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太的怒吼,回蕩在小小的寺廟內。
突兀出現的十幾人紛紛面露不屑,手持武器,開始靠近。
藏經室內的童守寺老和尚則是微微嘆息,操縱著另外一個替身準備為賀太擋刀。
童守寺老和尚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證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但是這個領頭的人。
應該準確的說,領頭者腰間兩把刀中的一把刀,他認識。
即使是距離幾十米,他也感受到了上面的氣息。
陰郁、狂躁。
充斥血腥味。
魔刀!
童守寺老和尚十分的確定。
只是不知道,會是哪一把魔刀。
老和尚心底想著,操縱著另外一個分身注視著場內。
“干掉他。”
領頭的那位隨意的說道,左手就這么隨意的搭在兩柄長刀上,眼神中的輕蔑幾乎是宛如實質。
似乎賀太就是不值一提的。
事實上,賀太的表現,遠超常人想象。
這十幾個人在圍攏上去的片刻后,就潰不成軍了。
火球一顆接著一顆。
每一顆都狠狠的砸在這些人身上。
而賀太本人卻是腳步靈巧,身形輕盈的穿插在這些攻擊者中間,輕而易舉的躲避著這些人的經過。
大約兩分鐘后,沖上去的人就全部倒下了。
都是全身焦黑,雙眼翻白,失去了意識。
不過,沒有一個失去氣息。
都還活著。
“呵,真是廢物。”
領頭的那個眼神輕浮的年輕人冷笑著。
目光先是掃過地上的人,然后,又落在了賀太的身上。
那意思不言而喻。
既是在說,倒在地上的人是廢物。
也是在說,明明獲取了勝利,卻心慈手軟的賀太是廢物。
賀太沒有反駁對方,只是深深吸了口氣。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行事準則。
他也不例外。
能夠不殺,就不殺。
雖然這么做會讓他做事情變得束手束腳,但是在束手束腳的同時,會讓他覺得自己還是一個人,而不是為了完成目的,而不擇手段的機器。
或許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還想成為一個人。
擁有著這樣的信念,賀太為復興家族而努力著。
他不會因為某人的一句話改變自己的信念。
以前不會。
現在不會。
以后…
也不會!
“滾出去。”
吐氣開聲,賀太的雙眼比之前還要堅定、有神。
手中的符紙如同箭矢一般射出,帶著一陣陣砰砰砰的悶響,在空中變為了一團圖的火焰,將那領頭者包圍。
火焰升騰。
灼熱彌漫。
領頭者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火焰之中。
但是,賀太卻沒有一丁點兒放松。
當火焰將那個領頭者包圍后,賀太的心底就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覺。
身為陰陽師,賀太天生就有著非同一般的感知。
而后天的戰斗,更是讓賀太積累出了諸多的經驗。
因此,在賀太心底升起不妙的感覺時,這位流浪的陰陽師就向著旁邊一閃。
狂風呼嘯。
就在賀太剛剛完成閃避動作的時候,一陣狂風吹過。
火團在狂風下,瞬間熄滅不說,一道鋒銳的氣流與賀太擦身而過。
賀太沒有接觸到這股氣流。
但是,鋒銳感卻讓他的皮膚刺痛。
披在身體外的篷更是破碎不堪。
鮮血彌漫,疼痛從左臂漫延。
可賀太根本沒有理會這些,他低下頭,看著寺廟小院的地面。
堅硬的青石地面上,一道一指寬的縫隙從賀太身邊而過,漫延到了童守寺大殿前的臺階前。
“劍、劍氣?!”
賀太面容一變,驚呼出聲。
劍客是最容易從現世進入到里世界的選擇。
但也只是進入。
這樣的進入,大多只是代表了炮灰。
想要真正意義上的站穩腳跟,至少要有拿得出手的絕招才行。
而‘劍氣’就是一個標志。
能夠揮舞出劍氣,就代表著劍客達到了相當的程度。
即使妖魔也不會小覷。
畢竟,不少妖魔就是被‘劍氣’所斬。
也因此,這個時期的劍客,被稱之為——
劍豪!
眼前的人竟然是劍豪?!
賀太驚疑不定的想著,對面揮出一劍的人則是再次冷笑起來。
“怎么?很意外?”
“你認為我會是那些雜魚一般的人物?”
“還是說…”
“你以為能夠躲開我的第二劍!”
持劍的領頭者在話音剛剛落下的剎那,腳掌一蹬地,身形如箭般的沖向了賀太。
賀太激射出一張張符紙,想要阻攔對方。
但根本沒有用。
劍勢形成的威壓,所帶起的狂風,令符紙連形成火團的能力都沒,就這么被撕裂了。
更重要的是,持劍的領頭者速度太快了。
比賀太想象中的還要快。
快到了賀太連反應都來不及。
賀太來不及反應。
準備了許久的童守寺老和尚卻是反應的及。
熟悉的碰撞中,童守寺老和尚撞開了賀太。
而他本人被一分為二。
鮮血飄散。
熱辣辣的濺了賀太一臉。
賀太整個人呆愣在了原地。
“大、大師?”
流浪的陰陽師結結巴巴的說道。
持劍的領頭者一愣。
隨后,臉上浮現了驚喜與冷笑。
“果然是傻瓜!”
“為了救人就把自己搭上!”
“不過,所謂的童守寺大師真的是弱小吶。”
“傳聞中,還找了一個叫做杰森的傳承人,你都這樣弱小了,那個叫做杰森的恐怕連廢物都不如,也就是一個垃圾之類的吧?”
持劍的領頭者一抖手腕。
劍刃上的鮮血直接跌落地面,露出了光潔如新的劍刃。
然后,對準了流浪的陰陽師就是一個直刺。
劍尖對準了流浪陰陽師的喉嚨。
一如之前般,快準狠。
流浪的陰陽師根本躲不開。
看著越來越近的劍刃,流浪的陰陽師一咬牙,手中再次出現了一摞符紙,就算是要死,也得要讓對方承受相當的傷害。
有著這樣的覺悟,流浪的陰陽師等待著自己喉嚨被穿透的剎那。
對方的劍勢太強了!
強到了,他只能等待喉嚨被穿透的剎那,才有可能得手!
近了!
劍刃越來越近了!
流浪的陰陽師捏緊了符紙!
就在他的咽喉都感到刺痛的時候,流浪的陰陽師一抬手,就要射出符紙。
但是,對方的劍刃更快。
直刺而出的劍刃,變為了斜斬。
空氣中被劍刃劃過后,嗤嗤作響。
流浪陰陽師的右手手腕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血痕。
劍刃還沒有到。
威壓已經讓流浪的陰陽師受傷。
更重要的是,隨著這樣的受傷,流浪陰陽師抬起的手不可抑制的一頓。
完了!
我連讓對方受傷都做不到嗎?
流浪的陰陽師心底升起了絕望。
持劍的領頭者看著流浪陰陽師的絕望,再次發出了那譏諷的笑聲。
“呵,可笑。”
“我會被螻蟻所傷嗎?”
“去死吧!”
譏諷的冷笑中多出了殺意的猙獰。
持劍的領頭者劍勢更快了。
對方已經打算,在削掉賀太的手腕后,順勢將賀太攔腰而斷。
梟首?
不、不不。
那樣的死亡方式,實在是太便宜賀太了。
對方想要的是哀嚎!
飽受痛苦的哀嚎!
只有這樣,他和他的劍刃才能夠愉悅。
藏經室內的童守寺老和尚開始向外跑去。
雖然已經預估了對方的實力,但是對方表現出的實力,比想象中的還要強。
不行!
這樣跑著太慢了!
必須要…
童守寺老和尚雙眼一瞇,全身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低沉的吼聲從他的身上升起。
但,下一刻,就戛然而止了。
因為,一只手掌握住了那劍刃。
在這劍刃即將觸及到賀太的手腕時,一張寬厚的手掌抓住了劍刃。
宛如是金屬切割的響聲中,火星子四濺。
狂風,停止了,好似撞在了大山。
鋒銳,遲鈍了,好似潛入了巖石。
持劍的領頭者一驚。
完全是下意識的要抽劍。
但是,被那張打手抓住的劍刃,卻像是落地生根了一般,紋絲不動。
不僅如此,一股更大的力量反而從那手掌上傳來。
似乎,劍刃馬上就要離他而去般。
持劍的領頭者緊緊握住劍柄。
“給我松開!”
對方吼著,一邊雙膀用力,一邊抬腳踹向了這張手掌的主人。
抬起的腳,被擋住了。
雙方腳掌碰撞。
持劍的領頭者就感覺自己好像踹在了一根鋼鐵澆灌而出的柱子上一般,腳掌生疼不說,對方的腳掌還順勢蹬來。
這一次,持劍的領頭者不得不放棄手中的劍了。
他可不敢硬挨這一腳。
單腳點地,持劍的領頭者迅速向后退了四五米遠。
當距離拉開時,他才看清楚剛剛阻攔他這一劍的人。
高大、強壯,相貌粗狂威武。
特別是那種身高、強壯程度,讓人不禁下意識的懷疑對方是否是人類的血脈。
“你是誰?”
失去了劍的持劍領頭者收起了之前的不屑,他變得慎重。
“杰森。”
帶著這樣的回答,剛剛返回的杰森上前一步,整個人從陰影中走出,沐浴在了月光中。
皎潔的月光下,杰森拿起了手中的劍看了看。
鋒銳,光亮。
應該是一件利器。
不過,相較于他手中的這一柄長劍,他更加在意的是對方腰間的另外一把劍。
‘食物’的氣息!
雖然并不清晰,好像是被什么東西遮掩,但是杰森依舊能夠聞到。
倒轉刀柄,杰森將手中的長刀扔到一旁惠麗晶的手中。
女偵探一把接住這柄利刃,開始小心的后退。
“杰森?”
領頭者聽到杰森的回答后,再次細細的打量著杰森。
尤其是杰森的手掌。
沒有鮮血流出。
甚至,沒有任何的劃痕。
有著的只是完好如初的皮膚。
“金剛身?”
領頭者開口道。
杰森沒有回答。
他沒有回答敵人的習慣,同樣的,這個狂妄的領頭者也不會真正意義上的聽取別人的回答,在話音剛剛落下后,他就自言自語起來。
“這樣也好。”
“有了你這樣的祭品。”
“我的劍,一定能夠更上一層樓。”
自言自語中,對方的右手就握住了另外一柄劍。
就在握住另外一柄劍的剎那。
對方的身軀就開始了搖晃。
好似喝醉了酒一般的搖晃。
又好像是困倦一般的搖晃。
刺啦、刺啦。
道道細微的紅色閃電出現在劍柄之上。
劍,還沒有拔出。
一股迫人的凌厲氣勢就已經散發而出。
持劍者所站的位置,青石地面上一道道細微的、裂開痕跡開始出現。
“魔、魔刀!”
“這是魔刀!”
“千萬不要讓他拔刀!”
“那是魔刀!”
后知后覺的賀太大聲的喊道,臉色前所未有的蒼白、凝重。
這位流浪的陰陽師從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里遇到一柄魔刀。
這些被稱之為‘魔刀’的刀刃,每一柄的前身都是所謂的名刀,但因為機緣巧合,形成了類似妖怪般的存在,既沒有生,也沒有死。
有著的只是殺戮!
只是對生命的吸取!
只是對鮮血的渴求!
每一個手持魔刀的人,都會被魔刀腐蝕神智。
最終,全都淪為了沒有神智的殺人鬼。
可同樣的,魔刀會帶來夸張的力量。
是想要獲得力量的捷徑。
正常情況下,人們可以拒絕。
但在特殊的情況下,人們很難拒絕。
畢竟,誰也無法保證方你會遇到什么需要借助魔刀的力量。
而一旦開始,就無法結束。
宛如曼陀羅制造的幻境。
虛幻中,是快樂。
現實里,是殘酷。
可不論怎么樣,手持魔刀者,一定會異常強大。
這一點是肯定的。
所以,流浪的陰陽師,十分緊張。
但是,杰森卻是一臉的淡然。
站在大殿外的女偵探也是不慌不忙的。
站在大殿內的童守寺老和尚,也是一臉的平靜。
女偵探和童守寺老和尚是相信杰森。
杰森?
通過‘食物’味道的濃郁程度,判斷了對方的強大程度。
他可以對付。
且,游刃有余。
因此,杰森并不急。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的注意力放在周圍的窺視者身上。
沒錯!
除去這波人外,童守寺周圍還有窺視者!
毫無疑問,‘畏’字旗比想象中的還要有吸引力。
持劍者明顯感覺到了杰森的分神,本來還在醞釀的對方,怒火一下子噴涌而出。
他拔劍了。
劍刃出鞘,顫音不斷。
宛如,風吟。
持劍者低聲呢喃著——
“聽,神風輕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