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鄭哲文對天發誓,今后若再來這里,便被馬撞死。”
一個弱冠青年站在獎池大廳前是指天畫地,言之鑿鑿,神情堅決的一逼。
“哲文,你輸了多少錢?”
只見其身后走上來二人,左邊一人問道。
“別提了,我一共下注十二兩,結果一次都沒有買中。”喚作鄭哲文的青年是聲色并茂,又向那二人問道:“二位賢兄可有買中?”
二人皆是搖頭。
左邊那人道:“不過我沒輸你這么多,我才輸了五兩,曹兄輸了七兩多。”
鄭哲文立刻道:“二位,我看這里面是大有貓膩,那張嘉賢的實力,你我可都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會輸給徐繼榮那廢物,我已經發誓,今后決不來此。”
“那倒是不至于,上一趟春滿樓可也不止這個錢,偶爾來玩玩還是可以的。曹兄,你說是嗎?”
“言之有理,這馬賽還挺有趣的,呵呵。”
“對了,我聽說劉猛也報名了。”
“我也聽說,這劉猛的騎術可是非常好。”
鄭哲文又激動道:“那就別買劉猛,今日三場騎術好的可都沒有拿得頭名。”
“可是前三應該還是沒問題。”
“咦?哲文你不是說不來這里么?”
“呵呵...我方才就隨便說說而已,要不來這里,也得先將撈回本來,否則的話,他人豈不是會說我鄭哲文輸不起。”
雖然惱怒、懊悔、瘋狂,但是隨著心情的平復,這些公子哥又是三三兩兩走在一起,一起交流著經驗,一邊往城內走去,皆是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其實他們大多數人都輸了錢,但這不但沒有打擊他們的熱情,反而還令他們對這馬賽更加感興趣,只覺其中每一個環節都是那么的扣人心弦,都是那么值得研究。
每個人都在期待下一場比賽。
“申兄,你怎么看?”
許國站在馬車旁,望著那些神情兀自亢奮的年輕人,不禁滿面愁容的向申時行道。
申時行嘆道:“真是沒有想到這馬賽竟然有這么大的魔力,讓每個人都如癡如狂,饒是成國公他們都不例外,看來不能再讓這馬賽繼續舉辦下去,否則的話,這人人都會因此而喪失心智。”心里卻想,以前也有賽馬,可不曾像今日這般,這魔力應該是來自于郭淡。
許國點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的,那些言官也會支持我們的。”
申時行道:“但是我們只能就事論事,不能再將興安伯牽扯進來,不然的話,事態又會變得更加復雜。”
作為選手,可就是另外一個心情,因為大多數人都輸了錢,這罵聲肯定要高過贊聲,如張嘉賢他們跑完第一場就直接回去抱頭痛哭了。
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無顏見人,竟然輸給了徐繼榮那個廢物。
而徐繼榮當然不會這么早回,他一直處在歡樂之中。
“繼榮獎,嘿嘿,繼榮獎,呵呵,繼榮獎,哈哈.!”
徐繼榮獨自一人站在專用馬房前,笑得眼睛都成月牙兒了,又沖著那邊馬房前垂頭喪氣的公子哥們嚷嚷道:“希望你們下回能夠贏得繼榮獎。哈哈!”
因為許多優秀的選手,都有些發揮失常,就這廝發揮出最佳狀態,故此他的時間也是最快的,而根據郭淡之前定下來的規矩,頭天比賽誰的速度最快,就以誰得名字命名獎金。
數十道憤怒的目光射向徐繼榮。
但也就是看看而言,這家伙近日雖常常口出逼言,但問題是都一一實現了,你能拿他怎樣,只能早點回家,趕緊睡上一覺,說不定這只不過是一場噩夢。
“繼榮,繼榮。”
只見關小杰激動跑向徐繼榮。
“小杰,你是不是也輸錢呢?”
徐繼榮看到關小杰,急急問道。
關小杰嘿嘿道:“托你的福,我贏了五千兩,走走走,我請客,咱們去春滿樓好好慶祝一番。”
徐繼榮嘴角抽了抽,道:“你贏了錢?”
“是呀!”關小杰道:“我本就是想來捧你的場,不打算贏錢的,不曾想卻贏了五千多兩。”
徐繼榮臉漸漸陰沉下來。
關小杰納悶道:“你怎地不開心呀?”
已經心理扭曲的徐繼榮,是希望大家都輸錢,突然聽到有人贏錢,只覺心里很添堵。又瞧了瞧關小杰,突然嘿嘿一笑,“罷了,罷了,小杰你贏錢,我還是挺開心,你先去春滿樓安排,我回家洗個澡就來。”
關小杰道:“還洗勞什子澡,去春滿樓洗,我叫上幾個美女幫你洗。”
“那可不行。”
徐繼榮搖搖頭,道:“我必須得最晚到,今晚我最大。”
關小杰郁悶道:“可是...可是是我請客呀!”
徐繼榮怒道:“若我不跑第一,你能贏錢么?”
“那倒也是。”關小杰點點頭,又道:“行行行,就聽你的,我去安排,咱們干脆包下整個春滿樓,好好玩樂一番。”
徐繼榮緊張道:“可是不行,若別人都不讓去了,那我還怎地裝逼,你以為我稀罕那春滿樓的姑娘么,她們如今天天待在我五條槍,我就是要去裝逼的,這樣,你請大伙喝酒,這人越多越好。”
關小杰撓撓頭,只覺這客請得忒也復雜了,真后悔開那句口,郁悶直點頭道:“行吧,我知道該怎么做了,你趕緊一點。”
徐繼榮搓著鼻子,嘀咕道:“我才不趕緊,我就是要最晚去,我可是天下第一。”
喧鬧一天的賽馬場漸漸安靜下來,此時已是夕陽西下,西天的晚霞揮動著絢麗的紗巾,模糊間,給賽馬場鍍上了一層金色。
這是商人喜歡的顏色。
十數道長長的影子,在場地中間慢慢移動著。
只見周豐、秦莊、陳平等一干牙行股東跟著郭淡在場地中散著步,但只有郭淡在享受夕陽的余暉。
“賢侄的手段可真是高明呀!這不起眼的馬賽落在賢侄手中,立刻變得如此精彩,今兒只怕是全城的人都來了這里,這場面我可真是從未遇見過啊。”
秦莊嘖嘖稱奇,聲音中透著一絲嫉妒和悔恨。
“哪里,哪里,員外過獎了。”郭淡謙虛一笑,又問道:“員外今兒可有玩?”
秦莊笑道:“輸了三兩,倒是不多。”
周豐眼眸一轉道:“賢侄有所不知,昨日我們聽說沒有人來下注,這心里可都替賢侄感到擔心,故而昨夜就安排人來此下注,可哪里想得到,這不過多此一舉,瞎擔心。呵呵。”
其余人紛紛點頭,表示自己都派了人來下注。
“多謝各位的好意,今晚我請客,大家不醉無歸。”郭淡拱手笑道。
我們缺了這頓飯么。周豐呵呵笑道:“這一頓飯,我們是一定要吃的,呵呵,就這一天,你可就賺了上萬兩之多啊!我周豐做了這么多年買賣,可是沒有見過如此賺錢的買賣。”
其余商人也紛紛用一種求偶的目光,看向郭淡。
如今他們腸子可都悔青了,要是當初投資這里,那就是將雙手雙腳都給打斷了,也不愁啊!
郭淡笑道:“員外只看到了表面上的風光,其實我壓根就沒有賺多少,我得拿出三成錢來做善事,還得將交稅,還得養這么多人,養這么多馬,算下來賺得可真是一些辛苦錢,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這話蒙誰了。
這尼瑪就是躺著掙錢,而且還是穩賺不賠的那種,開賭方都沒有你這么狠。
曹達眼眸一轉,道:“這我相信賢侄,這些且都不說,賢侄還得重建那十個牧場么,這得花多少錢呀,我看何不讓牙行入股,這樣也能分擔賢侄的肩上重擔。”
就你這句話說得漂亮。
周豐他們紛紛給了曹達一記贊揚的目光,然后又都期待的看向郭淡。
郭淡心如明鏡,笑道:“當初我可是再三邀請各位入股,但是各位心有忌憚,沒有答應,那我就只能自己搞,如今我雖然將這馬賽開起來,但一切還是顯得非常倉促,你們看,這賽馬場可都還沒有建好,賬目什么的也都很亂,實在是不宜讓牙行入股,此事到時再說吧。”
眾人聽罷,頓覺無比失望,但也只能擠出一絲笑意來,因為這事,只能怪他們,怪不得郭淡。
周豐突然眼眸一轉,道:“賢侄說得是,我今兒來,就覺得這周邊太簡陋了一點,而來這里的人,可都是一些達官顯貴,然而,他們卻只能坐在邊上大棚下喝茶,這如何能行,要不,我在這里開間酒樓如何?”
曹達眼中一亮,立刻道:“我也正有此意。”
你又來搶?周豐心里很是窩火,可轉念一想,這么多人,他一家酒樓也接待不了,倒也沒有說什么。
“我也想來這里開一個糕點店。”
“賢侄,你看這比賽之后,都已經是日落時分,大家趕回去也麻煩,何不讓我在這里建造一座旅店。”
這些商人可是一個比一個精,雖然馬賽七天才舉辦一次,但是這一次的人流量頂的上半月,而且贏了錢你要請客喝酒,輸了錢也要借酒消愁,來這里開店,也是穩賺不賠的呀!
郭淡笑著點點頭,道:“不瞞各位,我也正有此意,但是具體怎么做,我還沒有確定,此事待我規劃好之后,咱們再慢慢商量。”說著,他又向陳平道:“陳員外,你也聽見了,可得抓緊一點,錢不是問題。”
陳平忙道:“賢侄還請放心,我已經在于那些木材商洽談了,相信很快就會談妥。”
如今他更加沒有任何顧慮,別提那太仆寺,就光憑馬賽的收入,十萬兩算個屁啊!
“那就最好不過了。”郭淡嘴角笑意更濃了。
“郭淡,郭淡。”
忽聽得一陣叫喊聲。
郭淡舉目看去,趕忙迎了上去,道:“內相,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來了,是落下錢了么?”
來人正是張誠。
“咱家又沒贏什么錢。”張誠郁悶的瞅了眼郭淡,又道:“咱家走到半道上,就遇到陛下派來的人,快些給咱家入宮,陛下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