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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豆包的擔憂

  晚飯是餡餅、粥、咸菜。

  餡餅是早上吃包子剩下的餡兒,豆包又攢進去半扇豬肉,四顆白菜,煎炸出來的。

  粥就是白粥,薄脆是豆包特意炸的。

  咸菜不是蘿卜,是辣白菜和筍絲。

  餡餅皮薄餡大,煎炸的酥脆,尤其是個頭,直徑足有面盆大小的餡餅,杰森吃的是滿嘴流油。

  一口餡餅,一口白粥,一口咸菜。

  真的是恰到好處。

  甚至讓杰森有一種回到‘家鄉’飯桌前的感覺。

  本就稱得上好吃。

  有了絲絲‘家鄉’味道后,立刻變得美味了。

  頓時,杰森如同風卷殘云般,將一桌子晚飯一掃而空。

  而這個時候,豆包才剛剛從廚房端出了一碗白粥。

  我烙的十張餅呢?

  我熬的一統粥呢?

  我拌的一盆菜呢?

  豆包愣愣的站在那。

  她以為經歷了兩次之后,她已經摸清楚了杰森的飯量,每一餐都是按照之前一餐加三成的方式來做的,可是怎么還不夠啊?

  館主的胃,怎么和無底洞一樣?

  武者都是這么能吃的嗎?

  怪不得館主有那么大的能耐,卻沒有多少錢,應該是都吃了吧?

  按照館主的食量,這些學徒的學費,除了買菜外,就剩不下多了。

  尤其是最近,豬肉又漲價了。

  要不把那兩個老媽子辭了吧?

  能省一點是一點。

  豆包想著想著就皺起了眉頭。

  她并不介意杰森吃得多,相反的,她很喜歡坐在餐桌前開懷大吃的杰森。

  不過,她認為她需要幫杰森省著點。

  畢竟,一切才剛剛踏上正規,用錢的地方還多。

  武館里的沙袋、木人樁都是損耗,還有學徒統一的衣衫等等這些都是武館的顏面,是不能夠省的。

  果然,不單單要辭掉兩個老媽子,我還得少吃一點了!

  豆包默默的想著。

  然后——

  嘩啦!

  清脆的,大洋摩擦、碰撞的響聲。

  豆包哪怕是沒有注意,也能夠清晰的分辨出來。

  就如同是在夜晚看到一盞100瓦的電燈一樣。

  豆包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個錢袋子。

  很熟悉,是她縫制給杰森的。

  給的時候是扁的,這個時候則是鼓鼓囊囊,完全的放不下了。

  “我有一點存款的。”

  杰森十分坦然的說著,就把錢袋子打開,將里面的大洋、金葉子和紙票都倒了出來。

  原本錢袋子里21塊大洋,之后從趙洋那伙人那繳獲了103塊大洋,10片金葉子和31塊的紙票。

  而從陳銅那得來的100金葉子,則是放在了他處。

  “這么多?!”

  豆包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

  除去開館那天學徒們交學費外,她就沒有見過這么多錢。

  要知道,每天買菜時,她也就帶23塊大洋,這還是因為館主能吃,且必須要有肉的緣故,不然的話,普通四口的人家一周也就1塊大洋,還是過得相當好的。

  畢竟,武館街外,最好的酒樓‘醉香樓’一桌上檔次的席面也才不到5個大洋。

  而她去菜市場買一斤豬腿肉也就1角錢,這還是因為最近漲了,之前才9厘,像她這樣的,買的多了,還能順帶一些豬大腸和大骨頭。

  “交給你了。”

  杰森將31塊的紙票放回錢袋子里,然后,將剩余的大洋、金葉子全都推給了豆包。

  從來沒有直接接觸過這么多錢的豆包馬上愣住了。

  她抬起頭看著那張平時嚴肅,此刻卻帶著笑容的面龐,嘴唇微張,想要說什么,卻根本說不出話來,只剩下了胸中一道暖意。

  她的館主是全心全意的信任著她。

  從救下她開始,到教她練拳,再讓她打理著武館,以及現在的將全部身家托付給她,這些都是信任。

  從來沒有人這么相信她。

  濃濃的感動中,豆包眼圈都泛紅了。

  “館主放心吧,我一定把這錢好好存下來…”

  “不用存,多買點食物就好。”

  “放心吧,錢不會少的。”

  “不要忘記今晚上我這還有五百大洋的花紅可拿。”

  杰森笑著說道。

  而豆包這個時候終于想到了自己的館主晚上要做什么了。

  她沒有阻攔。

  當眾答應的事,怎么能夠反悔?

  武者,一諾千金。

  她懂得的。

  所以,在杰森答應下來后,豆包就不會阻攔了。

  不過,豆包也不是什么都沒有做。

  豆包起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后,神神秘秘的將一個包囊放在了杰森面前。

  “館主,你換上這個。”

  豆包壓低聲音說道。

  “這是?”

  杰森抽動了一下鼻子,看著打開的包袱,內里是一套黑色的勁裝,上衣下褲,還有一雙納了千層底的布鞋。

  上面針線細密和錢袋上如出一轍,顯然是豆包縫制的。

  不過,杰森關注的不是這些。

  他所關注的是,在他超過常人十倍多的感知中,這套勁裝有些‘味道’。

  他很熟悉的味道。

  而馬上的,豆包就給了答案。

  “石灰!”

  “我在袖子和褲腿里都縫了石灰!”

  豆包徑直說道,然后,豆包小心拉開一角讓杰森看到后,馬上又拿起針線把上衣縫好。

  一邊縫著,豆包一邊說道:“館主你看到這個線頭了沒有?打斗的時候,你用手掐了這個線頭,然后,用力出拳,袖子里的石灰就能夠撒出去了!館主你要記住了,左手袖子里是普通的石灰,右手袖子里我摻了巴豆粉,左褲腿里我摻了烏頭粉,右褲腿里我摻了鈴蘭粉。”

  “館主您要記住,這次不比擂臺相搏,而是真正的生死之戰,什么意外都可能發生,所以,如果遇到了強人,館主您不要猶豫,直接下死手,您活著比什么都重要,豆包會在這里一直等您回來!”

  豆包說著,就眼淚汪汪的看著杰森。

  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只是,拿著這套衣衫,杰森卻有點頭皮發麻。

  他之前看豆包練拳的時候,還琢磨是不是告知豆包準備點石灰什么的。

  現在看起來?

  他這完全是小巫見大巫了。

  巴豆,常見的瀉藥,這還罷了。

  但是,烏頭、鈴蘭可都是大毒之物。

  是真正意義上致命的。

  搭配上石灰,這些東西糊臉了,不要說是一般人了,就算是他都有可能中招。

  果然,一個弱女子能夠從北地逃荒到山城,不會那么簡單。

  杰森想著,卻沒有追問。

  而是,拿起衣物,轉身回房間換好了。

  ‘不夜城’的生活,早已經讓他有了自己的戰斗習慣。

  撒石灰怎么了?

  他還用‘金汁’充當過武器。

  雖然傷害不大侮辱性卻極強,真的十分好用。

  衣服很合身,出拳、抖腿間,沒有一點牽絆,內里暗藏的石灰、藥粉,也沒有一丁點兒的滯澀。

  推門而出,豆包捧著一個黑色的大氅站在那里。

  抬起手,將大氅披掛在了杰森的身上。

  大氅是緞子的,但是杰森卻覺得內里有液體流動,接著,豆包小心的幫杰森整理著衣物時,低低的說道:“大氅我拿獸皮做了底子,內里存了滴水觀音的榨汁,外面用緞子做了遮掩,館主你遇到拿著兵器的強人時,直接脫下大氅,朝對方扔過去就好。”

  隨著豆包的話語,杰森已經完全能夠想象得到那副畫面了。

  那位強人大概率會一刀劈開這大氅。

  然后…

  滴水觀音的榨汁洗澡。

  如果劈砍的時候,大呼大喝般張了嘴。

  有點無法想象了。

  “嗯,我會小心的。”

  杰森點了點頭道。

  看著杰森沒有任何變化的神情,豆包松了口氣。

  她一直猶豫不定要不要將這些東西交給自家館主。

  她真的擔心,自家館主會因為這些東西看輕她。

  所幸的是,沒有。

  自家館主還是像以前一樣。

  真的太好了。

  豆包長出了口氣,跟在杰森身后,將杰森送出了武館的門外。

  門外,賈有才已經等著了。

  四個巡捕,兩輛黃包車。

  “館主,我會好好的守著武館,等你回來的。”

  在杰森登上黃包車的時候,豆包揮了揮手。

  “沐爺兒,要不我留下兩個弟兄幫忙看個門?”

  “武館就豆包姐一個人在,這有點不安全。”

  “下午的時候,就出了一個大案子,不知道哪里來的強人把趙洋一伙兒亡命徒給滅了,而且,還放火將一切燒得干干凈凈。”

  坐在另外一輛黃包車上的賈有才不忘抓緊機會獻殷勤。

  一揮手,就讓兩個巡捕站到了沐式武館的門口。

  那伙人叫趙洋?

  杰森瞬間就對上了賈有才說的是誰。

  殺人的不一定是他。

  放火的也不一定是他。

  但是,今兒下午,殺人放火的,大概率是他。

  “趙洋就是一混蛋,曾經因為一件小事,滅了自己師父滿門,我們緝拿多年也沒有找到這混蛋,這次被強人滅了,也是好事。”

  似乎是擔心杰森不知道趙洋是誰,賈有才連忙說道。

  “嗯。”

  “那些尸體在哪?”

  “東西南北四位總捕頭和十幾位好手的尸體。”

  杰森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

  “就在府衙的仵作房里。”

  “老爺也住在府衙。”

  “正好順趟。”

  賈有才回答著,然后,催促下屬速度快點。

  雖然能力不強,但是這么多年了,賈有才也知道遇事了,應該怎么做。

  檢驗尸體這樣的事兒,更是如此。

  尸體會說話!

  這是以前老仵作經常說的。

  他聽了無數次。

  雖然不知道,怎么說話吧,但是一些人總是有本事讓尸體開口,眼前的這位沐館主,應該就是這樣的人。

  有著賈有才帶路,杰森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仵作房。

  包括東南西北四大總捕頭的尸體在內,總共十五具尸體,就這么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仵作房內,用白色的麻布蓋著。

  “沐爺兒,您先看著,我就在門口,您有事喊我。”

  賈有才說著,就退了出去,臉上帶著懼色。

  他不是沒有見過尸體。

  身為捕頭,賈有才見過的尸體,絕對超過了大多數人。

  但是,像這次事件中這么慘的尸體,賈有才是第一次見。

  而且,也不想見第二次了。

  杰森無所謂。

  在賈有才退出房間后,他掀開了白色麻布,一一查看。

  大部分的尸體都是被攔腰斬斷,包括那位北城總捕頭。

  而南和西城兩位總捕頭則是被捏碎了喉嚨,兩人的雙手、雙腳更是被扭成了麻花,顯然出手的人是一位十分擅長擒拿的人。

  不過,杰森更在意的是那位東城總捕頭的尸體。

  因為,他在對方的尸體上發現了彈丸的痕跡。

  就是火銃槍射出的那種彈丸。

  “火藥?!”

  杰森雙眼一瞇。

  來到這個副本世界的時間太多,他接收到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

  只能是通過觀察周圍來推斷一些東西。

  例如:火藥武器。

  按照他所見到的,這個副本世界的火藥武器應該是存在著,且已經經過了最初簡陋的發展,進入了一個近現代化的規模。

  但只是推測。

  直到此刻,見到了火銃的彈丸。

  “比預計中的發展要慢…只是,這威力也有點超出想象了。”

  杰森看著這位東城總捕頭的尸體,陷入了沉思。

  對方身材極為高大,骨骼、肌肉無比的結實,哪怕是死亡了,皮膚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金屬光輝,很顯然,所謂的刀槍不入應該是真的。

  但可惜的是,卻被一槍撂倒了。

  “是無意中打中了罩門?”

  “還是…”

  “這件武器是特制的?”

  杰森想著,走出了仵作房。

  “沐爺,您看的怎么樣?”

  賈有才馬上走了過來。

  “差不多了。”

  杰森回答著。

  “那您跟小的來,大老爺已經在等著了。”

  賈有才說完,就在前面帶路。

  會客廳,一位身材消瘦,面容清癯的男子正等在那。

  對方臉色蒼白,時不時的咳嗽著。

  不過,雙眼還算明亮,尤其是在看到杰森走進來的時候,更是精神了不少。

  “感謝沐館主能伸出援手,下官不勝感激。”

  這位山城的大老爺這個時候態度謙卑,甚至,改了自稱。

  “有酬勞,應該的。”

  杰森坦然的回答著。

  這讓李德尚一愣,隨后,這位就笑了起來。

  “但也是有真本事的。”

  “不像是其余武館街上沽名釣譽的家伙。”

  “度過了這次難關,本官一定要好好收拾這些混蛋。”

  李德尚說到這,忍不住的再次氣憤起來。

  甚至,開始了劇烈的咳嗽。

  一旁的賈有才馬上過來捶背。

  “大人您放心吧,有沐館主在,肯定沒問題的”

  賈有才勸慰著。

  “嗯。”

  李德尚點了點頭。

  他知道的事情比賈有才多得多,看著坐在一旁沉默的杰森,忍不住的一咬牙,道:“沐館主,如果這次您能夠幫下官度過危機,下官愿意給您提供一份‘秘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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