淡又問道:“趙員外和毛員外可好?”
熊鋒道:“他們一個在大名府守著,一個在山西府守著。”
他們幾個倒不是柳家給安排回來的,柳家也沒有這個權力,而是朝中一些大臣干得,這敵人得敵人就是朋友。
“非常不錯得安排。”
郭淡一臉無奈得笑容。
熊鋒冷笑一聲,“祝你一路順風。告辭。”
他說罷就上得馬車,往城內行去。
郭淡嘀咕道:“你心里一定不是這么想得。”
黃大效、姜應鱗相覷一眼,默默上得馬車,揚長而去。
看來我得讓信行幫我調查一下,我特么到底有多少仇人。郭淡嘀咕一番,又來到徐姑姑得馬車旁,問道:“居士,聽說你會看相?”
徐姑姑道:“你想問什么?”
郭淡道:“我想你幫我看看,我今日是否適合出門。”
徐姑姑一笑,還未開口,楊飛絮突然道:“只要你出門,答案都是不合適。”
徐姑姑面色一驚,問道:“三娘,你學過看相?”
楊飛絮搖搖頭,道:“但是面目可憎還是看得出。”
郭淡一怒之下,直接爬上徐姑姑的馬車。
“你上來干什么?”
徐姑姑蹙眉叱喝道。
郭淡雙手抱胸,氣鼓鼓道:“要死就一塊死。”
一秒鐘后。
“哎呦!別扔。我自己跳。”
郭淡踉蹌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哼道:“至少我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