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蓮娜女士雖然稱不上美麗,但絕對稱得上姿容端正,她褐色的齊肩短發顯得相當干練,而那一身頗為老舊,但是保養很好的騎士鎧甲更是突出了這一點。
流浪騎士是沒有自己領地的貴族預備役,大部分是有著相當實力,但是財力不豐厚的超凡者——當然,這不豐厚僅僅是相對真正的貴族而言,別的不說,單單是這位女騎士腰間那柄帶著明顯附魔符文,流動著淡銀色的暈煉的金鋼長劍,就足以讓十戶人家寬裕地度過幾年。
作為遺跡探索任務的主導者,葉蓮娜作為領隊一直都盡職盡責,無論是任務開始前的物資籌劃,酬金預支,亦或是探索危險區域時的身先士卒,破解遺跡陷阱的快速果斷,都證明了她的能力相當出眾,做什么事情都極有條理,胸有成竹。
但是現在,她的語氣卻完全與那干練的形象違背,露出了震驚莫名的神情。
“斯維特雷,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門口的這位女士語氣無比復雜,摻雜著大量除卻驚訝和恐懼之外的情緒。
蘇晝此刻專心維持肉體的修復,并沒有太過在意對方的思緒,不過哪怕僅僅是憑借對語氣的縫隙,他也能聽出對方言語背后的意思。
——這個女人,早就知道自己這具肉體深受重創,大幾率已經死了這件事。
但是有趣的是,葉蓮娜這偷偷摸摸過來窺探的行動,卻反過來證明對方并不能確定自己‘肯定會死’這點。
她這時候過來,就是為了確定自己死訊。
“有趣…明明我前身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考古教授,古文字研究者,隱藏的超凡力量也因為十幾年的荒廢而幾近于真的消散,這個女人為什么會覺得我有可能可以活下來?”
心中如此想著,蘇晝暗道一聲有趣。
現在這個情況處處透露出不同尋常,自己的前身如果不是著急用錢,也不可能接下這種明顯有問題的任務。
當然,表面上還是需要偽裝一下。
“我死了?葉蓮娜,如果想要說胡話,可以等出去后說。”
高大的教授語氣漠然,聲音清晰。
他甚至沒有轉過頭,而是側過眼,冷漠的對仍感覺不可思議的葉蓮娜道:“還有,提醒你一句。”
“不要對你一無所知的人妄加猜測。”
話音落地,聽見這淡漠中隱含告誡的語氣,葉蓮娜甚至下意識地握住了腰側的煉金鋼劍。
和之前那雖然神秘,但卻溫和有理,甚至顯得有些軟弱的好脾氣老教授形象相比,眼前這個男人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不對,并非是換了一個人,而是解除了偽裝,顯露出原本模樣!
就像是之前在地底時,也是他率先沖上去,冒著超過危險閾值四千五百倍的魔能輻射,解開了中樞裝置的秘鑰,令其停止運轉那樣。
不然的話,他們五個人要齊齊團滅在那里不可!
難道說,他真的…
心中還在思索有關于蘇晝的異常,遲遲沒有離開的葉蓮娜忽然感覺一陣不對。
她目光凝聚,便發現原本側身站著的教授已經微微抬起眼。
那一雙有著魔鬼特征的暗紅色雙眼中沒有敵視亦或是其他情緒,只是淡淡的將目光凝聚在了她身上。
灰白色頭發的老者站在房間的中央,便成為了這片區域的主宰。
僅僅如此,便令這位流浪騎士心中猛地一寒,然后干脆地轉身就走:“失禮了!”
不過在走之前,她還是強行停下腳步,用平緩的語調說出來這一次她過來的目的:“斯維特雷教授,燧光大師說他找到了新的水源,那附近可能也有遺跡出口和食物來源…我們要把營地挪過去,稍后在篝火那里集合。”
“您沒事最好,如果我們想要走出這個古遺跡,就只能仰賴您的學識了。”
話畢,她便匆匆離開。
“…就這么走了?”
原本還以為需要放兩句狠話才能讓對面跑開的蘇晝微微一愣。
甚至就連一旁的伽沙和洛亞也都面面相覷,沒搞明白葉蓮娜阿姨和教授為什么隨口說了兩句就結束了。
說真的,蘇晝剛才真就是抬了個眼皮,準備正眼看看對方究竟是什么人而已。
誰知道對方這樣就被嚇走了。
這卻是蘇晝對于自己魂魄威壓沒有一個正常認知的緣故。
即便跨越世界而來,遭遇異常靈力,又為了維持軀體火力,不暴露異常。
一位天仙的魂魄仍然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哪怕不論這些,僅僅是蘇晝那屠戮了億萬敵寇,就連仙神都殺了不少的氣勢和意志,尋常普通超凡者,沒到統領階看見他都要骰一個意志檢定,指不定還要SANcheck。
“…院,院長,既然燧光大師找到了新水源,那是好事呀!”
仍然有些沒搞清狀況的洛亞從地上撿起了魔能制冷器,他熟練地將其關閉后,然后便一臉欣喜地輕呼道:“原本水的確已經不多了,剛才院長你喝掉的那些已經是我們剩下的大半,正好去補充一點水!”
而伽沙也默默撿起了自己之前因看見蘇晝出棺時跌落在地的盾牌和鐵錘,然后就抬起頭,暗金色的眸子看向蘇晝,等待著下一步地指令。
“不著急現在過去。”
蘇晝的確不著急,他此時雙手背在身后,雙眼微咪,似乎是在思索:“我雖然沒死,但是受創也很嚴重…先休息一會。”
之前嚇退葉蓮娜,算是對方原本心中就有鬼,沒有沉下心來觀察,他可不覺得自己現在身體空虛瀕死的情況會不被其他人發現。
在集合之前,他打算先掌握一點自保的力量。
因為血脈的傳承,埃安世界的超凡力量頗為興盛,雖然有種種奇異之處,但卻大致可以分為‘騎士’‘施法者’‘煉金’‘血脈覺醒者’四大類。
但無論是哪一類,都是以‘圣日’‘魔月’為源的源能為基礎。
不得不提,埃安世界的情況特殊,因為靈氣過于濃厚粘稠,極難被生命自然汲取利用,故而此世所有生物天生沒有靈魂,就像是靈氣斷絕時代的地球那樣。
所以想要修行,就必須自主凝聚靈魂,以靈魂通達全身肉體,靈肉合一后,才能走向更高的境界。
凝魂,靈輝,心光,神意。
先是以引導秘法凝聚源力,鑄就靈魂,才能以其作為基礎,修行出各種能力;而等到靈魂強大,完全貫穿肉體,施展能力時可以渾身散發出肉眼可見的魂光,故而名為靈輝。
緊接著,就是靈魂光輝壯大,甚至能凝結出種種異象異獸,類似于替身法相那樣,可以令超凡者超越凡俗之身,施展強大的超凡技藝。
而更進一步的神意,便是各大帝國和貴族的秘藏,民間能抵達這個境界的人雖然不少,但大多都有著奇遇。
他們的意志已經初步超凡入圣,可以以一己之力對抗一個移動城邦,亦或是一支正規軍隊。
當初蘇晝前身支持的那只起義軍,首領便是一位抵達了‘神意’的流浪騎士——也只有抵達這個等級超凡者,才能召集群眾,對龐大的帝國進行反抗。
可是最后,義軍還是被剿滅了。
因為一位帝國大將軍…實力堪比天災的‘災境’強者親自出手,以覆滅了一座移動城邦作為代價,將駐扎在那座城市中的義軍大部完全抹殺。
與之抹殺的,還有超過百萬人的平民。
蘇晝回憶了一下,自己這個探索隊中,領隊的葉蓮娜便是一位心光境的騎士,而來自逐光教團的燧光大師甚至比葉蓮娜更強一籌。
至于其他人,實力倒是不強。
這倒也不奇怪,能修行至心光境界,便可以在任何大貴族那成為座上賓,乃至于在帝國軍方獲得自己的榮耀,葉蓮娜的騎士身份也正是因此而得來。
有這樣的實力,誰還會當傭兵接任務?如果不是逐光教團原本就對各種古遺跡感興趣,而燧光大師正好要回北方的故鄉一次,葉蓮娜哪怕是花十倍的錢也請不到對方出手。
蘇晝自己的前身,斯維特雷教授,也不過就是一位心光境,而且他是煉金術師,戰斗能力很弱,更多是作為一個研究者。
至于現在…
“畢竟我有靈魂,就算我是凝魂境吧。”
心中哈哈一笑,蘇晝轉過頭,看向自己身前的兩個孩子。
遺跡中灰塵極多,伽沙和洛亞渾身都灰撲撲的,臉上也都是灰塵痕跡。
兩個人此時都認真注視著自己,等待著自己這位‘教授’接下來的囑咐。
就像是以往那樣,教導他們,引導他們。
蘇晝甚至聽見他們的肚子正在咕咕叫,想必是為了照顧自己的‘尸體’,已經有段時間沒吃飯了。
如果不是這兩個十歲出頭的孩子細心照料,哪怕是蘇晝附體,這具肉體肯定也已經開始腐壞亦或是缺了些零部件…雖然也不是不能修復,但那樣需要花費的力氣就太大了。
想到這里,蘇晝不禁有些感動,他輕笑著伸出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去吃點干糧吧,雖然剩下來的糧食不多,但也不能不吃。”
“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去吧。”
一開始,兩個孩子還有點猶豫。
但是被蘇晝又催促了一次后,便都乖乖去包裹那里取出干糧。
“院長,您的!”
甚至,洛亞還一路小跑過來,將蘇晝的那份也給過來。
“好的好的,乖孩子。”
蘇晝不禁有些失笑,他摸了摸白發男孩的頭,聽著對方的嘿嘿的笑聲,便將干糧送入口中。
肉體還沒恢復,沒有味覺也沒有觸感,不過能‘吞咽’這個行動本身,就證明他已經快將這具身體完全掌握。
兩個孩子吃干糧去了,蘇晝坐在了自己之前置身的石棺上,開始修行。
以靈魂為基礎的修行體系很多,地球上的大半傳承都是如此,尤其是仙靈一脈,甚至不需要肉體也能修成。
不過蘇晝卻沒打算這么干,先不談他本質已經是天魂業位,單單就是這具肉體中隱藏的魔鬼血脈就頗有潛力可挖,恰好他這么多年也沒有見過魔鬼,這次正好借這個機會,將魔鬼的相關傳承,融入自己的無定法身和燭晝形態中。
“記憶中的引導術,就是引導空氣中的渾厚源能進入體內,然后凝聚為靈魂雛形。”
“完成這一步,就可算是凝魂成功,初步具備神異,可以隔空移物,精神震撼普通人。”
“而在此之后,源能與靈魂貫通全身,在強化肉體之余,既可以繼續開發自己血脈中的力量,也可以開始正式修行四大體系的相關鍛煉法,為成為正式的職業者做準備。”
一般來說,源能修行要趁著年輕時做,最好是身體還沒開始發育時就初步入門,然后靈魂隨著肉體成長逐漸蔓延,這樣青春期過后,再穩固一段時間,就能自然而然跨越凝魂階段,抵達‘靈輝’。
大貴族的子嗣都是如此,這樣的靈肉合一最為穩定,且不會讓源能傷害到身體,可普通人就沒有這個機遇,能在三十歲壯年前修成靈輝就已經算是相當了得。
而像是蘇晝現在肉體這樣快七十歲的老頭開始修行,單單是引動源能入體,那強大的輻射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蘇晝又不是真的老頭,他以自己強大的魂力勾連周圍的源能,緩緩進入身體。
源能是埃安世界獨有的靈氣,密度約為一般靈氣密度的四十倍左右,這雖然不意味著調動它的難度是一般靈氣的四十倍,可對身體的負荷卻是貨真價實的四十倍。
這個世界的修行者,大多都會專門在體內構筑一個源能儲存器官,不然的話,任由源能在身體各處淤積,會造成非常明顯的‘侵蝕現象’,這幾近于不可逆,還會逐漸擴散,是此界超凡者獨有的癌癥。
不過對于蘇晝而言,問題不大。
雖然這具肉體相較于他原本的差距很大,天賦更是天壤之別,但相較于普通人而言已經相當不錯——不過實際上,無論是地球還是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普通人類,任何人都具備潛力和血脈,只看能不能激發。
而蘇晝當然能激發。
他閉上眼機,循環著深呼吸,一點一點地引導源能進入肉體,斯維特雷以前也是超凡者,他當初選擇源能靈界器官是心臟,而蘇晝也沒有改的想法。
他將大道之樹給予的神木氣息提煉出來,然后融入心臟,開始與源能相融,凝結為一顆‘琥珀天晶’——緊接著,催動陰陽輪轉不朽法。
雖然沉重凝滯,但是在一套完善的修法催動下,源能還是逐漸運轉了起來。
就像是水車的輪那樣,循環往復地旋轉,開始衍生出一絲絲純正的生機。
漸漸地,這股生機凝聚為氣,雖然和正統不朽法的靈氣相比,這氣過于厚重,但卻同樣蘊含著足以延壽長生的生機。
有神木氣息為引,輪轉不朽法的入門本來就是一兩天的事情,而蘇晝作為這門功法的創始者就更不用說。
有節奏的呼吸配合功法運轉,催動生機之氣化作如同血液一般的熱流,在體內各處來回轉動。
熱流所過之處,原本老朽干竭的血肉頓時便散發出一種傷口再生般的麻癢刺痛,又像是干癟的海綿充上了水,又生了一股力氣和活力。
而等到熱流輪轉全身,蘇晝再次睜開雙眼,他角膜的渾濁已經徹底消失,甚至原本有些老花眼的眼睛也都恢復了正常,雙目所視之處無比清晰。
空虛的肉體逐漸充盈起來,力量開始積累。
“不錯,和我預料的一樣好。”
緩緩站立起身,蘇晝握了握拳,感應到了一股充實的力量感。
不到十分鐘,他便已經令身體恢復,五臟六腑都在運轉,消化之前吃下的干糧,然后轉化為養分與源能,滋養肉體。
嗡嗡,這是整個房間中所有金屬物體輕微嗡鳴的聲音,蘇晝這軀體自身獨有的源能影響。
人的肉體,有著自己天然的屬性傾向,不過在正常的世界,靈氣淡薄,這種傾向很容易被后天的修行壓過。
但是這個世界靈氣密度是一般世界的四十倍,這種影響很容易擴大化,甚至演化為種種類法術能力,成為后續修行的基礎。
蘇晝這肉體的天賦能力,和他之前的煉金師職業相符,是以某種靈力場細微操控金屬的能力——他修行過雷法,雖然本質不太一樣,但卻令他有了經驗,發揮出一定戰斗力。
“自保的力量差不多有了,接下來,就該是看看情況如何了。”
睜開眼,蘇晝雙眸幽深,這樣的開局很不錯,他原本以為自己要從亂墳崗亦或是什么墓穴中蘇醒,自己挖出去,結果僅僅只是被困在遺跡中,這已經相當不錯。
此時,兩個孩子還在慢慢吃著干糧…這出產于北方山脈的干糧由面餅和油酥做成,吃起來就像是吃抹布,咬半天都扯不斷。
伽沙還好,他的牙齒類似黑龍,kas!aya是尖銳的鋸齒,而且力氣很大,可以輕松扯斷,至于洛亞的種族顯然不怎么吃肉,對于這比野豬肉還難嚼的餅自然是毫無辦法,只能由伽沙為他撕成碎塊。
集合顯然沒有那么快,蘇晝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的這兩位‘學徒’,不禁感覺頗有趣味。
“真想不到,這個世界的同位體居然會成為孤兒院院長…多元宇宙之大,當真是無奇不有。”
如此想著,蘇晝倒是對這兩個很乖,性格行事也很不錯的孩子起了興趣。
“般若之書,看看他們的情況。”
般若之書以因果為源頭,推演對蘇晝親近的人最有效果,倘若是陌生人,最多顯示一個名字。
不過顯然,伽沙和洛亞和前身的因果極大,金光翻飛之間,大片大片的數據便浮現。
姓名:伽沙(Kasaya)
年齡:14歲天賦:卓絕種族:埃安人東部分支,亞龍血脈 修為:凝魂初階(魔化病催生)
歷史信息:東部天龍貴族的私生子,年幼時被寄養在帝國南部城邦,戰亂摧毀了城市,令其成為流浪兒。
輾轉多個城市,以乞討,跑腿,偷盜食物維生,心智早熟,但因為一次‘血月’時沒有來得及進入下水道避難,被魔月侵蝕,成為了魔化病患者。
魔化病催生的靈魂和血脈力量令生存更加簡單,但卻被更多人歧視排斥,原本將走上瘋狂之路,但卻因好友洛亞的幫助走出困境,穩定了神志。
十歲,南境大饑荒時,被斯維特雷教授收養,成為希光孤兒院的一員,得到了良好的教育,為未來打下了基礎。
現為斯維特雷教授的學徒。
完美推演(錯誤):…在斯維特雷教授死后,與好友洛亞一同逃離初耀遺跡,被北伊奧尼亞山脈的巫祭發現,看重其天賦,成為‘凜霜部落’的一員。
因斯維特雷教授之死,希光孤兒院被帝國強制關閉,大量孩童死于強制勞動和侵犯,故而憎恨帝國,憎恨人類,憑借勇武和殘忍成為‘天暮大可汗’之下最大的部落領袖,得到‘覆世之蛇’傳承,率領霜災大軍入侵帝國,摧毀大型城邦一百四十七座,親手殺死人類超過兩千萬。
最終于圣日熄滅,黃昏之龍解封的‘終焉之時(The
Time)’,被指定為十薪王之一,被帝國皇帝,‘太陽皇’阿斯莫代十三世斬殺,獻祭于巴別塔之上的‘燃靈熾炬’,成為了原暗時代開幕的祭品。
眨了眨眼睛,蘇晝懷疑自己看錯了什么。
信息太多,他一時間分析不完,但最重要的是那個完美推演——大幾率是因為自己前身已經死了,完美推演只能依照原本的軌跡計算,但就算這樣也太離譜了!
他有些困惑地抬起頭,看向正在一旁,沉默地為洛亞撕餅,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眉眼中能看出溫柔的黑發男孩。
“教授?”
注意到了蘇晝的目光,還以為是他也餓了,伽沙便轉過身,似乎是打算再從包裹中拿出點干糧。
“不用了不用了,你們多吃點。”
抬起手,制止了對方的行為,蘇晝看著男孩乖巧可靠的模樣,心中不禁覺得頗為荒誕——這樣的好孩子,居然會成為親手屠殺兩千萬人類的魔王級角色?
這合理嗎?
“呼…可能是意外。”
稍微凝神,蘇晝想了想,也不覺得奇怪——當初這般若之書也有這種問題,推演啟明時也是各種黑暗未來,現在估計又是老問題。
所以他轉過頭,看向另一側正傻笑著從伽沙手中接過餅的白發男孩。
姓名:洛亞(Noah)
年齡:13歲天賦:超凡入圣種族:埃安人南部分支,精靈血脈修為:凝魂初階 歷史信息:南部城邦知名煉金術師之子,父親因魔化者與城邦守衛沖突喪生,家產被敵人所奪,在好友伽沙的幫助下逃離城邦,開始流浪。
有驚人的煉金天賦,年幼時就能復現父親教導過的種種煉金器械,但是性格溫和軟弱,如果不是伽沙的保護,將會落入本地幫派之手,成為禁臠。
與伽沙互相扶持,并以自己的煉金天賦制造種種器械,得以在流浪時生存,安撫了伽沙的魔化病,并在安撫對方混亂的魔化靈魂時,自然凝魂成功。
九歲,南境大饑荒時,被斯維特雷教授收養,成為希光孤兒院的一員,得到了良好的教育,為未來打下了基礎。
現為斯維特雷教授的學徒。
完美推演(錯誤):…在斯維特雷教授死后,與好友伽沙一同逃離初耀遺跡,被北伊奧尼亞山脈的巫祭發現,因天賦驚人,被巫祭視作自己的傳人,將源能技巧傾囊相授。
因心思過于天真,完全接受了凜霜日暮兩部落的信仰,并在知曉希光孤兒院的慘劇后下定決心,徹底成為黃昏之龍的信徒,以令黃昏之龍解封,摧毀這個除卻伽沙外再無任何親友的世界為自身至高使命。
作為天暮大薩滿,制造了攻破帝國延霜關的煉金巨械‘巨神兵’,并設下了‘國土煉成大陣’,主導了黃昏之龍的解封,直接導致‘終焉之時’的降臨,間接摧毀了整個‘圣日時代’,完成了愿望。
最終于圣日熄滅,黃昏之龍解封的‘終焉之時’,被指定為十薪王之一,被帝國皇帝,‘太陽皇’阿斯莫代十三世斬殺,獻祭于巴別塔之上的‘燃靈熾炬’,成為了原暗時代開幕的祭品。
啥玩意?
這次眼睛都不眨了,蘇晝直接疑惑。
他看向不遠處喝了一口水嗆到,引得伽沙慌亂拍背的洛亞,心中何止是五味雜陳,簡直就是紅燒鯡魚罐頭,炭烤榴蓮塊!
“咋回事啊這,我前身死后直接就催生出兩個大魔王?還都是滅世級的超級魔頭?”
“而且我不復活,他們也能逃出,逃出這個‘初耀遺跡’?這就是我所在的遺跡名字嗎,可還真了不起!”
伽沙和洛亞的完美推演中,有著大量有價值的信息,不過顯然需要根據整個世界的情況來分析,蘇晝目前還沒有提取出自己前身這方面的相關記憶,但哪怕是憑本能也知道,這世界的情況非常不妙。
無論是黃昏之龍,終焉之時,亦或是圣日熄滅,還是什么薪王和原暗時代…聽上去可都不是什么好詞匯!
不愧是黃昏的原初世界,這味兒也太正了點吧?
“感情我那孤兒院就是魔王孵化所,埃安世界起爆器?”
“喂喂,蘇晝,你驚訝個什么勁啊。”而就在蘇晝心中急速吐槽時,雅拉也不禁吐槽道:“你倒是想一下你的天賦神通叫什么,那可是噬惡魔主——噬——惡——魔——主!大自在天魔主一系的頂級傳承,他化自在法系列!”
“魔主懂嗎?比魔王還高一級!”
“還有你這個同位體本來就是魔鬼血脈,教出兩個魔王很奇怪嗎?”
想了想,蘇晝頓時就釋然了:“的確,那沒事兒了。”
他吐槽只是一時驚訝,畢竟突然發現眼前兩個乖巧的孩子是未來的魔王種子,總是會覺得不可思議的。
但仔細想想,卻也不奇怪,畢竟未來無限可能,善惡都不過是一世的軌跡。
未來怎么樣,都基于‘斯維特雷教授’死了這一點。
而現在,他活的好好的。
所以那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想明白這一點,蘇晝便不再多想,而是坐在棺上,笑著注視著兩個孩子吃干糧。
誰能想到現在一個喝水都會嗆到的白毛小屁孩,未來是主導世界末日的黃昏大薩滿,而他身旁的黑毛小孩,就是他摧毀世界最鋒銳的刃呢?
過了一段時間,兩人吃完了。
“走吧,該集合了。”
蘇晝也從石棺上起來,骨架高大,但身形消瘦的老者平靜地走向房間出口,而伽沙和洛亞熟練無比地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篝火距離房間并不遠,就位于遺跡的一處大廳中,這以源能為源燃燒的人造火焰只需要一點點木材就能燃燒幾個小時,是在外遠行者必備之物。
原本所有人都應該在篝火周邊扎營,避免被野獸魔物襲擊,但是探索了這么久,所有人都確定這個遺跡中半點怪物都沒有,所以各有隱私的隊員就選擇了不同的房間居住,只有集合吃飯的時候會聚在一起。
走過寬敞的遺跡走廊,蘇晝在掃視通道兩邊古老浮雕的同時,聽見了那邊傳來的爭吵聲。
“你這家伙,居然敢偷吃我的預備糧?!低劣的魔化者,我今天非要殺了你不可!”
那是一個宏亮的男聲,能想象的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演講時該有多么震撼人心,但此時他的聲音中充斥著憤怒和殺意。
“咕嚕…不好吃…”
而一個輕微的聲音響起,那不像是人類的聲音,反倒像是野獸饑餓時,從喉嚨中吐出的危險低嚎:“沒有好吃的…”
劍拔弩張。蘇晝如此想到,但很快,一個有些沙啞的女聲便帶著惱怒響起。
“你們兩個瘋了?這個時候還要內斗,真以為可以一個人走出這個遺跡,頂著天災的余波回去嗎?!”
蘇晝已經來到了大廳中。
他看見在熊熊燃燒的赤紅色源能火源周邊,有一個蹲在地上的魁梧男人正和一個身穿輕甲,手持長劍的劍士對峙。
魁梧的男人須發皆長,就像是獅子的鬃毛,他的雙眸是幽綠色,有長長的虎牙從他嘴唇中突出。
蘇晝這幅軀體已經很高大,可這魁梧男人卻比蘇晝更高——那起碼有三米,伽沙和洛亞加一起也沒對方高。
可面對這巨體,比蘇晝還矮一頭的輕甲劍士卻并不畏懼,如果不是一旁的葉蓮娜一臉頭疼的擋在他身前,恐怕就真的要拔劍上前了。
而在這三人旁邊的空地處,有一個黑色的鋼鐵棺槨擺放在一旁,顯得古老又厚重。
前身的記憶流動,在看見這幾個人時,蘇晝便回憶起了他們的相關信息。
輕甲劍士名為哈德,是北方移動城邦的本地人,地頭蛇,葉蓮娜的合作者,為這次遺跡探索提供了不少資源和設備,本人是一位靈輝高階的騎士,只是因為沒有資格購買源能鎧甲,沒辦法成為騎士。
而魁梧的巨人名為阿達瑪,是一位強大的魔化者,巨人血脈,擅長操控土石,被葉蓮娜邀請加入探索。
魔化者是埃達世界的特有現象,這個世界的靈氣密度太高,異世界的存在來到此地極容易產生肉體異變,即便是本世界土著,在特殊時刻,比如說‘魔月’散發光華,大幅度提升該世界靈氣活躍性時,沒有有效穩定自己體內血脈和源能的人就大幾率會患上魔化病。
魔化病本質上是源能侵蝕身體,這一過程會反向為魔化者凝聚出靈魂,令他們獲得超凡力量,活化血脈。
但是同樣的,這來源于他力的靈魂十分不穩定,反而會影響大腦思考,令人瘋狂——大部分魔化者都會瘋狂,然后去襲擊其他人,吞噬其他人的靈魂源質和血肉,用來穩定自己搖搖欲墜的魂魄。
想要利用這種方法修行,等同于想要利用自殺來臨陣突破,賽亞人都辦不到。
不過卻也有超凡者患上魔化病,這情況就好不少。超凡者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抑制住魔化病的惡化,并且憑借源能侵蝕提升自己的力量,雖然最后的結果也是大概率瘋狂乃至于自爆,可倘若在瘋狂前進階為‘神意’,卻能保住一命。
只是這世間神意又有多少?絕大部分魔化者都在苦苦掙扎,在瘋狂和理智中徘徊罷了。
伽沙也是魔化者,但程度比阿達瑪輕多了,這魁梧巨人的魔化病已經到了后期,他渾身上下都有漆黑宛如圖騰一般的紋路蔓延,那是源能凝聚形成的印記,既是最基礎的源能法陣,也是瘋狂的源頭。
天災的本質,就是世界源能在‘圣日’和‘魔月’的拉扯間爆發的源能災難,這也會催生大量的魔化病患者,原本還像是正常人一樣的阿達瑪便是因為遺跡外的霜凍天災催化了魔化病的瘋狂,以至于現在幾近于徹底野獸化了。
“別攔我,我不殺了他,到時候他把所有人的干糧都吃了怎么辦?你難不成打算餓死嗎?”
“而且那已經不是阿達瑪了,而是魔化的野獸,我殺了他,他還要謝謝我!”
哈德憤怒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葉蓮娜的勸解并沒有什么用處,在被困在遺跡中的時候,食物就等于生命,阿達瑪吃了哈德的糧食,哈德不殺了他才奇怪。
“不會沒吃的…吃的就在這里…”
而阿達瑪眼中的幽邃綠光就更加旺盛了,他此時看向哈德的眼神幾近于餓了幾天的饑民看見一盤烤肉,口水從他嘴唇邊緣滴落,喉嚨中還發出了滾動的咕嚕聲。
顯然,他這是要吃人了。
不過,蘇晝的到來,反而令馬上就要打起來的兩人停下了爭執。
“斯維特雷教授?”
側過頭,劍士哈德目露驚訝之色,雙眉緊皺,他臉上的表情微微顫動了一下:“你居然還活著?”
這不是什么驚喜的表情,而是‘臭老頭居然沒死,酬金和食物又要被分一份’的遺憾。
至于兩個孩子,下意識地就被他忽略——兩個毛頭小子還能扯出什么浪花來不成?
“…咕嚕…”
而阿達瑪看向蘇晝的眼神就是顯而易見的失望了——蘇晝不用讀心都知道,這家伙恐怕是覺得如果他死了,就能吃尸體了。
不過隨后,阿達瑪又看向伽沙和洛亞,下意識地伸出鮮紅甚至有些分叉的舌頭,舔了舔嘴唇。
這一幕嚇的洛亞瑟瑟發抖,而伽沙更是緊張地舉起了盾牌,護住了自己的朋友。
“嗯?”
見狀,蘇晝不禁皺眉,他看向阿達瑪,登時便令這位魔化巨人微微色變,他將舌頭收了回去,低聲嘟囔:“…好硬…不好吃…”
和葉蓮娜不一樣,這兩個人對于蘇晝活下來這件事并不奇怪,他們之前也沒有關心蘇晝的狀況,只是以為他受了傷狀況不好,如今休息了一天,也是時候恢復點力氣了。
“看在葉蓮娜女士和斯維特雷教授教授的面子上,懶得和你計較。”
現在人差不多到齊,而阿達瑪收斂了起來,哈德也知道不可能打起來:“饒你一命,等出了遺跡再和你計較!”
他面色難看的將劍收了回去,然后就干脆地坐在一旁,開始吃起自己剩下的干糧。
“哎…互相忍耐一下吧。”
一旁勸架的葉蓮娜也是疲憊的嘆了口氣,然后側過頭,對蘇晝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阿達瑪的瘋狂也是因為為了整個小隊,如果不是他作為魔化者的敏銳直覺,提前預警到了天災即將到來,所有人恐怕一出遺跡門就要被天災砸死。
而如果不是阿達瑪爆發全力,用自己的土系源能能力穩固了遺跡通道,等待小隊的結果也是被山體垮塌壓死的結局。
他救了所有人一命,可自己卻陷入瘋狂,哈德生氣也就罷了,葉蓮娜作為領隊,至少表面上是要保護對方的。
“燧光大師呢?”
阿達瑪側臥在篝火旁,哈德吃著干糧,蘇晝環視一圈,發現沒有記憶中的逐光教團成員,便對葉蓮娜隨口問了一句。
老夫在。
不過,還沒等葉蓮娜開口回答,伴隨著充滿機械感,但語調卻十分柔和的聲音,從大廳彼端的甬道處傳來。
蘇晝抬起頭,便看見了一個將全身包裹在機械鎧甲中的人形。
伴隨著轟鳴和機械運轉聲音,鎧甲慢步而來,這銀青色的機械鎧甲龐大,甚至比阿達瑪還要高上半個頭,超過了三米。
一眼看上去,蘇晝還以為看見了正國的外骨骼裝甲衛士。
實際上也沒差太多,聲音正是從這機械鎧甲的揚聲器中傳來,那是一個蒼老穩重的男聲:剛才去調整了一下鎧甲,花費了點時間,請諸位見諒。
“不敢,大師您辛苦了。”
即便是哈德也起身,對這鎧甲行禮:“不必在意我等,我們等多久都可以。”
您有禮了,但還是不能浪費時間。
雖然是在場眾人中實力最高的存在,但被稱之為燧光的逐光教團大師卻極其溫和有禮,正如同所有逐光教團成員那樣,對萬物都施以善意。
逐光教團最初是一群煉金術師為了優化移動城市躲避天災而組建的團隊,但是后來卻逐漸演化為‘為所有人類提供便利技術’的信仰組織。
因為魔月過于危險,所以所有移動都市都會順著圣陽降落的方向移動,等到圣陽落下后,又以反方向朝著日出的方向移動,這一過程便是‘逐光’。
雖然是一個理想化的教團組織,但是沒人敢于輕視逐光教團的武力,作為這片大地上最強大的技術持有者,每一位有著‘大師’稱號的教團成員,都有穿戴機械鎧甲后能與‘心光’階超凡者匹敵的武力。
而倘若原本就有超凡力量,那戰斗力就更加恐怖,很少有其他職業者能戰勝這些機械罐頭中的駕駛員。
葉蓮娜,哈德,阿達瑪,燧光大師,蘇晝和他的學徒,一共七人,便是這次探索隊的所有成員。
老夫在遺跡的西方找到了水源,一個小水池,雖然源能輻射很濃,但經過處理后就能喝。
此時,篝火前,聲音從鎧甲中傳來,所有人都圍坐在銀青色的鎧甲和篝火周邊。
燧光大師的聲音清晰穩重,他極有條理地對所有人告知他探索的結果:水是活水,源能也和霜凍天災的源能很像,老夫相信,那應該是外界冰雪融化,順著遺跡的縫隙滲入的水。
老夫建議,我等更改扎營地點,去水池周邊駐扎,在那里更有機會找到出口。
自然,所有人都沒有意見,蘇晝自然也是如此。
干糧還能吃幾天,省著點吃,一個星期總是可以的,天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持續超過十天,現在他們已經被堵在這里五天,一個星期內它絕對會消散。
只要有足夠的水,撐到找出這個山體中的遺跡出口并不難。
“感謝燧光大師的探索,如若能從遺跡中離開,我愿意向逐光教團獻上奉金。”
此刻,劍士哈德忽然開口,他的眉頭又緊皺:“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
哈德先生,請講。巨大的鎧甲微微一震,帶著疑惑的機械化男聲響起。
“葉蓮娜女士告訴我探索遺跡的目的是尋找上一紀元的古老技術,您是逐光教團成員,加入探索很正常,但我們并沒有在這個遠古遺跡中發現想象中的許多古老財寶和煉金器械,與之相反,這里簡直就像是一個空蕩蕩的墓地,到處都是各式各樣的石頭,鋼鐵棺槨。”
此刻的哈德雙眼中能看見疲憊的血絲,他本以為這次探索即便不能豐收而歸,起碼也能找到點有價值的東西打發時間。
可現在…
“瞧瞧,我們深入遺跡的最底層,拆掉了無數遺跡陷阱,就連斯維特雷教授都差點因此而死,可結果呢?我們就帶回來一個大鐵棺材!”
憤怒地抬起手,指向擺放在一旁的黑色金屬棺槨,哈德轉過頭,看向葉蓮娜鐵青色的臉,語氣滿是嘲弄:“別告訴我這玩意就是你們這次探索的目的!我可是有遺跡發現物百分之十五所有權的,難不成到時候依照鋼鐵價格,分點錢就給我打發了?”
“還有阿達瑪,雖然他剛才偷了我的食物,但如果不是這次遺跡探索出了意外,他也不會是這樣!”
“大師,難道您也能接受嗎?又是天災又是被困,外面接引的人也肯定因為天災犧牲慘重,結果就帶個棺材回去?”
沉默了一會,鎧甲中的燧光大師嘆了口氣:先生,您想說什么?而且不必詢問老夫,您應該詢問葉蓮娜女士。
“哦?”聽見此話,聲音洪亮的劍士便有些玩味地看向另一側面色已經非常不好看的女騎士。
他嗤笑道:“那么葉蓮娜女士,能不能告訴我們,這個棺槨中究竟有什么奇妙的造物,可以讓你花費足夠買下一個莊園的財富,甚至邀請燧光大師和斯維特雷教授,冒著生死危險來到這個遺跡里啊?”
——好家伙,幾句話就把所有人都裹挾上了,這嘴巴的功力在地球網上也是一把好手。
被哈德當成對葉蓮娜施壓的工具,蘇晝心中倒是頗為輕松。
因為他也挺想知道,那個被自己等人從地底深處帶回來的棺槨中,究竟有什么東西可以讓葉蓮娜花費這么大代價。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葉蓮娜的身上,就連兩個孩子都本能地順著蘇晝的目光,好奇的看向這位平日還算是和善的女士。
“…你打算干什么?”
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平靜下情緒,葉蓮娜看向哈德,她寒聲道:“我報酬絕對不會少給,別忘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
“哼…”
似乎是響起了當初和葉蓮娜的協議,還有對方背后的‘大人物’,哈德磨了磨牙,但他仍然堅持到:“我必須知道我們這次行動的真正目的!”
“打開棺槨,讓我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東西!”
“貪得無厭!”
女騎士的手已經按在了煉金鋼長劍上,她的面色已經鐵青,語氣也透露出森然:“我…”
答應他吧,葉蓮娜女士。
但是此時,燧光大師卻用平靜柔和的語調開口,打斷了女騎士的話語:老夫也想知道,這遠古棺槨中究竟存放了什么,才會讓女士你如此失態。
“我也一樣。”
蘇晝怎么會錯過這個熱鬧?他當即便也以頗為漠然的腔調附和。
“呼…哈。”
急促地呼吸了幾下,令胸甲起伏不定,葉蓮娜恨恨地環視了在場的眾人,然后冷笑道:“你們想要知道?那就自己打開去看吧!”
“記住,可別后悔!”
話畢,她便抱劍坐在一旁,漠然地看著其他人。
多謝葉蓮娜女士。
禮貌地應承了一句,燧光大師并不客氣,而另一側,哈德直接起身,這位輕甲劍士快步走向鐵棺,然后并不費力的將整個鐵棺都聚齊,放在了篝火旁的眾人面前。
騎士一系的職業者的確有著這樣的能力,靈肉合一令他們可以像是液壓機械那樣,以密度極高的源能對外界做功,效率極高。
緊接著,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這位劍士便在一聲低喝中,全力掀開了這鐵棺的棺板。
蘊含著強烈生機的靈氣,隨著棺板的打開而朝著整個個大廳溢散,令篝火的火苗搖曳,一陣柔和的銀色的光輝從中綻放,照亮了周圍所有的一切。
然后,劍士愣在了原地。
站在一旁的蘇晝也好奇地抬頭看去,他當然也好奇這個讓自己前身斃命,也催生出了未來伽沙和洛亞兩個滅世大魔王的‘初耀遺跡’中,究竟隱藏了什么驚人的秘密。
但是,等他看見棺中所儲之物時,便不禁和哈德,乃至于除卻葉蓮娜外的搜有人都微微一愣。
因為棺中儲存的是人。
一個少女。
一個仍然活著,神態安寧的美麗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