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10點多,孫全接到覃玉心覃老師的電話。
電話里,覃玉心說要請他吃飯,問他什么時候有時間,說是有事要跟他當面談。
孫全問她什么事,讓她直說,覃玉心卻就是不說,非要他說個時間,一起吃飯的時候再說。
孫全沒辦法,只有答應,他時間比較自由,就選了中午。
孫老師以前是他們班輔導員,以前對他也挺照顧,她請他吃飯,他當然得給面子。
電話里,兩人說好時間、地點。
中午11點,孫全就出發,坐車前往約定的飯店。
開車的是高光,田有志隨行。
覃玉心訂的飯店距離M大學不遠,不是星級酒店,但也算是本地一個知名的飯店,裝修得古色古香,名叫——知味館。
孫全聽說過這家飯店的名字,但沒來吃過。
從車上下來,剛走幾步,一抬頭就看見覃老師已經在飯店門口等著。
今天的覃老師穿得比較正式,一身淡藍色的套裙,腳上還穿著一雙高跟鞋,雖然已是徐娘半老,仍有些風韻。
孫全見她已經先到了,趕緊加快腳步小跑過去,跑到近處,就滿臉笑容地打招呼:“老師,怎么還在外面等著呢!你這太客氣了,我受不起啊!快進去快進去!”
覃玉心微笑著,等他走到面前,才側身伸手請他一起進去。
高光、田有志跟在后面。
進店、點菜、上菜…
覃玉心還特意點了一瓶紅酒,不名貴,但她特意點了。
等酒菜上桌,孫全自覺地接過服務員剛剛打開的紅酒,斟酒,斟酒的同時,笑著說:“老師,有什么事你電話里吩咐我一聲就行了,干嘛還特意請我吃飯?你這太客氣了,用不著這樣的!”
覃玉心聽他這么說,笑著嘆了口氣,道:“沒事,今天這頓飯,回頭我能去系里財務那里報銷,不用我自己掏錢,所以,我干嘛要替系里省錢呢!呵呵,你說呢”
“哦?能報銷?”
孫全怔了怔,剛好給她斟好酒,退回來給自己斟酒,眼珠轉了轉,便明白了覃老師剛才的言外之意。
看來她今天請他吃飯,要說的不是私事,她應該是代表旅游系來跟他說什么。
否則,沒道理系里會給她這頓飯報銷。
覃玉心:“嗯,呵呵,能報銷!”
孫全給自己斟好酒,放下酒瓶,微笑著坐回原位,舉杯示意,和覃玉心碰了個杯,抿了一口紅酒,拿起筷子招呼覃玉心吃菜的時候,孫全出于好奇,問了句:“系里想讓我辦什么事嗎?”
覃玉心一笑,微微搖頭,“不是系里,是咱們學校!孫全呀!老師也不瞞你,這次我是領了任務的,代表學校來請你吃的這頓飯,是咱們學校有事想請你伸出援手,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幫這個忙。其實我是不想來的,但系主任推薦了我,校長點了頭,我真沒辦法推辭,希望你能諒解啊!呵呵,來!老師,敬你一杯,就當是給你賠罪了。”
說著,她舉杯示意。
聽完她這番話,孫全心下已經有所猜測,看來學校這次想讓他幫的忙…不是那么容易辦的,否則覃老師不至于說什么賠罪。
“叮”
兩只高腳杯再次相碰,孫全抿了一口,放下酒杯的時候,笑了笑,“覃老師,咱們也不是外人,現在這里就咱們師生倆,學校讓您跟我說什么,您直說就好,能幫的,就算不看學校的面子,看在老師您的面子上,做學生的,我也一定會幫您辦了。”
“錢!”
覃玉心吐出一個字,
“什么?”孫全愕然,一時間沒明白什么意思。
覃玉心微微苦笑,道:“是這樣,咱們學校想重建教學樓,之前系主任和校長去參加你公司喬遷宴的路上,忽然談到這個話題,系主任就想到重建教學樓缺口的資金,是不是可以從你這里拉一點贊助,當時車上,除了司機和系主任,還有校長和我,然后系主任就把這事交給我了,校長也同意了,呵呵,所以,孫全呀!今天老師我過來,主要就是想跟你說這事,替咱們學校問問你的意思,看看你這里…唔,有沒有贊助的意向。”
說完,她有些期待地看著孫全。
本來正在夾菜的孫全,聽完,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微微皺眉。
拉贊助…
這是直接伸手要錢啊。
跟和尚化緣似的。
潛意識里,他是反感的,畢竟自己掙錢也不容易,當初自己在M大學上學,也沒免過學費,更沒拿過什么獎學金。
而且,當年他們烹飪班在學校的存在感很低,地位也沒什么好說的,就學校里現在那棟教學樓,他們班以前也就每個星期上公開課的時候,每周去一次。
其它時間,他們班一直都在成教樓里上課的。
而那棟成教樓…顧名思義,是成人教育上課的地方,是他們學校最舊的一棟小樓,他們班幾十個男生,大部分一直讀完三年大學,都還是單身狗的一個很大原因…就是他們班和其他班的距離太遠了。
隔著一片花圃不算,還隔著一個大操場。
而他們烹飪班本身才幾個女生?距離學校其他班級太遠,就必然導致他們班的男生平時很難和其它班的女生熟起來,平時連面都見不到,簡直殘忍。
當然,這一切都是過去的事了。
當年他們班雖然多數人一直單身到畢業,但這并不包括他孫某人。
而且,今天是覃老師出面來跟他拉贊助。
并且,他現在的成就也確實還算可以,他的公司總部和家又都落在M市,以后說不定什么時候,就需要學校的幫忙,比如每年招收應屆畢業生進公司實習。
他的99黃燜雞這幾年,每年可都能從M大學招收一批應屆畢業生來實習的。
如果這次一毛不拔,以后他公司再想從母校招聘物美價廉的實習生,恐怕就難了。
腦中短短數秒時間,權衡過利弊,孫全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展顏一笑,夾了一片鴨肫放進嘴里嚼了嚼,笑問:“老師!學校給您下了多大的任務啊?需要我贊助多少?您給我說個數好嗎?”
見他這么問,覃玉心微微松了口氣,笑道:“這個倒是沒給我定數,全看你有多大方了,不過呢…現在這里就咱們師生兩人,我就跟你說說我的看法呀!”
孫全點頭,伸手示意。
覃玉心:“唔,現在系主任和校長都知道你身家至少上億了,而我們教學樓重建這次還差兩千多萬的缺口,呵呵,我估計呀,你要是只贊助幾十萬,恐怕會讓領導們有點失望。”
說到這里,她就沒繼續說了。
孫全微微頷首,覃老師這話他信。
如果他是學校領導,找一個身家上億的畢業生拉贊助,還是為重建教學樓這樣的大事拉贊助,最后只拉來幾十萬,他肯定也會失望。
恐怕至少要贊助兩三百萬才勉強能說得過去。
五百萬以上,估計才能讓學校領導滿意。
孫全沒有立即給覃玉心答復,幾百萬畢竟不是個小數目,他現在又不是光棍一個,涉及到這么大數目的贊助,得回家問問媳婦。
所以他頷首之后,就笑道:“行!學校的意思和老師您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我回去會認真考慮的,等我考慮好了,我會盡快電話告訴老師您的,老師您看行嗎?”
孫全沒有立即給出贊助的金額,覃玉心難免有些失望。
但她情緒調節很快,馬上就露出笑容,點頭道:“行!應該的,那我靜候你的佳音了,來來!咱們再喝一杯!來!”
飯后,孫全看著覃老師開著一輛別克走遠,才坐回自己車里,回家。
今天和覃老師一起喝的酒并不多,他頭腦還算清醒。
靠坐在車里,他瞇著眼睛琢磨著贊助的事。
既然學校找上了他,又是覃老師親自出面,無論是出于情面,還是為了公司以后更好的發展,他這次出點血是肯定的了。
他把公司總部定在M市,如果不能借用母校的力量,那他把公司總部放在這座城市,意義就不大了。
母校M大學的總體實力,在全國所有高校中,雖然排不上名次,但母校的烹飪專業,卻是目前全國僅有的兩個之一。
烹飪專業,在大學專業中,確實足夠冷門。
另一所在川省,當年他填報高考志愿的時候,其實是想去川省那座烹飪專科學校的,但他爸媽嫌那所學校太遠,不放心他一個人去那么遠的地方讀書。
他就退而求其次,選了本省的M大學烹飪專業。
全國范圍內的烹飪學校還有很多,但那些都只是職業技校,很多都是私人辦的技校,根本就不是大學,了不起也就是個中專。
而他的99黃燜雞,做的是餐飲,如果能一直源源不斷地從母校的烹飪專業,吸收畢業生,就能一直保證他的99黃燜雞在人才方面的供應。
不是有人說過嘛!21世紀什么最貴?人才啊!
他的99黃燜雞總部坐落在M市,與母校那么近,分明就是近水樓臺,而近水樓臺,如果還不能先得月,那不是蠢到家了嗎?
他當然想把M大學每年烹飪專業畢業的優秀生全部一網打盡。
他有這方面的優勢!
那是他的母校,烹飪專業的老師,他認識不少,現在連系主任和校長都認識了,如果這次在教學樓的重建一事上,他給出的贊助能讓校領導和系領導足夠滿意,他公司以后每年去母校招聘烹飪專業的應屆畢業生,還不是一路綠燈嗎?
別小看他們學校的烹飪班,表面上看只是一個大專專業。
但實際上呢?
重生前,大概是他們班畢業后的第四年還是第五年?
他在班級群里看見過一個同班同學,在群里艾特覃玉心,說是他所在的酒店人事部經理讓他幫忙問一下,能不能來他們學校招聘烹飪專業的應屆畢業生。
這件事,孫全印象挺深。
他記得那天覃老師在群里現身后,問了一個問題:“你在的那個酒店是幾星級的?”
孫全記得自己那位同學說是四星級。
然后覃老師就說:“這恐怕不行呀!學校規定,低于五星級的酒店,是沒資格來咱們烹飪班招聘的。”
當時真的把孫全驚訝到了。
因為他自己當年在學校就讀的時候,一直沒覺得他們烹飪班有什么了不起的,平時學的也就是一些什么《烹飪概論》、《烹飪化學》、《中國名菜》、《酒店管理》、《食品雕刻》、《食品材料與營養》、《西餐與面點》等等理論知識,實際操作課,也就是學著翻鍋、切菜、做菜、圍邊等等…
除了《食品雕刻》,學的東西,偶爾可以雕個蘿卜花什么的,裝裝比,平時在學校的時候,別的班女生一聽說是烹飪班的男生,都懶得搭理的。
最近這幾年,他的99黃燜雞能在母校招聘烹飪專業的畢業生,主要還是老師們給他開了后門。
要不然,以他99黃燜雞之前的規模和檔次,是沒資格在母校招聘烹飪專業的畢業生的。
那件事,他后來仔細想過。
他們烹飪專業的畢業生,低于五星級的酒店,沒資格去學校招聘,應該是真的。
這倒不是因為他們烹飪班的畢業生有多牛比,應該是供不應求的原因。
誰讓全國范圍內,就兩所大學有烹飪專業呢!
而全國范圍內的酒店有多少?
五星級的又有多少?
烹飪班的學生不夠分,也就可以理解了。
回到家,孫全本來是打算第一時間跟媳婦商量這件事的。
但剛走進家門,就看見家里多了三名客人,有點眼熟的客人。
腚睛一看…不對!是定睛一看,他認出來了,都是老家同村的幾個長輩。
家里的午餐還沒結束,爸媽正在陪著那三位長輩吃飯喝酒,聽見孫全進門的腳步聲,幾人都望過來,看見是孫全,孫全爸媽都露出無奈的笑容,而那位同村的長輩,則是眼睛一亮,都笑著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