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入夜之后。
對咸魚工作室的所有人來說,已經是下班時間,但卻有些人在自動加班,比如槍手們。
孫全這工作室,從一開始就養著幾個槍手,幾個槍手分工合作,有人專門寫大綱,寫好的大綱會交給孫全審閱。
然后根據孫全給的意見,進行修改。
直到孫全覺得可以了,才會交給其他人去寫,這個過程中,孫全也會抽空看幾眼寫出來的正文,有問題就及時糾正,沒問題,就拿去發表。
說實話,他這工作室養的槍手,其實一直沒給他掙多少錢。
每年掙的那點小錢,以孫全越來越豐厚的身家,是看不上眼的。
但他這里的槍手依然保留著,不僅保留著,他還任由付蕾擴招了幾個人,于孫全而言,養這些槍手,是順手為之。
否則這個工作室的業務,就有點太單一了。
專門買賣業界一些作品的版權?
而養一批槍手…
一來,可以增加這工作室的人氣,二來…順便也能賺點小錢,補貼工作室其他人的工資,三呢?對他孫某人的寫作技能提升也是有好處的。
為什么這么說?
那些槍手的水平,哪個能超過他孫全?為什么養著這些人,能提升他孫全的寫作技能呢?
從道理上,好像說不通。
實際卻不是如此。
每個人、每個職業,都會讓人養成一種思維定式。
這種思維定式是很難打破的,因為身在局中。
就像蘇軾一首詩寫的那樣: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而孫全在指點這些人大綱和正文寫法的時候,就瞬間從“身在此山中”,變成“身在天空中”往下俯視。
瞬間就跳出了自己寫作時的那種思維定式。
他能站在一個讀者或者編輯的角度,去審視一本本新書從大綱到正文寫作的每個過程。
從這個角度去看,去給人指點的過程中,他能注意到以前自己寫作時,很容易忽略掉的一些東西。
對自己的寫作技能確實有提升的效果。
所以,他一直沒想過要把自己工作室里那些槍手都辭了。
反正這些槍手能自己賺錢養活他們自己,還能給他的工作室創造一點利潤,所以干嘛要辭他們呢?
這不,這些槍手的工作積極性挺高的,像今天這樣的夜晚,明明已經是下班時間,他們當中好幾個人還自發地坐在自己工位上,用心寫稿子。
不是他們有奉獻精神。
僅僅只是因為他們的收入,和他們每個月的產稿量直接掛鉤。
并且,他們在這里工作,也不是為了一輩子都做槍手,寫網文的,無論是不是做槍,誰沒有一顆成神的夢呢?
想想成神后的好處吧!
鈔票大把的賺,可以買別墅、可以買豪車,女神泡不到,可以拿錢砸…
那是他們做撲街,或者做其它工作,一輩子都過不上的生活,所以…誰不想成神呢?
俞欣欣沒有成神的目標。
因為她不是槍手,但她從今天開始,是孫全的助理了。
剛從學校出來不久,就當上孫全的私人助理,這于她而言,是挺刺激的,是機遇,也是挑戰。
因為她清楚如果自己這個助理做的沒前一個助理做的好的話,這個職位她肯定是做不久的。
如果孫全只是一個小老板,資產有限。
那她就算丟了這個助理的職位,她也不會覺得有多可惜。
但現實是孫全的資產超乎她的想象,雖然她來這工作室入職還不久,但早已經聽說大老板身家好幾億了。
給這樣一個大老板做助理,她很珍惜這個機會。
這不,今晚她也主動加班了。
她的辦公桌仍然在付蕾的辦公室,付蕾和許琴已經下班了,俞欣欣今晚卻一個人在自己辦公桌上看一份又一份的資料。
她想盡快了解孫大老板名下所有的產業,以及每個產業的一些主要負責人。
因為今天下午付蕾已經跟她說了,她這個助理不僅要熟悉咸魚工作室這一塊的人和事,老板名下其他產業的人和事,她也得盡快熟悉起來。
否則有些工作,她是無法上手的。
二樓辦公室里很安靜。
俞欣欣仿佛回到大學時代,深夜在教室里自習的日子。
時間悄然流逝,她渾然不覺,扔在翻看著一份份資料,咸魚工作室的、99黃燜雞的、漁夫碼頭店面的、咸魚影視的、老板名下的幾棟別墅、四合院的位置…等等。
看得她有點昏頭漲腦。
需要她記住的東西太多了,她本來對自己記憶力是挺有自信的,這一點,她臉上的那副眼鏡可以作證。
當年要不是老是挑燈夜讀、死記硬背,她的眼睛何至于近視?
但今晚她感覺自己的腦子還是有點不夠用,孫大老板玩得有點太雜了。
你說他是個大老板吧!
結果他還是個網文大神…
你說他是個網文大神吧!
他名下不僅有咸魚工作室,還有99黃燜雞,甚至咸魚影視等等,而且,他還是個鬼才綜藝策劃人呢…
這是一個不務正業的老板!
看了許久的資料,俞欣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苦笑著得出這一結論。
可能孫大老板在涉足這么多行業的時候,自己玩的很開心,但他涉足的每一個行業,都必然會接觸一些那個行業的人。
而這些人的名字、身份…等等信息,現在卻需要她俞欣欣都背下來。
要不然回頭那些人一個電話打進他那手機里,需要她接聽的時候,對方報了名字,她卻一頭霧水,不知道對方是誰,那她這助理的工作還怎么做?
有一句老話叫:怕什么,來什么。
這不,俞欣欣心里剛擔心這事呢,今天從許琴那里交接過來的那只手機響了。
好在只響了一聲,應該是條短信,而不是她最怕的電話。
拿起那只手機,俞欣欣呼了口悶氣,定睛去看剛收到的短信。
結果…
她看見這條短信是一個沒有備注身份信息的號碼發過來的。
而這短信的內容就更讓她疑惑了。
“怎么?你還在猶豫呢?有錢不賺,你跟錢有仇呀?你說你自己又不敢跟他表白,為什么就不跟我合作呢?是嫌我給你開價太低嗎?如果是,那你自己說個數字怎么樣?”
俞欣欣看完這條短信,頓時一腦門的問號。
這誰呀?
這信息是什么意思?
這個人是想和老板合作什么生意嗎?
可是也不對呀!“你說你自己又不敢跟他表白”是什么意思?這句話里的“他”確定沒有打錯字嗎?
老板是男的呀!有老婆孩子的,莫非老板私下里對男女都一視同仁?既喜歡女人,也喜歡男人?
這…這也太可怕了吧?
還有…
這人口氣是不是也太大了?
老板幾個億的身家,這人讓老板自己開價說個數字?這得是多大的大老板,才有底氣說這種話?
一時間,俞欣欣只覺得腦仁發脹,根本就搞不清楚這條信息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拿不定主意這條信息要不要去跟老板匯報。
按理說,對方跟老板談生意上的合作,她應該去匯報的。
但這條信息里提到老板不敢跟“他”表白,這么隱秘的事,她又不敢跟老板匯報,自己才做這個助理,就知道老板這樣的隱秘,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復這條信息。
而就在此時,辦公室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俞欣欣一驚,下意識將手機塞進抽屜里。
片刻后,付蕾一身休閑打扮走進辦公室,看見俞欣欣還一身白天的打扮坐在辦公桌后面,付蕾欣慰一笑,“不錯!今天剛當上老板的助理,就知道主動加班了,不錯不錯!繼續努力呀!我看好你喲!呵呵。我來拿個東西,你忙你的!”
付蕾說著,笑吟吟地走向她自己的辦公桌。
而俞欣欣看見是付蕾過來,卻松了口氣。
等付蕾說完話,走向她自己辦公桌準備拿什么東西的時候,俞欣欣眼珠轉了轉,遲疑著開了口:“師、師姐,我、我有點事想跟您匯報。”
“嗯?”
付蕾有點意外,駐足轉臉看向俞欣欣,蹙眉問:“什么事呀?你說!”
俞欣欣猶豫著,還是拉開抽屜,拿出剛剛藏好的那只手機,警惕地看了看辦公室門,然后才起身快步走到付蕾面前,把剛才那條短信調出來,把手機遞到付蕾面前,示意付蕾看。
付蕾眼神狐疑地看了看表情忐忑的俞欣欣,“什么呀?”
付蕾隨口問了句,伸手接過手機。
俞欣欣:“師姐,你看了就知道了,這是老板的手機,我剛剛收到的一條短信,我、我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老板匯報,麻煩您快幫我看看,幫我拿個主意…”
心理上,俞欣欣是跟付蕾比較親近的。
因為她倆是同一所大學的,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就認識。
她能來這里上班,也是受學姐付蕾的邀請。
“哦?是嘛!”
付蕾瞇眼看向手機里的那條短信,剛看了幾句,她表情就有點變了,眼神驚訝且疑惑。
等看完整條短信,她的眉頭皺緊了。
沉吟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