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占據空中優勢的國師當然不會下來和人玩肉搏,可蘇晝的一箭仍然被偏移。
哪怕是蘇晝用的是石箭,但箭矢本身的質量太小了,一靠近國師周身的內氣磁場,便會被賦予電荷,進而被它用磁場偏移開。
倘若國師身處于現代社會,那么它的威脅和破壞力恐怕要比在這荒郊野嶺大上十幾倍,蘇晝可以確定,以對方可以操控天雷的能級程度,足夠一個區一個區的燒毀電路,甚至展開人肉EMP沖擊。
“這家伙,有點強啊。”蘇晝算是看出來國師并不打算以身犯險,就是想要用雷擊牽扯李道然等武者的力量,讓神木衛和妖獸攻下城墻:“而且不下來,我也不好對付他。”
此時,神木衛和剩下的六只靈植妖獸也開始朝著城墻迫近,它們就相當于披掛重甲的武者,行動時的聲勢簡直就像是重騎兵沖鋒。
“放!”
城墻上,伴隨威烈一聲短促的命令,頓時,二十多位強弓手齊放箭——箭矢破空之音帶起接連不斷的呼嘯,命中在那些沖鋒而來的木甲巨人身上。
雖然這些箭矢大多只是沒入小半個箭身,并沒有完全穿透木甲,但是巨大的沖擊力依然打斷了一部分神木衛的沖鋒勢頭,而就在此時,一顆顆圓形鐵球也被投擲而出,鐵球上的紋路急速亮起,當空爆炸!
嘭嘭嘭!接連不斷的炸裂聲響起,一時間,寒風大雪都為之一滯,隨著這些熔巖爆彈炸裂,便有一片片巖漿對著這些神木衛當頭灑落,高溫流體混雜著爆炸的沖擊波以足以將一切血肉都撕裂燒灼的氣勢沖去!
但是,一道道黑影竄出,為絕大部分神木衛擋住了這些巖漿。
那是木蜈蚣,它們原本就緊隨在戰陣之后,在看見熔巖爆彈被投出時就在蓄力,然后在熔巖潑灑而落時便一竄而出,以自己的身體為盾牌擋住了這些攻擊——此時也能恰好看出,神木衛的隊形也都是細長一條線,正好可以被木蜈蚣庇護住。
木蜈蚣背部有著粘稠的粘液,能滑開武器的攻擊,巖漿也不過只能侵蝕其表面一層,然后就被滑開,而大雪天,巖漿冷卻的速度又極快,第一時間沒造成殺傷,威力便大大減弱。
登時,隨著神木衛靠近城墻,這些強大的異種武者便一個個以輕功躍起,直接舉起手中的長刀大斧一類的重武器,赫然是不管城墻上守衛的反擊,硬是要以傷換死,強行登墻!
與此同時,國師又喚下第二發天雷——這又逼迫李道然等人不能參與守墻,而木蜈蚣抖了抖身上的巖漿殘渣后,同樣揮動自己的百足節肢,快速朝著城墻攀爬而來。
一時間,防御告急。
但,正如同一位大宗師級可以牽扯住幾十位后天武者一樣。
只要蘇晝還在,那么敵人也休想就這么輕易的占據城墻。
隨手拋下手中已經瀕臨碎裂的長弓——畢竟不是靈弓,怎么能承受蘇晝的蠻力和靈力?年輕的大宗師舉起長槍,就是對準身前那么平平淡淡的用力一揮。
頓時,靈力灌注下,數米長的純白暴風激波便帶著令人戰栗的空氣撕裂聲,呈圓弧狀擴散!
這相當于蘇晝全力一擊一半力量的擴散性沖擊波,直接將當頭沖來的十幾位神木衛當空打飛十幾米,而后他身形一閃,便如同瞬移一般,出現在了另外一端的城墻,又是以同樣手法掃飛了近十人。
但空氣爆鳴間,四頭木蜈蚣也和兩頭陽炎光蟬一同撲來,以自己的身軀為橋搭在了城墻上,而其他神木衛也順著這橋梁急速沖來——這等非人的氣勢當真是如同山峰壓頂,哪怕是威烈以一發剛射之法將一頭木蜈蚣射的飛離墻頭,也不能阻擋神木衛這些魔兵繼續悍不畏死的沖擊。
武者的戰斗,在開戰后的十秒內就進入白熱化,武者與神木衛交手,第一時間就出現了死傷——死的大多都是武者,除了少數幾個被熔巖爆彈擊中的外,神木衛基本都是傷而不死。
“我來對付難對付的!”
雙眼中閃動著青紫色的光芒,蘇晝以靈視判斷來犯之敵的強弱,他急速在城墻邊緣行走,揮動大槍連連戳擊,將所有實力較強的神木衛都一一點飛。
而靈鐵大槍的‘陰晦附靈’和‘赤地魔毒’發作,讓它們短時間內動彈不得,喪失所有行動能力。
當然,也并非是蘇晝一人能支撐局勢,他能看見,威烈在射飛一頭木蜈蚣后,便再次抬弓,射穿了一只陽炎光蟬的翅膀,令其跌落在雪地,而周不易也帶隊擋住了一頭木蜈蚣和那一方的神木衛,他也就暫時沒管那兩個方向,直接對著另一處木蜈蚣撲來的方向踏步沖去,力道之大,甚至將城墻堅巖踩裂。
那踏著木蜈蚣脊背急速奔來的神木衛本來還頗不以為意,畢竟都是后天境界,哪怕是大宗師也不可能一個人擋住它們十幾個人吧?實在打不過,它們就分散去其他地方騷擾。
但是它們算錯了一件事。
那就是蘇晝的力氣,還有和這個力氣帶來的目的。
蘇晝根本就沒有把木蜈蚣從墻頭‘打落’的想法,他就是抬起手中七尺靈鐵長槍,用力地當頭刺過去——而躲閃不及的木蜈蚣腦袋就這樣被蘇晝當頭貫穿,大半槍身都如同烤串一般沒入木蜈蚣體內,然后搭在了城墻墻頭,形成了一個杠桿點!
緊接著,‘龍蛇大力’!
“喝!”
一聲大喝,蘇晝雙腿踏入城墻半尺,他全身發力,肌肉虬結,赫然是直接借著城墻為杠桿,直接將木蜈蚣連帶其身上急速奔來的十幾名神木衛都舉了起來,將它們在震驚中抖落在地!
“起!”
這數噸之重的重量凝聚在槍身前端,哪怕是蘇晝也很難操控——但是他也不用操控,蘇晝直接揮動這一條正因為劇痛而拼命掙扎的‘木蜈蚣長槍’,胡亂地在半空中揮舞,頓時又擊退了一波神木衛的進攻,甚至將它們抽打的筋斷骨折,一時間內動彈不得。
“去你的吧!”
接下來,在覺得差不多后,他又直接抖動大槍,靈力一炸,直接將這頭已經被毒的半死不活的木蜈蚣拋飛,砸向另外一頭殘存的木蜈蚣攻城橋!
轟!兩個數噸重的龐然大物撞擊在一起,然后糾纏著滾落墻頭,在雪地中砸出一條明顯的凹槽,而幾位運氣不好的神木衛直接被夾在其中生生碾碎,天知道自愈到可以戰斗的狀態需要多長時間。
即便是神木衛們看見這一幕,也都驚愕在原地,一時間,除卻一只還在半空中飛舞的光蟬外,再也無人敢于上前攻城。
可是,既然它們不上,那么蘇晝就上了——他直接從墻頭飛身躍下,沖向神木衛的陣地。
蘇晝一槍砸向一位運氣不太好的神木衛,它倒是憑借武者本能舉起手中的長刀想要擋住,但是怎么擋得住?十字槍頭將長刀直接敲成漫天碎片,而這神木衛的腦袋當場粉碎,脖子都被蘇晝用蠻力敲進了胸腔深處,爆出大團大團青色木血。
但此時,位于后方的二十一位神木衛也發起攻擊——它們是遠程單位,剛才正在遠遠地放箭開炮支援,而此時,火力轉移,它們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到蘇晝身上。
如果蘇晝愿意,他自然是可以用長槍撥打開那些對他而言‘慢的和慢動作一樣’的箭矢的,但嵐甲在身,何須浪費力氣?一道道武者重箭射來,全部都被鼓動的半透明的嵐甲吹飛偏移,就算是真氣炮,也能被蘇晝提前發現規避,全都輕松閃開。
有幾發箭矢射到了沒有嵐甲保護的手腳處,也仿佛射在銅澆鐵鑄的實心金屬雕像上,只能射穿衣服,連皮都破不開。
“喝!”
灌注了青紫色靈力的嵐甲帶起一陣陣狂風,輕功千里行走發動,令蘇晝一聲輕喝,便可一步拉進二十多米的距離,直接沖開周圍神木衛正在貼近的封鎖,他大笑提著重達自己那五十公斤的靈鐵大槍,頂著接連不斷的箭矢,朝著神木衛遠程部隊撲去。
不過,弓兵也并非沒有近戰能力,實際上,這些膀大腰圓,體型就明顯比前面沖鋒的魔兵更大一圈的神木弓手,實力要比前面的沖鋒隊實力更強,既然已經沒有第二波攻擊的機會,它們也都紛紛拋下手中長弓鐵炮,拔出之前插在地上的各式各樣重型武器,朝著蘇晝反沖而去!
可是,它們強大的實力,正是蘇晝要下墻強襲的理由。
短兵相接,長柄斧,龍頭錘,神木衛中甚至連獨腳銅人槊這等冷門兵器都有用,這些武器對著比它們明顯矮一圈的蘇晝當頭砸下。
但蘇晝只是認真用大槍發力,足以將大象舉起投出的力量一挑一格,登時圍攻向他的四五件武器便齊齊脫手,甚至有幾位神木衛的手指直接斷裂,手掌光禿禿一片,明顯是手指握的太緊,在蘇晝以蠻力擊打武器時,被過于劇烈的力道沖突生生掰斷!
“啊——”
一位手指全斷的神木衛本來想要慘叫,但一槍掃飛一側神木衛,讓它們全部都在半空飛舞的蘇晝已經貼身靠來。
他右手持槍,左掌推出,帶起風雷呼嘯之聲,在一聲接連響起的脆響中,這神木衛的胸口鎧甲直接就被打穿,連帶身體內側的肋骨脊椎都被打得從身后破開,就像是叢生的骨質灌木。
而后,蘇晝手臂一甩,直接在體內抓住這神木衛的后半截脊柱,用它身體當做武器,頭對頭的用力砸在另一個神木衛頭頂!
撲哧一聲,就像是西瓜撞西瓜,兩顆頭顱當場碎裂,青色的木液流淌。
緊接著,蘇晝又是一個跨步,將當面的一神木衛撞飛,然后一腳將一個正抬起長錐,準備蓄力破開嵐甲的神木衛踢倒在地,他深吸一口氣,然后抬起右腳,重重踏下,整個山地凍土連帶周圍的雪塵都騰空震起三尺,而這個神木衛的腦袋連帶半個胸腔都被踏碎。
“哈哈,爽啊!”
哈哈大笑,蘇晝表情逐漸變得猙獰起來,他本來還想要繼續追擊,但是此時卻看見剩下來的神木衛二話不說,全部直接轉身就跑,十幾個人跑的都還是不同的方向,讓他為之一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選擇。
“撤退的也太快了…”蘇晝懶得花時間去追逐殘兵敗將,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轉頭看向城頭,攻城戰還在繼續,甚至有兩釜巖漿已經被投下,生生燒死了幾個神木衛,但是守墻武者中也出現了傷亡,拋下了八具尸體,他們的尸體血肉被迅速抽干,用以其他神木衛自愈傷勢。
蘇晝暗罵一聲,正準備繼續回轉,繼續沖陣,將神木衛的陣勢打散。
但是他心中頓時警鈴大響,急速低頭,蘇晝在地上一滾,隨手拾起一個神木衛的殘破身體扔起——它還沒死,仍想著掙扎,但沒有用。
而下一瞬,一道雷擊直接劈落在那神木衛的身體上,將其化作焦炭,徹底殺死…數秒后,雷聲轟鳴而至!
轟隆隆——
蘇晝抬起頭,看向高空,然后轉頭看向城墻。
青玉雕像一般的國師施施然地站立在高空,而城墻處,李道然臉色難看的半跪在地,他雙手漆黑,手中長劍赫然是長時間灌注內力對抗天雷,已經半融斷裂!
而在他周圍,其他三十多位劍士也都氣喘吁吁,明顯是內力消耗過度。
就在蘇晝把神木衛的陣勢沖的一塌糊涂的同時,國師也以一道道落雷生生將李道然等人砸的差點閉過氣去——法拉第籠的確防電,但是大國師的內氣沖擊又不是假的,維持狂風嵐陣也需要消耗內力啊。
也不是李道然等人不用其他道法…這里畢竟是太白火山,敵人又是能操控木氣的魔朝,還有一個精通雷法的大宗師,操控水法還要先把冰融化,操縱火法又要抵抗寒風,土法一樣要解決凍土問題,木法和金法…和神木血裔玩木法?和五雷大宗師玩金法?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死得快吧。
考慮到各種綜合情況,原本就修行御風劍術,又在先天嵐法上有一定造詣的李道然一脈才會被派來作為駐守主力。
“看來,我們不把互相解決掉,大家都辦不到自己的目的,不是嗎?”
俯視著地面上的年輕人,國師輕聲笑道:“不過,這位還不知道名字的年輕人,你有沒有考慮過加入我們神朝?哪怕是陛下,恐怕也不介意一位這么年輕的大宗師和它共享不滅——鎮國大將軍這一職位如何?我會再煉一爐化龍丹…”
“——威烈!我看見這家伙體內靈氣絮亂,顯然是引雷過多有反噬了——射它!”
但蘇晝什么時候是會聽敵人講話,讓它把話講完的那種人了?他雙目閃動靈光,直接大吼一聲,然后隨手拾起一旁一位神木衛遺落的長弓,拉弓聚氣,二話不說就要放箭射人:“廢話那么多,不是拖延時間還能是什么?”
“我蘇晝那么多年游戲和電視劇,可不是白玩白看的!”
——李道然好歹也是距離大宗師不遠的宗師,還結成陣勢,想要用一己之力壓服他?大宗師也要付出代價!
念頭只在一瞬,在國師突變的面色中,城墻上和城墻下,伴隨著威烈大笑著回應,兩發同樣帶著凄厲風嘯的強箭被射出,就這樣朝著它的身體和腳下靈獸尖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