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牙必須死?
寇涴紗只覺汗毛豎立,這話光聽著,都讓人覺得害怕,而對面這個男人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仿佛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甚至都可以去為官牙訂制棺材和花圈。
若非對面坐著的是郭淡,她還真不相信,因為官牙幾乎是處于壟斷的地位,也是他們牙行的龍頭老大,就目前目前寇家規模,根本不可能與官牙作對。
然而...目前發生的事,難道就是正常的嗎?
此時寇涴紗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是勸他不要這么沖動,還是支持他,去干死官牙。
她只覺此時的郭淡與之前的郭淡,簡直是判若兩人,甚至可以說就是兩個極端。
寇涴紗不禁心想,我究竟放出一個怎樣的惡魔?
然而,這個惡魔可不是她一個人就能夠放出來的,還有一個人,可也是幫了不少忙,甚至可以說這個人才是主要推手,這個人自然就是徐夢晹。
而自那日徐夢晹將郭淡舉薦給萬歷之后,就很少與郭淡照面,但不是說他就對此不聞不問,他的心可沒有這么大,他只不過是在暗中觀察。
此時徐夢晹的馬車就停在寇家牙行斜對面的一條小巷內。
“老爺,您看,那些是不是禁軍?”
徐茂伸著顫抖的手,指著牙行門前。
徐夢晹抹著汗,吞咽一口,道:“何止是禁軍,門前站著的那兩個護衛,可是陛下的近衛啊。”
“陛下的近衛?”
徐茂不免大驚失色。
這禁軍也就罷了,不曾想皇帝連自己的貼身保鏢都給派出來保護郭淡,在當今朝中,不管是首輔,還是大太監,可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關鍵這對象還是自古以來,朝廷都非常厭惡的牙商。
徐夢晹不由得面露悔色,嘆道:“早知今日,老夫當初可真應該慎重考慮。”
他當初只是想郭淡去幫萬歷賺點外快,自己好脫身,但是沒有想到,郭淡竟然將這外快賺成了六合彩,并且引起這么大的轟動,這可是令他始料未及。
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他的掌控,他真的萬萬沒有料到,當郭淡遇見萬歷之后,竟然會爆發出恁地驚人的能量來,他現在也就只能暗中觀察,真心不敢攏邊。
這禁軍往牙行門前一站,都已經不能用樹大招風來形容,仿佛一塊巨大的磁鐵,將全城的目光都吸到這邊來。
當然,這也確保沒有人再敢來此鬧事,除非這人是瘋了,因為這皇帝的近衛可不會看人的,他們只會執行命令,你要敢來,他們還真就敢殺,絕不會手下留情的,這可是長久練成的職業素養,無法輕易改變的,因為誰要接近皇帝,圖謀不軌,他們第一時間就一定將對方殺死,寧可錯殺,也要確保萬無一失。
如果郭淡心黑一點,主動上門找邢全干架,那么邢全只有兩條路可選擇,要么站著挨打,要么就是死,因為他若還手,那這些近衛肯定將他秒殺。
當然,郭淡才沒有這么無聊,在沒有這些煩心事之后,他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在籌備冊封儀式上面。
而此次任務的關鍵不在牙行,也不在宮中,而是在三劍客。
若無三劍客,郭淡還真的不敢夸下海口,正是因為有了三劍客的宣傳,周豐等大富豪,才甘愿將錢掏出來。
今日一早,郭淡帶著兩名護衛,來到了三劍客。
剛剛入門,就覺陣陣香氣撲鼻而來,除那胭脂香之外,還有酒香、茶香、菜香......。
“哎呦!郭公子!”
聽得一聲熱情的呼喊,只見那花花姐揮舞著絲巾,扭著大臀,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
一個護衛移形換影般的出現在郭淡身前,然后將其擒住。
“壯士饒命,壯士饒命,哎呦哎呦,我的手要斷了,斷了,斷了。”
花花姐痛不欲生的喊到。
她喊得半天,郭淡才反應過來,自己也是心有余悸,這皇帝的保鏢就是不一樣,趕忙上前道:“這位近衛兄,放開她吧,她是沒有惡意的。”
這位近衛兄先是在花花姐身上熟練的搜索了一番,摸得人家花花姐的臉都紅了,才將花花姐松開。
花花姐嚇懵了,揉著自己的胳膊,眼中含淚,滿臉委屈道:“郭公子,他們是?”
郭淡哦了一聲:“他們是圣上派來保護我的。”
花花姐頓時吸得一口冷氣,臉上再無半點委屈之色,被皇帝的近衛摸,那真是榮幸呀。又是惶恐、諂媚的向郭淡道:“郭公子,以前我有眼不識泰山,您...您可千萬跟我一般見識。”
如今郭淡是名聲在外,大家都知道之前是怎么回事。
這可怎么也瞞不住了。
從而導致許多人都害怕郭淡報復,因為當初太多人欺負過郭淡,如今郭淡混得風生水起,他們心里能不害怕么。
“花花姐言重了,只要你別在我夫人面前亂說話,我就心滿意足了。”郭淡笑道。
“明白,明白。”
花花姐又是諂媚笑道:“郭公子真乃絕世好男人。”
“你這馬屁拍的真是討厭,我都無法否認。”
郭淡無奈的搖搖頭,又問道:“你們的工作做得怎么樣?”
“哎呦!”
花花姐頓時笑得眼睛都沒了,“郭公子,你可真是我們再生父母,我真的沒有想到,端個盤子站在哪里,就能夠掙錢,而且這錢可還是不少。咯咯咯!”
這個花花姐,真是太夸張了!郭淡苦笑的搖搖頭,往前走去,只見里面是異常忙碌,少說都有數百人,規模比起之前來,可是擴大了十多倍,而朱立枝的屏風前站著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一人端著一道菜,一人拿著一壺酒,面帶微笑,含情脈脈的望著朱立枝。
她們就是有史以來第一批菜模,酒模。
以前她們來這里讓朱立枝畫,是他們給三劍客錢,而如今是三劍客給她們錢。
這當然是郭淡要求的,因為郭淡明白,模特這個行業對于三劍客而言,是非常重要的,要壯大三劍客,模特行業必須也要壯大,且多樣化,這沒有別得捷徑,就是需要資本運作,越往里面砸錢,這個行業就越好。
而這些模特都是青樓出身,她們當然非常開心,比起在青樓陪著男人飲酒作樂,這個工作顯然高大上許多。
當然,這錢也不是三劍客出,而是那些大富豪出。
而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畫師,只見他們坐在桌前,仔細的畫著面前的各種事物,都是一些酒、菜,服侍,等等,人的話,基本上還是朱立枝負責,他們就負責給這些商品畫特寫。
而之前第一批模特,則是在幫模特化妝,穿衣服。
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
大家甚至都顧不得什么尊卑,急起來,就直接嚷嚷,我管你是誰。
而這種氛圍令郭淡有些激動,這就是資本氛圍,除朝廷之外,京城內可沒有哪個作坊,能夠達到這等規模。
“賢侄!賢侄!”
正當郭淡努力在想辦法擺脫花花姐的糾纏神功時,忽聽得一聲叫喊,他尋聲望去,只見不遠處周豐站在一張餐桌前,朝著他招著手,他趕緊借機擺脫花花姐,然后快步往周豐那邊走去。
“員外還親自前來監督啊!”
郭淡半開玩笑道。
周豐忙道:“當然不是,我是來學習的。呵呵!”
郭淡目光突然瞟了眼旁邊桌上的畫,只見上面畫得正是當初陳樓那道招牌菜,蒸黃鼠,畫得非常不錯,入木三分,看著都讓人垂涎三尺,又問道:“員外可還滿意?”
“滿意,當然滿意。”
周豐臉上堆滿了笑容,道:“不瞞賢侄,我還真沒有想到,賢侄會為了我們下這么多工夫。”
他之前以為就是畫道菜上去,沒曾想到,這只是最基本的,這邊還讓安歇模特拿著酒菜,不僅如此,還專門請人來為這些菜取名和寫評語,這錢花得可真是太值了,他甚至想多捐一些錢,干脆每道菜都畫一遍得了。
郭淡微笑道:“員外無須多謝,這只是我們的本分而已,畢竟員外您是花了錢的,理應就該如此。”
周豐哈哈笑道:“與賢侄合作,可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郭淡眼眸一轉,笑道:“員外此話當真?”
“絕對是發自肺腑。”周豐立刻拍著胸口道。
郭淡笑道:“既然如此的話,我們何不再深入合作。”
周豐雙目一睜,立刻表露出極大的興趣,忙問道:“賢侄此話怎講?”
“借一步說話。”
“請。”
二人來到院中的一角。
郭淡道:“員外做了這么多年的買賣,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最近我們牙行打算擴大規模,這需要資金的投入,不知員外可否有興趣參一份。”
周豐當即是呆若木雞。
郭淡疑惑的瞅他一眼,問道:“員外莫不是沒興趣。”
“不。不不不!”
周豐猛然驚醒過來,連連擺手,又激動不已道:“我是很有興趣的,只是我沒有想到,賢侄竟然會讓我入份子。”
這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就目前寇家的情況,想不賺錢都難,這也令他難以理解。
如他的金玉樓,絕不會讓人染指的,所以他萬萬沒有想到,郭淡會在寇家牙行勢頭如此強勁之時,邀請他入股。
這就是如今的商人和郭淡最大不同。
他們首先認為家業是不能讓外人染指的,要完完全全屬于自己,屬于自己的子孫后代,其次,他們認為勢頭好,這錢當然都得自己賺,遇到困難,再會想到找人入股。
這與郭淡的思維是剛好相反的。
郭淡笑道:“做買賣不就是你將錢扔給我,我將錢扔給你么。如果員外有興趣的話,改日我們約個時間,仔細談談。”
“有興趣,絕對有興趣。”周豐忙點頭。
“是不是聽者有份?”
也不知曹達從哪里竄了出來,走上前來,笑吟吟的看著他們兩個。
周豐慍道:“怎么又是你,真是陰魂不散。”
曹達哼道:“我與郭賢侄可也是有合作的。”說著,他又向郭淡笑道:“郭賢侄,我也挺有興趣在你們牙行參一份,不知我可有這個榮幸。”
“當然,當然。”
郭淡笑著直點頭,心想,但愿你們這些誘餌,能夠幫我釣出那條大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