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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諧之紀元

  最初,是虛無。

  寂靜的虛無是一切存在的起源,無有任何事物可以在其之前。

  隨后,便是‘樂章’。

  永恒的創世之樂章自黑暗的淵面混沌中奏響,孕育出了無形無質的諸多音符,無窮無盡的無限音符互相交織和鳴,在一切有形有質的事物之前,先孕育出諸多有形無質的亙古之物。

  其名為‘曲調’,又名為‘旋律’,也是‘意義’,而在后來誕生的萬事萬物敬畏的口中,那就是‘命運’與‘時光’。

  先于世界誕生,懸于萬物之上,最為蒼茫古老,莫測難言之意。

  音符們不斷交織鳴奏的,逐漸變化的過程,就是‘光陰的變化’,而自所有音符組成的曲調與旋律本身,就是‘宿命的意義’。

  隨著時光與命運的簇擁環繞,世界的雛形在音符的交織中逐漸誕生,萬事萬物的雛形最初涌現于有形有質的大地,乃至于‘音符’本身代表的‘聲音’都因此而具象化了實體的形態。

  那便是諸神與眾生的原型。

  諸神乃是創世樂章之子,命運與時光的代言,世界的締造者,祂們是最為響亮的音符,引領旋律的變動,主導曲調的變奏,故而難以被光陰影響,更是能預言命運的走向。

  眾生同樣是樂章的一部分,但卻只是最為平平無奇的無限音符之一,他們的音色渾濁,聲音低沉,即便是缺失些許也不影響旋律與曲調的美妙與圓滿。

  但是,諸神需要眾生,眾生也需要諸神,單獨的音符絕無可能成就旋律,響亮的曲調也需要低沉的和聲陪襯,這才是完整的樂章。

故而萬物眾生與諸神共存于世,這便是天與地的敘事詩  肅穆巍峨的諸神石柱聳立于廣場四角,古老的白色大理石磚石鋪就平整的地面,深夜的安若圣城依然燈火通明,諸神石柱上,亙古不息的星光永明燈正在閃耀,在幽寂的夜間也釋放明亮的光。

  在星月之光的照耀下,吟游詩人身披簡陋的蓑葉長袍,手持簡單的豎琴,彈唱古老的歌謠。

  “那是最為古老的傳說,最為悠久的神話,是自創始之初傳承至今的天地敘事詩——統領光陰的神王阿普姆乃是最初的的統率,祂引領亙古之初混沌的分化天地,又令雨水降下,江河流淌。”

  “生死得以分明,自創始之初就沉睡的諸神因雨水而蘇醒,而懵懂的眾生也因飲下河水擁有靈魂,天地的序曲因此而啟開端。”

  “但聰慧的神王卻卻也并非永恒如此,荒蕪的天地之間只有黃沙,高聳的穹天中并無飛鳥,雖然諸神賜福的湖泊綠洲點綴世界,阿普姆長河貫穿大地,但眾生仍為爭奪鮮花綠草而舉起刀兵,流淌鮮血,而并非吟唱圣歌,誦讀詩篇。”

  “凡世的王國以鮮血令鮮紅涂抹大地,而天上的諸神以劫火令烈焰焚燒天空,光陰的神王嘆息著沉眠。”

  “光明與黑暗的雙生女神,普蘭芙與諾愛爾,分享神王的冠冕,祂們之間的愛與恨交錯,孕育圣潔的圣靈與污穢的邪魔,祂們之間的祝福與詛咒混雜,誕生出最為強大的泰坦與巨龍。”

  “眾生因雙生女神的對立與相生領悟眾多,最初的詩之奇跡與歌之魔法因此而生,而在此之前,眾生只能依靠本能與天賦,運用自己原為‘不明之音符’的本力。”

  “愛戀與憎恨,祝福與詛咒,在這奇跡與魔法的紀元,圣火與黯影分明地燃燒與搖曳,諸音符發出更加洪亮清澈之聲,天地的鳴響因此而響徹寰宇。”

  “只是愛戀與憎恨,祝福與詛咒實乃不能共存之物,正如晝夜與光影,日月與正反,縱然是雙生的女神,共享權柄的神王,眾生也無法平等的遵從,暗與夜的女神逐漸被眾生厭憎,唯有光與晝的神王逐漸成為至尊。”

  “自那之后,善惡的圣戰綿延了數個萬,直至圣火熄滅,陰影消退,雙子的女神雙雙陷入長眠。”

  “直至如今,第三紀元,高遠無垠的天空,不可觸及的蒼天,偉大且至高的神王德烏斯統率天地!”

  “贊頌吧,公正的天地之主,諸神的主宰,祂引領文明繁榮昌盛,令無垠的邊界一再擴張,眾生與諸神在其引領下,踏足于最為遼遠的大地,展翅于最為高聳的天空!”

  “眾生觸碰星辰日月,諸神定居云端天穹,萬物的音符高昂鼓動,天地的激奏因此響亮輝煌!”

  白發吟游詩人的歌謠令草木為之搖曳,就連石柱子上的星光也為此散落,月光照耀在其周身,朦朧夢幻,這正是‘諸神敘事詩’這一古老詩篇帶來的加護。

  吟游詩人可以得到永不遺忘的記憶,難以被凡間萬物傷害的身軀,以及日月星辰的庇護,,只要他還記得如何鳴奏豎琴,還記得如何吟唱詩篇,那么除卻神王阿普姆代表的歲月,神王普蘭芙與諾愛爾代表的光暗愛憎,以及當世神王德烏斯代表的蒼穹天威,即便是諸神也不能隨意將其隨意懲戒。

  安若圣城中盡是高大的建筑,輝煌的神光充斥城垣高樓之中,古老的圣地中浸潤了一代代諸神的加護與祝福,而歷代的譜曲者與奏者更是將其視作一切奧秘的根源,將鉆研奇跡與魔法的學院開設在此城既為最大的榮耀。

  文明,繁榮,昌盛,這一切的贊美,全部都歸于蒼天之上的神祇,至高的權威,眾神之王德烏斯!

  第一紀元,萬族與諸神都在荒蕪中開拓,并為了稀少的資源廝殺征戰,這是代表最初‘生存之欲’的爭斗。

第二紀元,因為愛憎與各自的意愿,萬物眾生互相敵對仇視,亦或是互相聯盟友愛,這是代表其次‘愛憎之欲’的衍生  而如今,第三紀元,由諸神之王德烏斯引導,眾生諸神對蒼天之頂,大地盡頭的探索,那無盡‘征服之欲’的擴散,締造了史無前例的昌盛紀元。

  懷著對第三代神王的敬仰,作為整個大陸學術,文化與政治中心的安若圣城的中央,供奉的自然就是神王德烏斯的神殿與塑像。

  神王雕塑之下的諸神雕塑,皆低半頭,代表祂至高的權威,神上之神的權柄。

  而就在此時,被諸多詩篇傳頌,被眾人崇拜,諸神敬畏的神王,卻罕見地自蒼天之上的神宮中降下神念,令安若圣城中央的神王雕塑微微發光,睜開眼眸。

  莊嚴肅穆的壯年之神,天空的德烏斯凝視著城中的一切,然后微微露出笑意。

命運之輪已經開始轉動祂凝視著城中,一位來自莫阿爾城的富豪攜帶那沒有血緣的女兒抵達神殿,命運的預言已經被道出,故而即便祂已經是至高無上的神上之神,祂也不禁嘆息捋須:永恒的錨點即將被打下,七的輪回終于將要有一個結果  如有神官聽聞此等神諭,在誠惶誠恐之余,恐怕也會疑惑——自神王阿普姆令光陰流動以來,至今也不過三而已,何時有七之多?

  而所謂的永恒,除卻那代表‘創世大樂章’的‘永恒之歌’外,又有什么存在能被稱之為永恒?

  對此,德烏斯只會感慨。

凡人生死幻滅,正如音符的響徹沉寂,他們所謂的紀元,不過是我等諸神之間的職責交替,順應創世大樂章的‘序’‘鳴’‘奏’‘終’四大篇章…而真正的紀元,乃是整個永恒之歌鳴響整個四大篇章的過程,而它再次輪轉,重新演奏時,才是第二紀元  永恒?何為永恒?至少諸神并非永恒。

  永恒之歌,已經輪轉重復鳴奏了無數次,誰也不知曉多少次的紀元輪轉,代表的是難以計數的歲月。

  德烏斯低下頭,祂凝視著正在天地之間流淌的無盡光陰之河,那正是第一代神王阿普姆的本體,亦是代表‘光陰’這一音符在這天地間最為響亮的曲調。

  看似如此強大,宛如永恒。

  但實際上,在十幾個紀元之前,代表著‘時間’的神明還名為‘丹普’,而現在的第一代神王阿普姆,不過是一位平平無奇的凡人。

  直至十幾個紀元前,時間之神丹普無法承受紀元覆滅又重生的沉重,響亮的音符沉寂,故而神祇化作凡人,而凡人擢升為諸神之一。

  是的,德烏斯比誰都清楚地知曉,神與人本為一體,祂們都是創世大樂章的一部分,都是這宇宙天地的一部分,即便是‘四柱神’的神王,合道于宇宙天地的至高強者,也同樣受到創世大樂章的束縛。

  每一個凡人,都是音符,都有成為諸神的潛質,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面包店老板,倘若成為神祇,很可能是代表豐收的大神——同樣的,每一位神祇倘若無法維持住自己,也會化作凡人。

  再怎么威名赫赫,如若無法支撐過紀元輪回,也不過是寂寂無名,再也難以輝煌。

  而且,每一個凡人的本質都不相同,正如同‘丹普’與‘阿普姆’都有著類似的神職,可祂們分別是‘時間沙漏’與‘光陰之河’的象征,沒有任何神和任何凡人是相似的。

  無限不同的音符,才能構成無限永恒的創世大樂章。

但這也是束縛  而神王低聲自語。

  代表著蒼天與征服欲的神王,德烏斯曾經前往過樂章世界之外的的多元宇宙虛空,祂知曉,自己的力量,在諸天萬界中也算是強大,被稱之為合道,乃是需要奇跡才有可能誕生的存在。

  在其他宇宙,無論是神還是修行者,都需要艱苦無比的修行,一步步踏上最為艱辛的求道之路,如此才能有最為微渺的可能,成就合道之境。

  但是在樂章世界,卻并非如此。

  祂們天生為神,天生近道,只要得到神王冠冕,便可成為四柱之主神,成就合道也不過是水到渠成。

  但是,這樣的位格,卻并不像是其他宇宙的合道那樣,永恒不磨。反而會隨著永恒之歌的吟唱而不斷變化。

  倘若神明不能履行好自己的職責,令自己的聲音越來越響亮,那么在下一個紀元,就未必還是由祂們成為神祇。

  就如同丹普的神位轉換給了阿普姆那樣,祂們成為神,成為神王的可能性,并非‘注定’,并非‘永恒如此’。

  這是一種捷徑。

  ——捷徑,并不代表弱小,但絕對代表一種缺陷。

  一種收獲,一種渴望,就有一次辛勞,需要經歷一回劫難。

  即便是諸神,也無法例外。

  ——誰不渴望不朽,誰不渴望永恒?

  德烏斯想,阿普姆想,普蘭芙與諾愛爾想,未來的海伊格也想。四的宿命已經注定,雖然現在還是第三紀元,第四紀元還未出現,但‘星空的神王海伊格’和祂的神系已經誕生,甚至已經存在,只是等待永恒的詩篇傳唱到屬于自己的段落。

  但祂們都不是永恒,祂們是光陰,光暗,蒼天和星空,是最為強大的合道強者。

  但是,卻并非是‘永恒’。

  所謂的永恒,是什么?

  德烏斯低聲自語,詢問自己。

  而答案多么清晰簡單。

  ——永恒是什么?

  ——是只要存在,就注定存在。

  ——是無論多元宇宙輪回反復多少次,祂們的誕生都已經被注定,絕對會出現的鐵則。

  ——是不管先后,不管因果,先確定了存在和永恒,再去討論其他孱弱之物,譬如邏輯與存亡的實在。

  那是合道之上的境界,是凌駕于大道,一念間,便可令多元宇宙波濤洶涌,影響無窮紀元時空的‘無限之種’。

  那就是‘永恒錨點’。

  那是‘洪流’。

  永恒之歌,或許算是一個‘永恒錨點’。

  但是,在這創世的詩篇中,無窮紀元中,‘永恒之神’從未出現。

  而或許代表著‘永恒’之音符的凡人,在此之前,從未被人找到過。

  但現在,卻不了。

很快,我就是永恒之神  凝視著圣城內,那正在帶著自己女兒祈求預言的父親,以及乖巧的女兒。

  德烏斯深邃威嚴的目光聚焦在那可愛的女孩身上,目光卻沒有絲毫作為眾生之父的慈愛,只有注視自己目標的決絕與無情。

  七的輪回,終于要結束…在宿命的指引下,永恒會自己選擇褪去永恒的音符。

  而那時,并非永恒的諸神,順應樂章旋律而演奏的神王,或許,終于要握住最初之音符的音調。

  然后——或許就可以譜寫全新的永恒樂章,甚至是,成為能將無盡旋律傳遍諸界,化作濤濤江河的‘洪流’!

  本該如此。

  本該如此。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本該如此,從來如此。

  但總是會有人覺得,‘本該如此’和‘從來如此’,都是狗屁不通的廢話。

  “樂章世界?”

  ——轟隆隆隆隆隆!

  就在德烏斯沉下激動地心,安靜等待之時。

  伴隨著一聲仿佛源自于無窮時空彼端的聲音淡淡響起,緊隨著宛如‘滴度滴度’一般的警笛聲,一個極其明亮灼目的聲音,就這樣自悠遠時空彼端急速而至。

  龐大的光影浮現在世界屏障之外,登時,整個世界的凡人便都驚愕地抬起頭,他們看見,有一個仿佛巨龍,又仿佛人形的光之形懸浮于天穹頂端,青紫色的雙瞳中,閃動的是不知是柔和還是嚴厲的神光。

  “這里是燭晝天多元宇宙警察局,我接到實名報警電話,舉報此地涉嫌有利用宿命影響眾生夢想的惡劣犯罪事件。”

  他的聲音好似天之上鳴響的雷音,帶著難以質疑的莊嚴與權威:“現來實地檢查,請諸位本土宇宙的合道配合,謝謝合作。”

  聆聽這聲音,感受那力量,天穹之上,神王德烏斯登時站立起身,而諸神也都同樣肅然抬頭,齊齊看向世界屏障之外,那位于虛空中的不明來訪者。

  如若我說不呢?

  瞇著眼睛,隔著樂章大宇宙的屏障與燭晝對視,德烏斯身上神紋亮起,祂舉起自己的神兵,那支撐天穹的支柱權杖。

  合道之神沉聲道:異域的至高之神,請退去,此乃吾等樂章諸神所屬之地!

  這顯然不是正確回答。

  故而虛空之中,光之形無聲地伸出一只手。

  璀璨而熱烈的神光構成了那只巨手的表層,而堅固而不朽的神金凝聚成了那巨手的骨架,它伸出,便遮蔽蒼天,令太陽化作了宛如螢火一般,被更加璀璨明亮,但也更加柔和光輝握住的小點。

  輕微的,就像是塑料袋被捅破那樣的聲音。

  樂章世界的屏障,乃至于整個天穹都破碎了。

  蒼穹之上,破開一個大洞,太陽也因此熄滅,但隨之而來的卻并非是寂靜的永夜,因為之那空洞中伸出的光之手,足以令宇宙中的一切光源都黯淡。

  那是勝過一切星辰的燭晝之光。

  而就在這只巨手突破世界屏障,遮蔽蒼天時。

  能聽見青年堅定的聲音。

  “那我就親自調查。”

第三紀元,激奏紀元,天穹之神的德烏斯統率萬物諸神,天地間眾生熱情似火,文明鼎盛繁華忽有一日,有域外邪神燭晝自天外而來,與諸神征戰第三紀元中斷不諧之紀元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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