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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人多稅就多

  沒話說!

  這真的沒話說!

  正如郭淡所言,一切風險,都是由他承擔。

  這風險高低,首先一點,就是成本,投入的成本越高,風險就越大。

  而如今房屋都是現成,置備上桌椅,便可馬上開門營業,不需要投錢搞建設,這極大的降低了投資成本,如果不行,那就直接撤,也虧不了多少,畢竟他們還不用交什么稅。

  但如果成了,這利潤就是非常可觀的,而且還能夠享受到商人為大的滋味。

  這都不搏一搏,那就真不如去種田。

  但就這樁買賣來看,郭淡是承包者,稅收都得包,這利潤就這么多,如果都讓給他們了,那郭淡怎么辦?

  故此等到周豐他們離開之后,寇涴紗便立刻道:“夫君,你將這稅都免了,你拿什么交給朝廷?”

  寇守信也直點頭,道:“賢侄,你這弄得,我真的是一點都看不懂?”

  他們對于稅那是非常敏感的,作為平民百姓,這交不起稅,是非常恐怖的。

  “這筆賬一點都不難算。”

  郭淡拿起筆來,走到墻上的白布前,畫上一個圈圈,道:“假設這是衛輝府之前的稅收,而我們免了關稅泊稅,市稅減少.....。”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圈內涂上一些陰影,“這就是陰影部分就是岳父大人和夫人所擔心的地方。但同時,周豐他們的投資可也是多出來的,是原本不存在的。

  而且,免除這么多稅收,勢必會吸引更多的人來,他們需要服務,他們需要買賣,這又會產生更多的人工費用,而根據我定下來的規矩,更多的人工費用,將會產生更多的稅收。”

  寇涴紗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雖然每個人交的稅減少了,但若交稅的人多了,這總稅并不會減少。”

  “這還不止。”

  郭淡一笑,突然一筆劃下,道:“根據我的了解,各個州府最大的支出,在于腐敗和浪費,我查過衛輝府的支出,僅僅是對驛站的支出就占得總收稅的一成多,你說那些當官的每年得吃多少錢?還有其他的,比如說漕運,我們承包之后,是不需要任何漕運的,牙行這邊直接去戶部付款就行了,而那邊所得錢,又可以拿去投資。”

  寇涴紗、寇守信聽得是目瞪口呆。

  他們真沒有想到這一點,如果都不需要漕運的話,這得省多少錢下來。

  郭淡笑道:“只要將我們將這些錢都省下來,干一些有意義的事,半年足以令衛輝府恢復過來,當然,我們的目標還是掙錢,這么多商人投資衛輝府,運營都交給我們的話,這其中傭金,可真不是一點半點,而且我們還可以開展任何我們想要開展的業務,這里面的利潤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寇涴紗道:“可是這驛站都是用來招待路過的官員,這錢如何能省。”

  郭淡道:“衛輝府連個官府都沒有,他們跑來干嘛?我會讓陛下下命,讓他們繞道走,反正這些官員都是蹭吃蹭喝,不給錢的,他們來了,只會帶來損失,除此之外,沒有其它的。”

  寇守信聽到這里,頗為遺憾道:“可惜只有一年。”

  郭淡笑道:“一年之后,沒有我的點頭,誰也不敢來衛輝府當知縣。”

  “為何?”

  “因為我會將標準抬高到一個超出他們能力的層面上,只要我不幫忙,誰來當這知縣,衛輝府的財政都會立刻直轉急下,這可是非常醒目的,而陛下和潞王也一定會怪罪的。”

  “是這樣嗎?”

  寇守信撫須呵呵笑了起來,他對于郭淡的承包大法,其實已經開始免疫,他方才知不知道這州府怎么承包。

  寇涴紗突然問道:“對了!夫君,你方才說一切房屋都是現成的,且比京城的還要好,這又是怎么回事?雖然衛輝府亂成一團,但當地的酒樓和作坊都是私人的,你難道是打算全部買下來嗎?就算你買下來,也沒有京城的好?”

  郭淡笑道:“偌大的潞王府在那里,再多的作坊也是能夠提供的。”

  “潞王府?”

  寇涴紗鳳目睜圓。

  寇守信也驚訝道:“賢婿,你不會打算將潞王府改成酒樓和作坊嗎?這...這如何能行?”

  潞王可是一個大魔王來的,你動他的潞王府,他會要你的命。

  郭淡笑道:“這事是潞王惹出來的,他不可能一點責任都不擔,全部由我來扛,即便不需要,我也得讓他將潞王府交出來,每年收的租金,再拿去擴建他們的潞王府,我才不會幫他出這錢的。”

  寇涴紗問道:“潞王能答應嗎?”

  郭淡道:“答不答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現在已經沒有了拒絕的資格。”

  這些商人尚且對此是如此震驚,更別提那些官員,士大夫們。

  因為午朝不是所有官員都能參與的,通常都是樞要大臣參與,很多文官不參加午朝。

  這些文官恰恰就是那些只知道紙上談兵的人,天天就鉆研禮法,講道德,論品行,指點他人,他們聞此消息,只覺這天都要塌下來。

  當天下午,便有兩百多人跪在午門外,請求萬歷收回成命。

  這樣搞是堅決不行的。

  “各位,你們先起來,別跪了。”

  張誠手持拂塵,晃悠悠的走到他們面前來。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道:“陛下若不收回成命,我等絕不起來。”

  張誠道:“陛下已經說了,只要你們有辦法,能夠在一年之內恢復衛輝府的財政,讓當地百姓安居樂業,且繳足稅收,便馬上撤回與郭淡的合作,至于潞王府建設,都可以緩一緩的。”

  “這兩事怎能混為一談,堂堂州府,怎能承包給一個商人。”

  “潞王犯下如此大罪,豈是錢可以彌補的?倘若錢可以恕罪,這天理何在啊!”一個老人是老淚縱橫。

  張誠微微笑道:“是不是一回事,咱家也不清楚,但是咱家知道這人命關天。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目前最關心的是衛輝府的百姓,誰能拯救衛輝府百姓于水火之中,那便聽誰的,你們若是做得到,可立刻隨咱家入宮面圣,若做不到,你們跪下去也毫無意義,只怕還會被人指責,說你們只是滿口的仁義道德,卻不顧衛輝府百姓的死活。”

  “哼!這分明就是借口,其目的是要幫助潞王脫罪。”

  “若陛下不收回成命,我們絕不起來。”

  “行吧,咱家其實是看在大家相識份上,才過來勸你們兩句的,陛下可都沒打算理你們,既然你們都不愿意,那你們就跪著吧,咱家先回去了。”

  言罷,張誠便轉身回去了。

  那些士大夫們看著張誠那扭動的臀部,真的是難受加想哭。

  張誠還真不是忽悠他們的,他真的是友情出來勸兩句,萬歷壓根就沒打算理他們,因為前不久,就他們這些人罵的最兇,而他們也就剩下一張嘴,干啥啥不行,要真講道理的話,就算將潞王給殺了,也不可能解決衛輝府的問題。

  你不解決問題,說再多也是白搭。

  萬歷不占理的時候,他尚且都厚著臉皮耍無賴,況且這事,他還占理,因為犯錯的是他弟弟,而不是他,他“完全”是出于對百姓的關懷,出于仁義,才答應承包給郭淡的,雖然實際上是為了包庇他弟弟。

  在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鄭承憲坐在車內,看得一會兒,嘆了口氣,放下車簾,吩咐馬夫道:“去東廠。”

  東廠。

  “都督,這可如何是好?”

  鄭承憲是一臉糾結的看著張鯨。

  張鯨放下茶杯來,不緊不慢問道:“鄭大夫此話是何意?”

  鄭承憲左右看了看。

  張鯨道:“你們都下去吧。”

  待左右伺候的人都下去之后,鄭承憲才道:“都督,你也應該知道,這潞王一事,可是牽扯到冊封太子之事,而如今潞王又跟郭淡綁在一起,咱們要對付郭淡,這會不會影響。”

  他也不傻,他能夠有今日,全憑皇貴妃,那國本一事就是他的根本利益,任何利益都不能與這相比,如今的關系變得非常復雜,潞王府一事,牽扯到國本,而潞王又與郭淡綁定在一塊,故此郭淡的成敗也將會影響到國本。

  “原來是這事。”

  張鯨微微笑道:“鄭大夫還請放心,這太子是太子,郭淡是郭淡,兩者是沒有任何關系的,陛下如何會將太子與一個商人相提并論。再說,咱們也不會在衛輝府這事上跟郭淡較勁,那跟咱們沒有關系,咱們只是針對棉甲一事,這遼東的買賣可不能拱手讓給郭淡啊。”

  鄭承憲猶猶豫豫道:“可是這棉甲一事,會不會影響到郭淡?”

  “當然會有影響,但他也只是虧點錢而已,郭淡如今是日進斗金,這點錢算不得什么。”張鯨笑吟吟道:“要怪也只能怪郭淡,這手伸得太長了一點,什么都想撈,他要都撈了,那咱們吃什么?”

  鄭承憲稍稍點頭:“都督言之有理。”又是問道:“不過都督,你說郭淡他真的能夠完成任務嗎?”

  張鯨眼中閃過一抹怒色,搖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想既然他有膽承包下來,那就一定有把握,鄭大夫放心就是了。”

  “說得也是。”

  鄭承憲點點頭。

  這一番交談下來,鄭承憲心中的貪念又開始作祟,覺得張鯨說得很有道理,衛輝府是衛輝府,棉甲是棉甲,郭淡如今賺這么多錢,少賺一筆買賣,也無關痛癢。

  然而,他并不知張鯨可不是這么想的,張鯨早已經覺得郭淡觸及到他的核心利益,也就是他手中的權力。在午朝之前,他是毫不知情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郭淡是要搞承包,可一般來說,這種大事怎么繞得過他,但萬歷還真就沒讓他知道,這令他的危機感是陡然上升。

  而且郭淡一步步得到萬歷的信任,并且還跟潞王綁在一塊,他也得防止郭淡會不會把他給做了,他不知道郭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心里是希望把郭淡給弄死,那么他當然也會認為一旦郭淡深得萬歷的信任,肯定會對他動手,他必須得先下手為強。

  鄭承憲離開之后,張鯨立刻喚來一個小太監,囑咐道:“你立刻傳信天津衛,讓他們先別動手,等我命令。”

  “遵命。”

  吩咐完之后,張鯨又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緩緩放下,冷笑道:“郭淡,要再讓你這么下去,那我就真得靠邊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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