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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神圣的朝圣

  2015年,6月29日,中午分。

  南海,黃金沙灘。

  耳畔響起近在咫尺的浪潮聲,以及海水特有的海腥味,炙熱的陽光和涼爽的海風同時襲來,這便是名為海濱的氣息。

  “沒想到,我居然還會有公款旅游的一天。”

  雙手枕在腦后,陳志誠躺在沙灘椅上,曾經的蔬果店店主,三十多的奔四男人閉著眼,發出過去三十年間從未有過的輕松嘆息:“這就是度假的感覺嗎…好舒服啊!”

  “舒服!”

  此時,能聽見,陳志誠的頭頂,也傳來帶著歡快氣息的聲音,有一個仿佛由花瓣構成的嬌小人形正如同蜜蜂一般在他的頭頂轉悠,享受著明媚的陽光,輕聲歡呼道:“舒服!”

  睜開雙眼,陳志誠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一片蔚藍的天空,還有被他命名為‘霞蘭’的花妖精。

  自從自己覺醒了修行天賦,與霞蘭相遇,已經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了。同樣,自己成為國家環境總局所屬的修行者,也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了。

  霞蘭誕生的那一株蘭花,是淡紫色的墨蘭,論其顏色,和紫霞非常相似,而且起名字的那一天,霞蘭自己似乎也非常喜歡紫霞的樣子,所以陳志誠便給她起了這個名字。

  在這一年中的時間里,陳志誠轉賣了原本的花果店,成為了公務員,一天到晚,就是跟著環境總局的特別行動隊天南地北的跑。

  而他的任務,就是憑借他的木屬性親和能力,還有花妖精對靈植的敏感性,尋找各種珍稀的靈植,然后移植回位于天都郊區的‘國家珍稀植物育種中心’。

  在那里,有著更多的木屬性修行者,甚至是農圣這位圣席本人正在辛勤的工作,嘗試將眾多珍稀有價值的靈植大規模種植,亦或是篩選出有意義的一部分,拿去和水稻,土豆,小麥等各種農作物雜交,意圖培養出介于靈植和普通農作物之間的近超凡食物。

  全民超凡,帶來的就是全民食量大增,哪怕是最普通的開靈修行者,其食欲食量也是一般人的一點五倍左右,等級越高的修者,倘若要放開了吃,食量就會越大。

  這意味著,正國的糧食產量,至少要比以前高上一點五倍,才能勉強維持穩定——倘若這個關卡都邁不過,所謂的全民修行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終有崩潰的一天。

  而擊碎這一關卡的要點,便在于靈植上。

  蘊含靈氣的半靈稻米,一碗飯,就可以頂上以前的四五碗。

  “糧食是一個國家的根基,而在靈氣復蘇的時代,靈食才是一個超凡大國的根基!”

  蒼老的農圣,話語擲地有聲,哪怕是心無大志,只是想要得到其他人承認的陳志誠,在那時也熱血起來,無論是春夏秋冬,都毫無怨言的跟隊工作,走遍了大江南北。

  當然,霞蘭并沒有受委屈——作為隊伍真正的核心,花妖精享受的可謂是全方位尊貴VIP待遇,甚至有專門的小聚靈陣和靈蜂花蜜為她恢復體力。

  這么一年下來,霞蘭的智力也提高了不少,現在不僅能輕松理解許多詞匯,還能偶爾說一兩句話了。

  至于為什么本應忙碌工作的陳志誠和霞蘭會在這里公款度假,答案很簡單。

  前段時間,第二十七號雜交稻米宣告培育成功,這種半靈植農作物,雖然產量相較于正常的稻米要少,可是卻蘊含著極其珍貴的,可以被普通人輕松吸收的靈氣!

  倘若將其推廣種植,那么論起效果量而言,相當于全國糧食產量翻倍還多!這就可以大大減少全民超凡帶來的糧食壓力。

  恰好,第二十七號雜交稻米的雜交靈植,就是由陳志誠發現的,作為獎勵,他不僅得到了各種修煉物資和功法獎勵,還得到了為期二十天的帶薪假日,以及南海旅游票一張。

  “熱,想睡”

  “曬夠了太陽?那我們就回去吧。”

  又曬了一會太陽,陳志誠聽見霞蘭飛的沒有一開始那么歡快,就立刻就知道,今天花妖精的光照吸收完畢,準備休息了。

  于是陳志誠沒有猶豫,他立刻就收拾好沙灘椅,讓霞蘭趴在自己頭上,準備回旅店。

  回去的路上,他笑著問道:“今天是想吃靈楓楓糖,還是想吃百花靈蜜呀?”

  “楓糖!楓糖!”能聽見花妖精歡呼聲。

  回到旅店,陳志誠發現,住在隔壁的一對情侶也正好回來了,不過兩人似乎正在吵架,聲音有點大。

  “這些東西都是騙人的!”說話的是男聲,帶著一絲無奈:“小云,吃這些莫名其妙的藥是不可能提升資質的…你的資質雖然不高,但也不差,有11,只要按部就班的修行,總是能開靈覺醒的。”

  “劉姐和阿詩她們都在吃,都快覺醒了…你的那個朋友,打籃球的王哥,不也在吃嗎?”

  能聽見一個頗為輕柔的女聲,想來平日也是個恬淡的性子,但是事關修行,便寸步不讓:“反正哪怕是騙人的,又對身體有什么害處?專家都說了,安慰劑效應最重要,只要我覺得有效,我的修行效率就會提高!”

  “更何況,我最近的修行效率真的提高了,不僅僅如此,晚上也好像能聽見什么奇怪聲音,說不定就是開靈靈音呢?”

  很常見的有關于修行的爭執。

  自從正國公開修法,并在相關大城市開啟了自助式靈氣天賦測試點后,便有不少想要借此牟利的黑心商販,開始推出種種號稱能提升資質,提高修行效率的保健品。

  至于可信程度…嗨,那女生自己不都說了嗎?安慰劑效應而已。歸根結底不過就是各種口味的淀粉片,和圣舉選試前賣的最歡的大腦開發片差不多,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還能怎么辦。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陳志誠感覺有些毛骨悚然:“只是這種對于修行的狂熱…倘若被人利用的話…”

  “希望,真的只是淀粉片吧。”

  與此同時。

  同一片沙灘。

  此刻正是正午,日照當空,天色明亮,金黃的沙灘升騰著溫熱的熱量,加上暖洋洋的海風吹拂,當真是身體里的所有陰氣寒意都被驅逐。

  蘇晝躺在沙灘椅上,他帶著墨鏡,穿著一條沙灘褲,雙手枕在腦后,全身沐浴在陽光下,享受著海濱的陽光。

  不得不說,蘇晝這一身流暢結實的肌肉,還有的確不俗的容貌,吸引了不少人艷羨火辣的目光——也不是沒有人想要上來搭訕的,但是無論是誰,在升起‘靠近’這個念頭的同時,心中就不禁一涼,進而打消了念頭。

  ——超凡者的靈壓,只需要泄露一絲絲,對于普通人來說都相當于當頭潑上一頭涼水。

  而雅拉偽裝成蘇晝墨鏡架上的裝飾,同樣享受著陽光的照射。

  “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

  另一旁,邵啟明整個人已經被埋在了沙中,而邵霜月正一臉不爽的鏟著沙子,蓋在自家哥哥的身上。

  “就是這種被埋起來的感覺——我感覺到了!”

  能聽見,邵啟明煞有其事,非常嚴肅的聲音:“這就是植物的感覺嗎?扎根于地下…有這個感覺,有這個味了!”

  聽到這句話,扎著馬尾的泳裝美少女邵霜月頓時面色一黑,她忍不住用小鏟子拍了拍邵啟明的頭,然后轉頭對蘇晝怒喝道:“哥哥瘋了一樣想要被埋在土里,蘇晝你又是想要干什么?想要曬黑嗎?”

  “很遺憾,我是曬不黑的體質。”躺在沙灘椅上,蘇晝一邊吸收靈氣,一邊懶洋洋的回話道:“而且我才發現,沿海的靈氣居然比內陸要活躍一點,很適合修行啊。”

  這正是來南海旅游的蘇晝和邵家兄妹。

  因為靈氣復蘇,全世界各地旅游的人數大大減少,唯恐遇到去年年末那樣全球大范圍氣候異常。

  所以,即便是南海的黃金沙灘,人流量相較于以往,也大大降低了不少,本來應當人山人海的海濱,此時也只有不到百人正在游玩。

  “不是,你們兩個人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問題了?”

  看了一眼近乎空無一人的海邊,邵霜月又回頭看了看正如同咸魚一般躺在沙灘椅上和埋在地中的兩位‘哥哥’,不禁用手指在自己的太陽穴旁邊轉了轉:“好不容易來一次海邊,怎么都不下海玩一玩的?”

  “我不會游泳啊。”邵啟明的回答很正常——他以前身體不好,下水游泳,這身體好了還不到一年,明顯不是會水的樣子。

  “我會。但是這么風平浪靜的,游泳沒意思。”蘇晝就是另外一個極端了,他嫌白天浪不夠大:“等晚上起潮的時候,我就下去游一下…霜月你自己怎么不下水?”

  “我不會游泳,一個人害怕!”得到了頗為理直氣壯的回答。

  “唉…罷了,我陪你吧。”話都說到這里,蘇晝不禁嘆了口氣,準備起身,帶這位小妹游一下。

  “嗚嗚嗚,晝哥你對我最好了!”邵霜月頓時歡呼起來,抱住了蘇晝的胳膊…當然,什么感覺都沒有,邵霜月的身材鋼板一塊,畢竟文姨也不是什么好身材,先天遺傳因素就不好。

  哪怕不是鋼板,蘇晝也不會有什么感覺——邵霜月實在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和親妹妹沒什么兩樣,雖然長得不錯,倘若正經起來也是大家閨秀的氣質,但平日大大咧咧不談還嘴臭杠精,簡直和他本人一模一樣,實在是不可能有什么感覺。

  雖然平日看上去總是逗她玩,但這本質上只是一種關心的方法,邵啟明也是,據蘇晝所知,邵霜月之所以瘋玩游戲學習成績還不下降,都是邵啟明準備了全套的知識點為自家妹妹補習,不然的話,這個網癮少女早就成為問題生了,怎么可能考上重點。

  而就在蘇晝拿著一塊浮板,帶著邵霜月下水,在一旁教她游泳時,突然地,他停下了指導的語句,看向遠方的一艘游艇。

  “怎么了晝哥?”

  邵霜月的運動天賦似乎繼承了年輕時的文姨,雖然是第一次下水,但是學起來卻是有模有樣的,沒一會,兩只腳丫上下拍擊,已經可以靠浮板向前游動了。

  看見蘇晝突然皺起眉頭后,她忍不住問道:“是我游的不好嗎?”

  “不,你學的挺快的,這方面比你哥強多了。”蘇晝轉過頭,夸了邵霜月一句,但是很快,他又再次轉過頭,看向那正朝著遠方駛去的游艇,心中生出些許疑惑。

  “奇怪…那艘游艇上,居然有兩個覺醒者?”

  雖然那兩個覺醒者的氣息掩飾的很好,簡直就和普通人一樣,但是已經轉換過雙眼,此時已經徹底有了‘靈目’的蘇晝卻能看出來,那兩個覺醒階的修行者修為相當不錯,應該是靈氣復蘇前就有修為的人。

  “是官方的修行者嗎?”

  蘇晝在心中喃喃道:“假如是,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但還沒等他想明白這個問題,便突然聽見不遠處的海中,傳來一聲震驚的驚呼。

  “臥槽,這是什么?!”

  蘇晝轉頭,先是微微瞥了一眼,然后立刻就將注意力轉移到這邊。

  發出驚呼的是一位正在游泳的男子,他剛才似乎是在海水中看見了什么,然后便發出驚呼,連忙轉身游上岸:“有蛇啊!海里有蛇啊!”

  的確,能看見,清澈的海水中,正游動著一條純黑色的海蛇,它正在浪濤中游動,將周圍原本就不多的游泳者全部都嚇的離開,蘇晝不禁翹起眉頭:“純黑色的海蛇?沒有這種種類吧?”

  能看見,那條海蛇全身都被玄黑色的鱗片覆蓋,有一種莫名冷冽的美感。

  “晝,晝哥,我們也走吧?”

  邵霜月也感覺害怕了,不禁抓住蘇晝的手,聲音都有點帶著顫抖——她平時就害怕這種長條生物,而并不是很在意的蘇晝便帶她回到沙灘上。

  “有海蛇嗎?還是純黑色的?”

  幫埋在地里,體會所謂‘植物’感覺的邵啟明推掉蓋在身上的土,聽了蘇晝和邵霜月兩人的敘述,邵啟明摘下了墨鏡,看了看海邊,語氣有些古怪的說道:“據我所知,沒有天生自然純黑的海蛇——至少我的記憶中不存在。”

  邵啟明都不記得,那恐怕就是真的沒有了,而看見似乎還是有點害怕的邵霜月,蘇晝便笑了笑,和邵啟明對了個眼神。

  而對方也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咳嗽了一聲,蘇晝拍了拍邵霜月的肩膀,等待她一臉莫名其妙轉過頭來時,便一臉嚴肅的說道:“你知道嗎?海蛇絕大部分都是有毒的!”

  而邵啟明緊跟著道:“倘若說五步蛇的毒性是李白的兩倍。”

  蘇晝:“那么就是曹丕的一點四倍。”

  邵啟明:“是唐家含笑半步癲的十分之一。”

  蘇晝:“可即便如此,五步蛇的毒性,恐怕只有一些海蛇的百分之一。”

  邵啟明:“非常可怕,一鍋燉不下。”

  “哈哈哈,你們兩講什么相聲,越聽越害怕了好嗎?”

  邵霜月一開始還有點懵逼,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兩人安慰她的方法,頓時捧腹大笑,也不怎么害怕了:“呀!那,那東西怎么跟過來?!”

  笑到一半,邵霜月頓時又躲到兩人身后去了,而蘇晝抬頭一看,原來遠方那條海蛇已經登岸,正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緩緩爬來。

  此時,整個海灘上都沒幾個人,畢竟本來就是午餐時間,還出了條海蛇,基本上人都已經離開,甚至還有人去找海濱沙灘的管理員。

  “這條蛇看上去有點靈性?”

  蘇晝示意邵啟明先帶邵霜月離開,自己走過去看看情況。

  結果,等他一靠近,這條純黑色的海蛇便一個加速,急速躥來——然后停在蘇晝的沙灘鞋邊,非常親昵地蹭著蘇晝的腳。

  “…果然。”

  蘇晝有些無語的伸出手,將這條黑色的海蛇抓了起來,他對雅拉吐槽道:“自從我進階超凡后,一靠近河邊就有一大堆鯉魚在隨便跳來跳去,在水中濺躍,濺我一腳水,現在看來,這蛇估計也差不多,都是被你的血脈吸引過來的啊。”

  “是你的血脈。”雅拉偽裝成戒指的雅拉搖了搖頭,極其不負責的說道:“我都給你了,那就不關我事了。”

  此時,能看見,被蘇晝抓起來的黑色海蛇也沒有展露任何攻擊性,反而非常溫順地纏在了蘇晝的手上,蹭來蹭去的。

  “唉。”

  看見這一幕,雅拉不禁搖搖頭,它閉上眼睛,一幅不忍直視的樣子,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批判道:“這怎么回事,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聽著雅拉的話,蘇晝眨了眨眼,看了眼正纏在自己身上的黑色海蛇,又看了看雅拉,頓時面色變得古怪起來:“等等,難不成…”

  “對,就是那個難不成!”

  雅拉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強忍著笑意道:“你被求歡啦!”

  “靠!”

  蘇晝臉色一黑:“高中畢業,大家互相告別時沒人告白,反倒是先被蛇喜歡上了?”

  沒辦法,他只能帶著這條頗有靈性,還非常大膽的海蛇回到海中,把它取下來后,嚴肅的告誡道:“不要襲擊人類,也不要靠近人多的沙灘…人你懂吧?就是和我長得差不多的這種,不要靠近他們!”

  說話時,蘇晝調用了一絲不死血的威壓,還用靈力直接深入靈魂的警告——天知道他第一次調用雅拉血脈,居然不是威懾什么蛟龍魔龍,而是教導一條海蛇蛇生安全信條。

  而這條黑色海蛇頗為靈性的點了點頭,蘇晝放手后,它便一搖一擺的在水中游動離開。

  嘖嘖了兩聲的蘇晝剛準備轉頭就走,但他敏銳的視覺發現,四面八方的海水中,似乎都出現了五顏六色的影子。

  嘩啦啦啦,海潮拍打著沙灘。

  成百上千條海蛇,以及天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海魚,正順應著浪潮,沉默地朝著海邊涌來。

  就像是…一場神圣的朝圣。

  “我的天啊…”

  注意到自己似乎被數百條海蛇和各色海魚包圍起來的蘇晝,表情瞬間就扭曲了起來:“這…這都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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