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孫全參加完公司的會議,來到總經理辦公室,批閱一批文件,就收拾東西離開公司。
昨晚鄺龍飛特意打電話給他,請他今天上午來參加公司的例會,說是有些事情需要他拍板。
于是,他來了。
而在今天的公司例會上,他確實聽見一些在他意料之外的發言,或者說匯報。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有三位部門經理或有朋友,或有親屬有意拿下一座城市的總代理權,但在總代理費上,因為無力一次性付清,又因為有親友在他們公司擔任部門經理,所以希望能在總代理費上打個折,或者分期付款。
這一點,身為副總的鄺龍飛不方便拍板,所以請他孫全過來拍板。
孫全考慮過后,統一給了個九折的折扣,也同意分期付款。
他愿意做出讓步,無非是籠絡公司高層的人心,順便也想著多賣幾座城市的總代理權,多掙幾筆總代理費。
從公司樓上下來,許琴已經把車開到樓下等他,孫全拉開車門坐進去,許琴熟練地開車走人。
作為孫全的助理,許琴最近漸漸有成為他私人秘書的趨勢,主要是因為他的工作手機放在她那里,經常有些電話,她接聽之后,要順手遞給他。
后座上,孫全雙眼半瞇,面色平淡。
最近編寫那本靈異文的大綱,因為故事主題的壓抑,漸漸有點令他致郁的趨勢。
畢竟那本書的男主角覺醒陰陽眼之后,總是和一個又一個鬼魂打交道,而其中大部分鬼魂的故事都飽含著遺憾和悲傷等等負面的情緒。
孫全自己已經意識到自己最近的心境在變化,但他并沒有想著擺脫這種狀態,因為他認為自己在真正寫這本書正文的時候,需要這樣的心境。
沒有對應的心境,是很難寫出那種文風和感覺的。
“全哥,你明天真打算去魔都?”
開車的許琴通過車內觀后鏡看了看孫全,含笑問了一句。
孫全看她一眼,嗯了聲。
新書即將開寫正文,而在開書后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需要盡量減少外出,以保證自己寫作狀態的連貫性,所以,他早就打算在真正開寫正文之前,去魔都好好陪老婆、孩子幾天,等從魔都回來后,就進入一段時間的閉關狀態。
全力以赴,寫好那篇靈異文的前面幾十萬字,將這本書的文風徹底定型。
“那需要我陪你去嗎?”
許琴又問。
“不用!如果有什么事,你電話告訴我就行了。”
孫全淡淡地答著,心思已經飛到魔都的老婆、孩子那兒。
“哦…”
許琴眨了眨眼,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反正從她神色上難以判斷。
就在這時,孫全包里的手機響了,有電話打進來。
他微微轉臉看了眼,抿了抿嘴,拿出手機,來電顯示令他有點意外,竟是他大學死黨之一——呂文藝打來的。
話說,自從呂文藝從他這里拿到加盟權,回老家開加盟店之后,似乎變得很忙,常常一兩個月都未必給他孫某人打一個電話。
但偶爾通話的時候,他倆又還是像以前一樣親熱,時間和距離并沒有淡化他倆的友情。
就像此時,看見來電顯示是呂文藝,孫全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喂?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電話一通,孫全就這么開場,挺樂呵。
呂文藝:“嘿嘿,啟稟吳王,微臣想拿下咱們市的總代理權,請吳王恩準!”
孫全有點意外,“真的假的?你有這個財力?敗類,不是我小看你,之前你連一家加盟店的加盟費都付不起,這才幾年時間,你就有錢買一個市的總代理權了?你是沒睡醒呢?還是喝醉了啊?”
敗類,是呂文藝大學時期的綽號。
因為是死黨,所以孫全和他說話,都是有什么說什么,并沒有想著把意思表達的委婉一點。
呂文藝:“嘿嘿,啟稟吳王,微臣雖然沒這個財力,但我家娘子有啊!嘿嘿,我跟你說,我最近談了一個家里很有錢的女朋友,怎么樣?恭喜我吧!”
孫全:“…”
孫全又一次感到意外。
“真的假的?白富美啊?哪個白富美瞎了眼,看上你了?”
呂文藝:“哈哈…你在嫉妒!對不對?我聽出來了,你肯定是在嫉妒!白富美怎么了?
吳王!我跟你說,以前咱們找女朋友的思路都錯了,其實像咱們這種本來沒什么錢的家伙,根本就不應該找那些和咱們條件差不多的女生,你知道為什么嗎?”
孫全神色微動,來了點興趣。
作為一名寫手,他對任何歪理邪說都有興趣,因為在寫作的時候,某些歪理邪說,可以用來很好地塑造書中的反派角色。
“為什么?”
他配合著追問。
呂文藝:“嘿嘿,缺什么才最在乎什么,這個道理你懂吧?”
孫全笑了笑,“然后呢?”
呂文藝:“然后?然后道理就很明白了啊!條件和咱們差不多的那些女生,其實和咱們一樣,骨子里都想錢、想過上好日子,而她們和咱們男人不同的是,她們只要有幾分姿色,將來很容易就能找到條件比咱們更好的男人,只要踹了咱們,她們就能過上有房有車有存款的好日子。
而白富美就不同了!她們不缺錢,所以,她們談戀愛、找男朋友,最先考慮、最在乎的,往往并不是錢,而是感情!只要你能讓她們覺得你和她之間是愛情,那她們就會很珍惜,掏錢倒貼你,都心甘情愿。
怎么樣?是不是很有道理?是不是人間至理啊?嘿嘿。”
孫全:“…”
聽完呂文藝這番歪理邪說,孫全一時間還真找不出說辭來反駁。
因為這番歪理邪說,聽上去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
但要說這是人間至理,那他肯定不同意。
或許是呂文藝之前被前女友黎曉萍甩了之后,心理留下了創傷,連帶著對女人、對愛情的觀念都有些扭曲了。
一部分女生確實抵擋不住物質的誘惑,但要說所有女生都那樣,那就是在侮辱女性了。
但孫全沒興趣和他爭辯。
朋友之間,也無需在每件事上,都爭個對錯。
而且,他也不認為呂文藝現在的觀念,他和他爭論一番,就能改變。
“你知道我們公司一個市的總代理費要多少嗎?你確定你那個白富美真的有那么多錢給你買一個?”
對于呂文藝那位白富美的財力,孫全還是有幾分好奇的。
呂文藝:“哈哈,知道知道!吳王,在給你打這個電話之前,我已經提前問過大寶(董川)了,大寶跟我說了,最少也有上百萬對吧?沒問題的!我那個白富美家里有錢著呢!而且,我和她已經領證了,準備今年國慶節就結婚,同意給咱們買這個總代理權的,也不是她說的,是她爸親口許諾的,說是給她當嫁妝的,嘿嘿,怎么樣?哥們我的魅力夠大吧?哈哈…”
隔著手機,孫全都能從呂文藝的語氣里感受到他的意氣風發、得意洋洋。
這讓孫全心里生出一個感慨:人的命運真的很不好說,努力拼搏,是改變命運的一種方式,找一個有錢的老婆,也是一種方式。
他記得原時空,呂文藝娶的老婆并不是什么白富美。
而眼下,呂文藝卻因為即將娶一個白富美,而踏上發跡之路。
“唔,你牛比!你牛比行了吧?這樣!如果你們有時間的話,這次簽總代理協議的時候,你把你那位白富美帶過來給咱們瞅瞅唄!讓咱們看看,你這位白富美,除了富,是不是真的又白又美,呵呵。”
孫全話音未落,呂文藝就說:“你拉倒!最近不行!她現在肚子里已經有我的種了,最近正在家安心養胎呢!不方便到處奔波,反正國慶很快就到了,到時候你們來參加哥們我的婚禮,自然就能看見她了!不急!不急啊!”
孫全:“…”
奉子成婚?
孫全一陣無語。
對呂文藝這家伙,忽然有點佩服,同時也覺得果然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
呂文藝這個“敗類”的綽號,這下是真的名副其實了。
“行行行,既然這樣,那我沒話說了,那就這樣吧!你那里先準備好錢,然后隨時過來簽協議,作為兄弟,我祝你們幸福美滿!這樣行了吧?”
呂文藝:“嗯,哈哈,這還差不多!行!那就這么說定了,我過幾天就來簽約,你就等著吧!對了,你和你媳婦最近怎么樣了?我聽大寶說,你媳婦這次懷了倆?你可以啊!以前住一個宿舍的時候,我怎么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本事呢?”
孫全翻了個白眼。
懶得跟他扯這種話題,“我的本事你沒看出來的還多著呢!行了,回頭見了面再聊吧!今天就聊到這兒,掛了!”
呂文藝:“嘁,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行行,那就這樣!掛了!”
結束和呂文藝的通話,開車的許琴忍不住問:“全哥,你朋友過幾天要來?那你明天還去魔都嗎?”
“去啊!他不帶老婆過來,我才懶得陪他!反正他結婚的時候,就能見到。”
孫全這么不要臉的話,竟然也能說得輕松寫意。
許琴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