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當蘇晝直接了當的說出世界末日這種話后,幻境會議室便陷入寂靜。
所有圣席或是怔然,或是困惑的目光,一時間充斥了空間,諸多強大超凡者強大的精神波動甚至掀起風暴,即便是這個專門用來臨時匯聚所有圣席的精神幻境空間,也差點在這巨大的波動中崩潰。
會議室中,沒有人說話。但在各位圣席相互之間的私人頻道中,各式各樣簡短的交流和詢問卻嘈雜無比。
“蘇晝這小子,是認真的嗎?!”
“世界,宇宙毀滅?”
“雖然理論上來說他不可能撒謊,但這也實在不像是什么真實會發生的事情…太虛幻了。”
一部分圣席,只是單純的疑惑這件事的真實性,他們一方面覺得是無稽之談,一方面卻因為蘇晝的身份和實力,以及過去所作所為帶來的信譽,不愿意輕易地將其斥之為謊言。
“你們有誰之前和他交流過,知道什么內幕消息嗎?”
“武崇文,回話,蘇晝肯定和你說了些什么,你才會第一時間幫他召集我們的吧?”
“蘇晝經常失蹤一段時間,每次回歸都會實力大進,我相信他是古老尊主的代行者,但世界毀滅這點…還是繼續聽下去吧!”
而另一部分圣席,則是想要盡快搞清楚這事情的內幕,他們對蘇晝的了解,相較于其他圣席更深,也知道偃圣和蘇晝的關系不錯,所以便紛紛私聊偃圣,希望得到一些提示。
但偃圣卻始終保持靜默,一言不發。
“有沒有可能,是他想要權,編造出來的理由?”
私人頻道中,這話一說出來,就連作為首圣的文圣自己都不信,這位執掌赤霄劍的老者不禁搖搖頭:“不對,他想要權,想要欺騙我們,大可用其他更真實一點的理由,哪里需要這么夸張。”
“更何況,想要權,我們難道還不會給嗎?”
而講話臺上,對于會議室中的亂象,蘇晝并不以為意。
無論那些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怎樣的情緒,他們是懷疑,困惑,不理解,亦或是宛如看著一個胡言亂語,別有用心的毛頭小子,他都毫不在乎。
這便是,持有真相和實力一方的底氣。
簡單來說。
等到場上的氣氛稍微平和了一點后,蘇晝直接開口,繼續說道:我們的宇宙,是一個封印眾多古老尊主的偉大封印的一部分,而現在眾多古老尊主正在同時蘇醒,祂們的力量震蕩無盡時空,靈氣的斷絕和復蘇都是因為祂們的意志變動,而等到所有古老尊主都復蘇,并意圖沖出封印時,我們的宇宙就要毀滅。
一個很簡單的比方——倘若說多元宇宙是一個封印著無數魔神的瓶子,那我們的宇宙就是蓋住瓶口的瓶蓋。
而現在——我相信諸位長輩肯定能看見宇宙空間中那縱橫無垠的漆黑裂隙,你們能看見它的時間,應該比我的年齡還大。而現在,我就要說,這個漆黑的裂隙,正是作為瓶蓋的我們宇宙,正在逐漸隨著‘封印’的破碎,而分崩離析的象征。
蘇晝再一次直接了當的拋出猛料。
而這猛料,還與正國方面針對宇宙漆黑裂隙的種種研究互相印證,更是令所有知曉相關信息的圣席震撼莫名,不由得陷入思索。
懸浮于宇宙空間之中,無法觸碰,無法接觸,只能通過挪移法術進行定標的‘漆黑裂隙’,原本是被視作某種特殊的自然現象,而后續針對仙神遷移的研究表明,這裂縫并非是自古就有,而是隨著靈氣斷絕而逐漸出現,且這個裂隙并不僅僅只出現在地球宇宙,還出現在類似青丘宇宙,昆侖秘境等眾多其他時空界域。
裂隙就是靈氣的裂隙,靈氣斷絕,就是靈氣順著這些縱橫宇宙的裂隙而流失向其他宇宙的現象。
這一猜想,在整個世界的靈氣斷絕研究學中都很有說服力,不少人都支持。
而昔日仙神離開的方向,也被認定為是裂隙的另一頭的異宇宙。
裂隙究竟為何而生,無人知曉,也有人憂慮裂隙的存在是否會對世界的存在本身造成什么負面影響,但迄今為止都沒有任何實證。
可現在,蘇晝的話語,卻能解釋這一切。
無論是古老尊主的存在,還是靈氣斷絕又復蘇的緣由,以及漆黑裂隙誕生的理由…甚至就連最后的世界毀滅,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但現在,可不是就這么相信的時候。
“蘇晝,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倘若一切都如你所說…那之前,銀色的光芒填充了一條巨大的縫隙,這又代表著什么?”
開口的是數圣,這位帶著眼鏡的中年人明顯還記得,當蘇晝從青丘星歸來時宇宙空間出現的異象。
那個時候,銀色的光芒閃耀在天際,填滿了一整條巨大的時空裂隙,并將它衍生的無數支流都全部填平…那個時候,官方報道是特殊的恒星風沖擊星球磁場造成的異象,而現在看來,情況似乎沒有那么簡單。
既然漆黑裂縫是封印破碎的代表,那么銀色的光芒填充裂隙,就是代表封印也在自動修復嗎?
而蘇晝耐心地回答:據我所知,那是一位蘇醒的古老尊主放棄沖擊封印,轉而去盡可能地喚醒其他古老尊主的行為——祂選擇沉睡,所以象征著祂的那條裂隙就被封印重新修復。但這并不是一件好事,現在的失蹤只是前奏,未來,我們肯定會接受彼端更加直接的沖擊。
諸位應該都知道,最近發生在全球的神秘失蹤事件,也就是發生在南海龍王九溟身上的奇特穿越事件吧?那正是這位放棄了沖擊封印的古老尊主所誘發的。所有被選中的探索者,都將會去探索多元宇宙中的其他世界,并且在暗中的引導下,逐漸喚醒其他古老尊主。
那位可以被稱之為‘先驅’的古老尊主,放棄了自己脫離封印的可能,卻令自己力量可以自由的貫穿封印內外,這固然為我們的宇宙爭取到了一段時間,卻令未來的變數變得更多,更加的急迫和危險。
“原來如此…”
聞言,數圣不再詢問,他坐回了原地,目光凝重,陷入沉思。
接下來,又有圣席發言詢問,而蘇晝也都一一回答。
不過,這些問題都是一些偏向于細節方面,比如說為何蘇晝可以確定世界會因為漆黑裂隙而毀滅,他又是怎么知道這個多元宇宙就是古老尊主的封印,而古老尊主的蘇醒會造成這一切的后果。
當然,也有人詢問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古老尊主又是為何被封印,祂們既然如此強大,又是誰封印了祂們?
對此,蘇晝的回答就很簡單了:選中我的那個古老尊主告訴我的,根據我目前的見聞來看,相信了沒損失,不相信也無所謂,我只是過來告訴你們一聲,沒指望一瞬間就動員所有人去干什么…也干不了什么啊。
至于究竟是誰封印了祂們,我也不知道,就這么簡單。
至此,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暫時休會!”
一個接著一個過于重磅的消息被整個拋出,以至于即便是圣席們忍耐住了當場詢問的欲望,但明顯也都有些心神不寧,無法正常展開后續會議——再加上自己也有許多困惑,所以為首的文圣在和蘇晝進行短暫的交流過后,便宣布暫時休會,十五分鐘后再繼續。
而在宣布休會后,幾乎所有圣席的影像都如同泡沫一般消失,這是因為他們取消了接入幻境,開始使用各自的方法聯系各自派系的人,進行內部探討。
蘇晝看著這一切,不以為意。
圣席之間本就有派系,自己憑借人類最強者的名號,直接召集他們說出這些重磅消息,算是出乎他們預料之外。
震驚之余,一個人思考肯定得不出什么答案,不如互相交流分析,探討一下如今究竟是什么狀況,這也是正常的流程。
“話說回來,雅拉,雖然我相信你沒騙我,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也應該告訴我,偉大封印和各個偉大存在之間真正的關系了吧?”
此時此刻,靈魂空間內,蘇晝的聲音與赤色的蛇靈交流。
他的聲音坦坦蕩蕩,毫無遮掩:“我們所在的這個多元宇宙,為何會成為眾多偉大存在的封印?我不是傻瓜,上一次和寂主交流時我便看出,祂即便是化身,微不足道的一絲灰霧,就可以輕松地重塑世界,而展露出的那一瞬間本相,就能刺傷我眼…你們這些偉大存在可以輕易的操控時空和輪回,全盛期的話,影響多元宇宙,恐怕都不難吧?”
“既然如此,單單是就我所知道的那些偉大存在,堆在一起,恐怕都不是一個多元宇宙能塞得下的了,這件簡直就像是把大象塞進冰箱,還不僅僅是塞一頭大象,就是這么離譜的事情!”
蘇晝的行動,雅拉自然都是默許的,無論是揭露偉大封印和偉大存在的信息都是如此。
所以青年覺得,倘若現在自己去詢問的話,或許可以得到這一困惑他許久的問題答案。
而事實的確如此。
面對蘇晝的詢問,盤旋成一團的的雅拉抬起頭,雙目中有光,正在微微閃動。
“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已經取得了寂主的認可,我們的目標正式有了成果,那也的確是時候告訴你我所知道的真相。”
晃動著自己的尾巴,拍打著智慧樹的果實,蛇靈的語氣平靜,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祂抬起頭,目光仿佛能穿過蘇晝的靈魂空間,直接注視到靈界的最上方,那同樣橫跨了無限空間的漆黑裂縫。
然后,平靜地敘說。
“雖然還沒有得到證實,但我猜測,你我所在的多元宇宙,本身就是一個由無數松散的宇宙殘骸和多元宇宙碎片組成的,破碎而又完整的封印之地。”
“換而言之,組成這個多元宇宙的,其實就是我,寂主,宿命,先驅…等等等等偉大存在昔日軀體,統轄世界的碎片。我們并非是被一股至高無上的力量鎮壓封印,而是互相糾纏在一起,互相制衡封印的。”
“偉大封印固然強大,但也不過是起到一個協調的作用,維持我們這些被封印者之間的平衡。”
聽到這里,蘇晝不禁皺起眉頭。
他沉默了一會,然后有些疑惑地詢問道:“…但不管怎么說,都應該會有一個直接的封印者,不然的話,你們這些失敗者,為什么會被聚在一起集體封印?”
雅拉的回答很迅速:“其實不一定。因為正確之戰并沒有陣營,所有偉大存在的敵人,都是除卻自己之外的全部——比如說,宿命之所以被封印,也有我的一份力,我還是某位偉大存在被封印的直接出力者。”
“同樣,封印我這件事,也不僅僅是一個偉大存在能辦得到的。”
“咦?”
聽到這里,蘇晝的關注點頓時轉移。
青年頗為好奇的詢問道:“這么說來,雅拉你還沒那么丟人,好歹也算是一換一——是哪個偉大存在被你封印了啊?是我知道的某個嗎?我能知道是誰嗎?”
“…完美。”
雅拉顯然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話畢之后就轉過頭。
“居然如此…果然?”
而蘇晝在知曉這個名號后,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掠過這個話題,低聲道:“所以說,倘若你們想要解封,不僅僅需要掙脫偉大封印的枷鎖,還需要平復其他偉大存在的制衡——而這就是雅拉你為何想要我去逐一去安撫其他偉大存在,令祂們繼續沉眠的原因嗎?”
“差不多就是如此…準確的來說,你可以想象成排隊。”
雅拉微微搖頭,祂如此回答道:“就好比假如我要真的徹底復蘇,就必須將制衡我的那些偉大存在力量逐一削弱——可同樣,等我徹底離開后,被我力量所壓制的偉大存在,也會變得輕松許多,這是對所有人都益的事情。”
“倘若眾多偉大存在互相交流協同,友善地排隊離開,那么我們完全可以在不傷害這個多元宇宙和雙方的情況下,全部脫離封印。”
“但是,假如我們不排隊離開,而是集體蘇醒,對對方壓迫爭斗,那互相之間制衡的力量,只會造成不可思議的混亂和失序,在徹底摧毀掉作為封印的多元宇宙時,同時也將再次重創本就只是余燼殘渣的我們。”
“而那時,無論是誰,再次封印我們都輕而易舉…明白了嗎?倘若是那樣的話,我的蘇醒和脫出封印,又有何意義科研?”
“原來如此。”
蘇晝微微點頭,開始有點明白這個封印的運作機制了。
他不禁沉吟道:“所以說,其實只要你們互相交流,互相理解,商議出一個先后順序,那么脫出封印簡直是輕而易舉啊…哈哈哈,互相理解!”
說到這里,青年和蛇靈忍俊不禁,一齊笑了起來。
——想要讓一個個自認為是正確的偉大存在互相理解,互相交流,商議出一個先后順序?
既然如此,祂們一開始就不會打起來,更別提被封印了!
“先驅其實也了解這一點,但是祂的正確,就是不斷地向前,不斷地開拓——而且,我也不清楚祂是否找到了另外一種可以安全脫離封印的方法。”
最后,趴伏于仍在沉睡的智慧樹樹枝之上,雅拉甩了甩尾巴,祂與蘇晝對視,用耐人尋味的語氣道:“但不管是什么方法,只要一個存在開始可以交流,那么它就不再是怪物——同理,可以商量討論的存在,也算不得是敵人。”
“承認自己并非絕對正確的存在,就能脫離封印,因為那個時候,也無需封印了。”
“而這正是我第一個蘇醒,并且察覺偉大封印運轉原理的原因。”
靈魂空間中,蘇晝凝視著蛇靈,他也若有所思地店內點頭:“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這還真的…僅僅只是一個封印而已啊。”
偉大封印的存在,基于偉大存在之間無法互相理解,互相信任這一基礎之上。
換而言之,就是沒有秩序。
而想要建立秩序,需要的就是力量。
無論是雅拉率先復蘇,還是說自己變得更強…只要力量足夠,便可以讓所有偉大存在都乖乖呆在封印里,亦或是依次排隊離開。
互相理解,總是要建立在對等的基礎上啊。
而就在蘇晝沉思之時。
原本已經近乎空無一人的幻境會議室中,突然出現了兩個身影。
那正是文圣和道圣。
緊接著,所有之前離開的圣席,也都陸陸續續,全部歸來,回到了會議室內。
“會議開始!”
對蘇晝點頭示意,得到肯定后,主持這次會議的文圣便開口,宣布會議的繼續。
此時,道圣和文圣之間,已經在私下中交流過了許多次。
他們對蘇晝之前所說的種種‘推測’,大多都持有‘相信’的態度。
畢竟,無論是漆黑裂縫與靈氣斷絕和復蘇之間的聯系,古老尊主的信息,亦或是宇宙封印說,都能完美地解釋如今這個世界所遭遇的一切。
即便可能并非是真理,但是,既然能解釋,就代表這個猜測肯定在某種情況下算得上是正確。
至于蘇晝為什么之前不告訴他們這些信息,理由恐怕也很簡單。
之前的蘇晝,實力并不強大,他的話語并不像是現在身為地球唯一仙神級,最強的霸主這樣,具備極大的說服力,所以提前說了估計也沒有用,反而會被視作傳播謠言而被懲戒。
所以蘇晝用最快的速度抵達了如今的境界后,便在第一時間對眾人公布了真相,作為聰明人,無論是道圣還是文圣都很清楚,這個速度已經很快了,畢竟即便是有古老尊主作為后盾,想要在四年內從零到霸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蘇晝,倘若一切如你所說,世界真的會在二十年后毀滅,那么我們能夠做些什么?”
再一次開始的會議上,率先開口提問的是文圣。
這位正國首圣言辭干練,沒有任何多余的試探,老人目光肅然:“宇宙的毀滅,對于我們這個就連宇宙飛船才剛剛制成沒半年的種族而言,實在是太過宏大,哪怕是你想要令我們警戒起來,這一身力量也不知道應該朝何處傾瀉,也太過虛無。”
“是的。”
緊接著發言的是道圣,這位蘇晝熟悉的修行者與蘇晝對視,他語氣沉重:“我知曉你是好意,想要讓我們面對危機時戒備起來…但二十年的時間也太短了,無論怎么想,這二十年都不可能辦到任何事,這基本上等于提前宣判我們死刑,只會造成絕望。”
圣席的心志堅定,不會陷入絕望慌亂,但是普通人卻不一樣,倘若他們知曉真相,別說是奮斗了,恐怕直接就兩腿一蹬,只想在最后的時光中享福了事。
愿意為縹緲未來戰斗的人,始終不是多數。
接下來的話,只要正常發展就好了,我只是不希望在這種危機時刻,人類還在重復著內部斗爭,互相扯后腿的無聊戲碼。
對此,蘇晝同樣以最簡單的言語應答:我背后的古老尊主,且并不止一位,祂們并不打算讓所有古老尊主都同時蘇醒,撕碎封印和這個宇宙——所以我被選中,穿梭世界,尋找各種可以彌補,延后這個多元宇宙被摧毀的方法。
實際上,我已經取得一部分成功——四年前,宇宙的末日倒計時只剩下十五年,可四年后,這倒計時卻接近三十年。哪怕是現在我什么都不干,末日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才會到來,更何況我不可能停下腳步,倘若沒有‘先驅’的影響,這個時間在未來只可能會延長,只是現在,因為‘先驅’,未來陷入混沌未明。
如此說著,蘇晝環視整個大廳,他依次與諸位圣席對視,沉聲道:未來等我實力變得更加強大,或許可以在地球上開啟通向相應宇宙的時空門——那個時候,才是我們整個地球文明齊心協力發力的時候。
而現在,我們應該做的,就是積蓄實力,為未來那終將到來的時刻做準備,以及…針對‘先驅’的行動,作出反應。
不僅僅正國,整個地球上,被先驅眷顧的人,絕不可能只有九溟一龍,我們要盡可能的篩選全國所有被選召的存在,并以他們為突破口,搞清楚先驅的計劃,并且…嘗試干擾其他先驅探索者喚醒其他古老尊主的任務。
毫無疑問,無論是哪個計劃,都需要整個國家,甚至是整個世界所有國家的協同合力——所以我才在現在道出真相。
事到如今,蘇晝說的已經很清楚明白。
當他知曉寂主的輪回世界,也出現先驅的探索者時,他就很清楚,那些探索者倘若在未來繼續探索下去,肯定會會喚醒其他的偉大存在。
無論幾率再怎么小,面對就是象征探索未知,探索遠方,探索‘不可能之地’的先驅眷族們而言,一切的艱難險阻終究會被克服。
而那時,陷入被動的,就是蘇晝雅拉一方了。
雖然說,依照雅拉的說法,蘇晝自己在多元宇宙的眾多同位體,會自動阻礙那些先驅探索者,但那也實在是太虛了,無法作為期待,遠不如直接在先驅者空間中插入一支力量,從內部搗亂,拖慢他們的進度來的實在。
接下來的會議,仍然繼續。
諸位圣席詢問了不少蘇晝相關事宜的細節,比如說他前往其他的宇宙空間究竟是什么情況,而他又是如何安撫其他古老尊主,獲得祂們的認可,進而延續封印存在時間的。
諸位圣席的態度都非常好,詢問起來也都伴有遲疑,似乎是憂慮詢問道一些不能回答,造成尷尬的秘密,所以很多時候,都是蘇晝自己主動接話回答。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青年已經沒有什么可害怕的了,以他如今的實力,在加上強化過后的個人空間,哪怕是整個地球所有的核彈所有的神器神兵都對著他招呼,他都不會有任何畏懼。
除卻雅拉和天神刻度的存在外,他基本把自己過去的探索經歷都大致說了一遍。
而這兩個之所以不說,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首先,雅拉的存在哪怕是說出來了也無意義——告訴大家,這條小蛇兒就是一位偉大尊主又能做什么了?浪費時間而已,雅拉不愿意對他說的信息,難不成還會對其他人說嗎?
而天神刻度…其實也是一個道理。
蘇晝曾經讓自己最好的朋友邵啟明嘗試過啟動天神刻度,而這一次嘗試并沒有任何結果,邵啟明并不能啟動這神秘莫測的古老神器,開啟時空通道,即便他的靈力儲備絕對夠了也是如此。
而經過和雅拉的探討后,蘇晝最后確定,想要啟動天神刻度,需要誘發屬于偉大存在的氣息…而無論是神木,寂主,還是雅拉,這天神刻度上銘刻的刻度,都只與蘇晝有關。
天神刻度最初的啟動,也完全是因為遇到了企圖通過儀式,抵達地球宇宙的雅拉。
對于這個神秘非常的銀色金屬懷表,雅拉的推測是,它就是偉大封印開始破碎后,崩落的一部分核心碎片,所以才會對脫困的偉大存在的一絲意志起反應。
而它穿梭諸多世界的功效,或許就是為了讓持有這封印碎片的存在,可以去各個世界,嘗試去修復封印吧。
只是恐怕天神刻度自己都沒想到,撿到它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可以探查到偉大封印真實情況的強者,而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地球人類。
一切都是因緣巧合。
而在漫長的詢問后,會議差不多要結束了。
雖然說,并非是所有的圣席都敢于完全相信蘇晝,但正如蘇晝自己所說的,這種事情,信了也無非就是更加努力一點,不信就是百分之百選擇放棄。
只要人類還在期待未來,這種事情就算不相信,也不會去過多的否定。
最重要的,是蘇晝實力帶來的‘說服技能’加成實在是太強了…歸根結底,蘇晝平日的表現又不是什么瘋子,一舉一動都有邏輯可言。
而在會議的最后,所有圣席中威望最高,也是年紀最長的老者,理圣,算是代替所有圣席,對蘇晝詢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我們都相信你并不會用這種理由欺騙我們,蘇晝。”
還差一段時間,便有百歲高齡的老者,語氣帶著一絲沉重的困惑:“但是,有什么證明呢?”
“你不愿意讓我們所在的世界被摧毀,這很好理解,可你口中的那位古老尊主…究竟有什么可以證明,你的確是古老尊主的代行者?”
“這不是懷疑,而是人們需要一個證據,一個理由,來相信你的所有話。”
理圣的話語,擲地有聲。
理由,和證據。
很正常的要求。
倘若是蘇晝自己,必然會要求這些。
哪怕是他已經發自內心的相信了,他也仍然會要求這些東西加以證明。
就像是一道數學題,大家都知道答案是什么,但只有寫出了正確的解答步驟,才能說服所有人,說明這個答案有理有據,并不是猜測胡蒙,證明寫出這個答案的人,百分之百的了解自己的答案,是為什么才可以得出。
所以,蘇晝干脆地點了點頭。
他如此回答道,然后,閉上了眼睛。
而下一瞬,當他再次睜開雙眼之時,雙瞳之間,已經有仿佛聯通萬事萬物的齒輪,正在虛無中輪轉。
蘇晝的雙眼清澈,豎起的龍瞳周邊流轉著青紫色的靈光。在過去,正國擬道一系的專家進行過一次次詳細測試后,他們全部都表示,這是之前在所有妖神傳承中都從未發現過的強大龍瞳,足以看破世間絕大部分幻術虛實,無論是動態視力還是精度都遠超目前已有的所有探測器械和法術。
甚至,蘇晝能通過對自己的龍瞳進行調整,進而看見世界上幾乎所有的電磁波頻率和靈力波動,這意味著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物對他而言都近乎是透明的,沒有任何障礙物和屏蔽法陣可以擋住他的窺視。
但是,當所有人都與蘇晝那轉動著齒輪的龍瞳對視之時,無論是誰都悚然發現,這一對眸子能夠窺破的,絕對不僅僅是什么障礙物和屏蔽法陣。
它仿佛…超越了時空,看見了皮囊和靈魂之后,名為‘前世’的過去。
甚至是…起源于真靈的本性。
源自寂主的力量,輪回之印的權能,正在青年的雙目中浮現。
在這瞬間,道圣目光怔然,名為張清云的天師仿佛看見了一只飛向蒼穹的飛鳥,它追逐著太陽,前進,一次又一次的力竭,但卻一次又一次的沖刺。飛鳥始終無法停止飛馳向高處的行動,它最終從天際的最高處墜落,但在摔落大地之前便已經死去。
隱藏在電子空間中的偃圣渾身的數據散亂,名為武崇文的科學家似乎看見了一位漁夫,他在浩蕩無盡的大海中駕駛著小船掙扎,暴風雨令他無法歸航,巨大的浪濤更是要將漁船拍碎。他死去,沉入海洋深處,在骸骨墜落至海底之前,捕獲眾魚的漁夫渾身的血肉就已經被魚群分食,這便是歸宿。
生圣的神情恍惚了起來,蒼論哲凝視著蘇晝的雙眼,仿佛從那輪轉的齒輪中聽見了一絲清脆的鳳鳴,那是一棵樹,一顆仿佛燃燒著火焰,巨大無比的梧桐,祂承載眾多鳳巢,經過了無盡的歲月,但最終仍迎來枯萎。在生命的最后,梧桐在鳳凰火中熊熊燃燒,群鳳為祂鳴唱,期待祂的涅槃。
還有更多更多,從那雙眸中輪轉的齒輪間浮現。那是來自超越時空之上,超越人類普適邏輯,意識和想象力之外的景色,幾乎難以用任何語言去描述。
有人看見了一生窮苦,作為戰亂流民而死的一生,有人看見了榮華富貴,作為世家大夫肆意瀟灑的過去,而人類都只是少數,無論是青蛙還是烏賊,是老鷹還是蘋果樹,是海中的,天上的,地上的,宇宙虛無中的。
一切都在輪轉的幻象中反復,迎來終結,以及新的開始。
輪回。
即便此處是幻境,即便是根本不是真正面對面的對視,所有的圣席,都在這一瞬,被輪回的光景,懾住了心神。
然后,隨著蘇晝閉上眼睛,才恍然掙脫。
——其信然邪其夢耶?
這一切,和現在的他們有關系嗎?
似乎有,又似乎沒有。
龐然的輪回和因果,無盡的過去與前世,仿佛都被那一道淡然而莊嚴,神圣而清澈的目光窺破。
“剛才…那是什么?!”
獨眼的軍圣驚魂未定的擦拭掉額頭上的冷汗,即便是幻象,也反映著現實,這意味著在現實,老者滿是皺紋的額頭上也定然滿頭冷汗,他喃喃道:“剛才的一切…是真是假?”
而這話音一落,軍圣便察覺到了不對,他搖搖頭,苦笑道:“也罷,無論是真是假,這即便隔著幻境也能直接影響到我,甚至讓我心中泛起如此幻覺的力量…的確不是任何已知神通能辦到的事情。”
“作為證據和理由,我覺得,這已經足夠了。”
而其他已經陸陸續續從輪回之印那足以窺破‘前世’的力量中掙脫的圣席,也大多是同樣的心情。
他們或是驚愕,或是驚喜地看向正在臺上,遲遲沒有再次睜開雙眼的蘇晝,目光中充滿了信服。
——真的!
——的確,這種力量,能讓一位霸主地仙,隨便一眼就可以窺破他人輪回,甚至是隔著環境窺破前世的力量,即便是掌管六道輪回的閻羅,甚至是后土天尊,也未必能辦得到啊!
一切無需言語,相信由心,從來都不需要嘴巴上的承認。
而在催動輪回之印的力量后,感覺雙目刺痛無比的蘇晝,心中卻是一片驚喜。
“輪回之印,僅僅是催動一小部分的力量,就能看穿一個人的過去與前世?這么一眼掃過去,根本無需去辨認,一個人究竟是不是偉大存在的眷族,而又是哪個等級,哪個分支的眷族,全都清晰無比啊!”
“這僅僅是輪回之印最基礎的運用罷了…即便是身上沒有輪回的存在,你也可以通過它窺破對方的跟腳和過去,自此之后,一切因果都在你眼前無所遁形。”
靈魂空間中,雅拉平靜地笑著,祂感應著剛才從蘇晝身上浮現的力量,笑意愈發開懷:“而在未來,倘若你集齊其他偉大存在的祝福…”
“哈,那無法預測的未來,可真是令我期待啊。”
在最后,遏制住雙目的刺痛,再次睜開眼,看向眼前諸位圣席的蘇晝,心中卻作出了決定。
“我的實力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在地球上想要提高,已經非常困難了。”
如此想到,蘇晝在心中低聲道:“雅拉,搞定好地球上的事情后,我們就出發去原初世界吧。”
而蛇靈只是簡單的回答:“一切都由你來決定。”
會議最終結束了。
在文圣宣布會議結束之后,所有圣席都在震撼中回到了現實,帶著一肚子匪夷所思的絕密消息和大新聞。
蘇晝也在與眾人進行簡單的告別后,離開了幻境空間。
生圣與偃圣是最后離開幻境會議室的人,他們注視著蘇晝的背影,目光復雜。
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在逐漸崩毀,回歸于純粹數據流的幻境空間中,偃圣淡然如AI的語氣,也不由得泛起一絲困惑。
他喃喃自語:獲得了如此力量,如此權能,行為處事卻仍然如此簡單直接,干脆非常…
蘇晝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權利,名聲,還是財富?不對,這些他都不需要…他想要的是實力,超脫,還是說…
“別猜了。”
偃圣充滿疑惑的猜測,最終被生圣所打斷。
白發的當代白澤,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笑了起來:“他想要做什么,難道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
轉過頭,蒼論哲與自己相識幾十年的老朋友對視,生圣的語氣帶著揶揄:“崇文,你十幾二十歲的時候,有現在這么多的想法和猜測嗎?”
…沒有。
“你那時努力學習,努力修行,鉆研前所未有的技法,開拓電子靈魂化的道路…那個時候,你是為了權利,名聲,還有財富嗎?”
…沒有。
“還是說,你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這條道路會給你強大的力量?”
…都沒有。
面對自己友人帶著笑意的詢問,意識到自己的的確確想多了的偃圣,在沉默了片刻后,便同樣地笑了起來:我理解了…
他頗為感慨地收回目光,然后輕輕嘆息了一聲:那個時候…我只是單純的希望這個世界可以變得更好。
而站在偃圣的身側,生圣的目光為微微垂落,似乎是回憶起了過去。
“是啊。”
最后,他抬起頭,看向青年消失的區域,這個男人平靜的說道:“哪怕是長大了,也不要忘記這個最初的愿望。”
“我們,都是期待著新世界,期待著更好未來的人。”
幻境空間,徹底的化作數據流崩碎。
生圣的身影,也逐漸消失。
只剩下一句話,在飄蕩的數據洪流中回蕩。
“走吧,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可是在是太多了。”
…嗯。
而偃圣站立在這虛幻又真實的網絡空間中,他沉默了許久,然后才遲遲地回應一聲,笑著融入洪流中消散。
所以,我才愿意去相信他啊。
相信這個,和我們一樣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