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哪怕蘇晝已經用翻滾抽回了長槍,盡可能的避開了巨蜈蚣的反擊,但是一只近十米長三噸重的龐然大物反擊,哪怕只是一絲余力也令蘇晝在被甩在天花板的時候差點吐出一口血——俗話說拳法打人如掛畫,但那是說打法,他蘇晝倒是沒被人用拳打,是被蟲子一甩頭給甩成畫了。
喉頭一甜,他忍住沒有吐血,但內臟毫無疑問已經受傷,而更可怕的是巨蜈已經發狂,騰身躍起,朝著自己含怒撞來!
忍住喉頭欲出的鮮血,蘇晝一拄槍,兩米多長的槍桿頂在前側方的水泥道上,令自己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向后閃去,躲過了巨蟲的當頭一撞——巨大的震動和響聲甚至引動了靈氣的爆發,撞碎了數十厘米厚的水泥土。
一秒后,巨蜈抽出頭,能看見撞擊中心處的碎米變成了灰白色的粉末,如同沙漏一般落下,而巨顎只是稍微張開又關上,便將堅固的水泥切開兩條深痕。
“草!”即便是冷靜如蘇晝,也被這一撞的威力震驚的臉色發白,哪怕他有雅拉的不死血,倘若被撞成這樣的肉泥恐怕也是活不下來,更何況那對巨顎,在靈視中閃爍著光芒,赫然是超凡材質!
“幸虧我拿的是長槍桿,這要是把直刀長劍,此時就只能近身肉搏了!”
或許覺醒后還行,但是現在和這種輕松撞碎水泥,一口下去鋼鐵欄桿都要報銷的邪魔玩近身肉搏,那不是玩命,是送死啊!
好在雅拉不死血的恢復力驚人,僅僅是幾秒,蘇晝就感覺自己體內的虛弱感好多了,只是肚子突然變得很餓,而戰斗還要繼續——亦或是說,驚險刺激的才剛剛開始呢!
恰好,巨蜈蚣此時也開始再次沖刺。
轟隆隆!
面對失去一只眼睛,就像是高鐵一般朝著自己急速猛沖而來的巨蟲,蘇晝只能左右跳躍,急速前進后退,在狹隘的下水道中和對方周旋,就像是一只靈巧的蜜蜂,在立體環境中左閃右避。
真的幸虧是他武器極長,還能作為手腳的延伸,可以發揮出極高的靈動性,總是能險險躲過巨蟲的突擊,讓無能狂怒的巨蜈每次沖擊都無功而返。
當然,這也并非是說蘇晝只有閃避,實際上,面對這頭巨大的巨蟲,他一直都在找機會攻擊突刺,但效果真的是成效不大。
“這甲殼也太古怪,太硬了!”
一次縱跳,閃過一次巨蟲的尾巴橫掃,銳利的尾刺刮過水泥石壁,帶起一陣明亮火星以及深達數寸的豁口,而蘇晝趁此機會,手臂肌肉鼓動,飛身一槍刺在蜈蚣側身的中段甲殼上,想要把對方掀翻。
這一槍的沖擊至少要按噸算,倘若打擊在尋常鋼鐵鎧甲上,恐怕直接就能直接打出一個鐵洞,鎧甲內的人,就算沒被戳死也被震死了。
可打擊在蜈蚣身上,卻感覺虛不受力,滑膩不堪,力量根本使不上去,直接被滑開。
黑苔蘚和木質的根系遍布這蜈蚣邪魔全身,不僅堅硬無比,還帶有大量的粘液草木汁…再加上巨蜈自己也在急速運動,沒辦法靜下來貫力,蘇晝只能揮動木棍,以棍前端加上虛幻的靈性之刃抽打敲擊,以‘辟邪’對靈性的殺傷一點一點削弱對方。
“這蜈蚣果然是木屬…不行,這甲殼刀劍無用,根本劈不開刺不進,早知道就帶個工地上的長柄大鐵錘了,哪怕是杠鈴也好啊!”
撐著槍桿,如同撐桿跳一般躲過了巨蟲的一次迎面沖擊,蘇晝此時有點后悔。
畢竟假如是工地大錘亦或是杠鈴,以他的力量,恐怕一擊就能教育這個蜈蚣什么叫做‘敲碎你的頭蓋骨’——可惜不現實,至少現在槍桿敲擊至少也算是半個鈍器,蘇晝也沒多余的心思去幻想這種可能。
如今,巨蜈蚣和蘇晝的戰斗,就很像是貪吃蛇。無聲突進的巨蟲揮動巨顎直來直往,破壞地形掀起水浪的同時。又掀起甜腥的勁風,而蘇晝便是會自己移動的能量點,在狹隘的空間中閃避并反擊。
按理來說,那怪異的甜腥味應當也是一種毒素,甚至還是某種超凡毒素,不過完美之軀的百毒不侵于此時發揮了效果,令他沒有像是黑苔蘚中的那些小蟲那般被熏得蜷縮死掉。
蘇晝甚至仍能時不時的抽空去戳擊巨蟲的頭部,意圖順著復眼要害所在攪碎神經節,或是橫掃一擊,嘗試去打斷對方的巨大顎齒。
當然,也不是每次都能閃過,有好幾次因為閃避不及,蘇晝只能正面迎敵,被迫爆發全力,就像是一開始那樣,以挑槍將巨蟲的沖擊方向挑開,令其撞在石壁上,砸出一個個坑洞…而這消耗和治療需要的能量令他愈發饑餓。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他的攻擊并非真的無用。可以看見,每次槍桿命中巨蜈,最頂端的靈性之刃都會閃爍一下,令巨蟲本能的收縮閃躲,行動也逐漸變得遲緩,仿佛是體內的靈性受損。
但以蘇晝饑餓的速度來計算,他覺得自己恐怕不可能在自己餓的失去逃生力氣前,就干掉巨蟲邪魔。
“這蜈蚣有意思啊。”
而此時,雅拉卻是不急不緩,它旁觀了許久蘇晝與蜈蚣的戰斗后,似乎終于確認了什么,然后笑著開口道:“蜈蚣,蛇,龍與鰻魚,這種長條的生物在民俗稱呼中都是一類,蜈蚣和蚯蚓,被分別稱為天龍地龍…雖然只是民間外號,但是也能知道它的特性。”
“這個邪魔居然不畏懼我的血脈,就足以證明它的本體其實不是‘蜈蚣’,甚至不是‘長蟲’,而是背部的那些木根,換句話說,這蜈蚣不過是被一種奇特靈植控制的‘活體蟲草’罷了——脊背中央的樹根就是弱點,攻擊那里就行。”
“居然如此?”
被提醒了一句,蘇晝回頭再看眼前的蜈蚣,頓時察覺眾多不對——對方的一對對的節肢對足,根本就是銳利的異化木根木肢,而背部的那些黑色苔蘚和青色樹根就更不用說了——它們不是扎根在甲殼上,而是本身就是這巨蟲的一部分,甚至是本體!
“知道什么才是本體就好辦了!”
目光一亮,一轉攻勢,蘇晝立刻放棄攻擊巨蟲的頭部和看似脆弱的中段甲殼,他朝著側面一跳,躲開巨蟲的一次兇猛撲擊,而手中的槍桿橫掃削下,徑直切向甲殼正中的青色木根!
呼!風聲驟響,足以將人攔腰打斷脊骨的大力在兩米半長槍的頂端帶起破空聲!
相比起有黑色苔蘚覆蓋的堅固甲殼,青色木根就脆弱的多,雖然它也極其堅硬,還位于極難被攻擊到的背部頂端,可對于蘇晝而言卻都不是問題。
當蘇晝宛如剃刀的破空一掃聲音響起時,大片大片的木屑就如同飛雪一般在下水道中暴散,這等沖擊和傷害,令巨蜈蚣立刻就痙攣了一瞬,動作開始明顯的遲緩起來!
巨蟲的動作遲緩,對于蘇晝來說便是絕大的好消息——說實話,這頭木蜈蚣原本也就力量和體型算得上是威脅,但如今沒有了那靈敏的速度,力量打不到人又有何用?在這種情況下,巨大的軀體反而不過是個靶子。
很快,在一次次的閃避與蕩除其甲殼表面的樹根,并且特意以貫勁擊碎甲殼后的樹根結構后,木蜈蚣的速度越來越慢,反應越來越遲緩,甚至到最后,簡直喪失了沖鋒的力量,徹底奄奄一息。
戰斗,似乎已經結束。
但蘇晝也不是蠢貨。
即便是巨蟲的行動明顯遲緩了許多,甚至半個身子都泡在地下水中,一幅看上去就連爬上岸都辦不到的樣子,他也不敢有任何小覷。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這還是超凡的邪魔蟲草?
面對可能的危險,蘇晝絕不靠近,就是遠遠挺槍一戳,要扎破對方的最后一只殘存的復眼!
而蘇晝的冷靜選擇救了他一命。
因為那原本看似遲緩的巨蜈,在最后突然爆發!
“嘩!”
如同破爛的銅鑼猛敲,刺耳的靈音響起,沉重的巨蟲在水中撲擊,水道中周圍數米的流水在這一瞬間被震飛,就像是有人抖動床單一樣,令巨浪瞬蕩,掀起洶涌的波濤!
木蜈蚣的軀體就像是彈簧一般,從極靜轉極動,它猛地躍起,如同子彈撕裂自己制造出的水幕,將其撞成團團霧氣,口前的一對大顎更是張到最大,對準蘇晝的胸口夾擊而來!
哪怕是神經節和靈性都被震蕩切割的一塌糊涂,但蟲的軀體本能依然極其兇猛!
“來得好!”
但此時,蘇晝早就做好準備,甚至可以說,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正面接下足以令尋常超凡者昏迷的巨大靈音,他也同樣大喝一聲,雙手緊握長槍,蘇晝兩臂的肌肉更是如同鋼鐵一般隆起,爆發出了完美軀體的全部力量——白色圣潔的辟邪之光在瞬間暴起一截。
下一瞬,蘇晝擰槍,轉腰,伸臂,渾身力量凝于一處,他將手中的椆木槍桿如同棒球棍那樣,從右到左急速揮動!
世界級的擊球手可以在瞬間將擊打的棒球加速到兩百多公里每小時,相當于每秒近六十米的速度,而蘇晝的蠻力原本就相當于專業運動員,更何況現在有著圣蛇靈之血的加持?
巨蟲的撲擊還未襲至蘇晝,側面便挨上了這么重重一擊——兩股大力對拼,當場便令槍桿前端直接斷裂,長槍脫手,而飛撲而來的木蜈蚣除了被辟邪之刃從頭到尾刮了一槍外,更是整個蟲上半身斜斜飛出,與同樣承受反作用的蘇晝一齊撞在兩側的石壁上!
嘭嘭!
接連不斷的兩道撞擊聲響起,能看見,巨蟲的頭部甲殼已經粉碎了一小半!但暴露出來的,卻并非是正常生物的血肉組織,而是如同被一根根樹根般脈絡貫穿的骨質結構和蛋白組織,而此時,絕大部分樹根都斷裂,內里組織開始緩緩減緩活動!
——誰說槍沒槍頭就打不死怪的?
“…咕咚!”
另一側,硬生生的將一口血吞入腹中,感覺兩只手都要粉碎的蘇晝咬著牙強行站起,他面目猙獰的深呼吸了一口氣,而就在他呼吸的短短數秒中,他體內臟腑的暗傷已經完全痊愈。
只是能明顯看見,蘇晝整個人在瞬間瘦了一圈,臉頰,手臂和大腿上的些許脂肪已經完全干竭消失,令他的外表化作了如同肌肉模型一般的枯瘦猙獰模樣,猶如地獄中走出的兇殘惡鬼!
沒有廢話,面對已被重創,恐怕是真的動都動不了的蜈蚣,蘇晝立刻撿起前端已經斷掉的榆木槍桿,以及恰好滾落在自己腳前,銘刻有辟邪符文的槍尖,他干脆利落的一步跨過,來到巨蜈蚣的身前,然后對準甲殼碎裂處,直接一槍扎下!
“咔嚓!”
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木蜈蚣也仍要繼續攻擊,它勉強挺動蟲首,急速回轉過頭,一對巨顎不管不顧,就是要將蘇晝攔腰咬斷。
噗嗤。
但半折的長槍比它更快,已經將其定在原地,動彈不得,蘇晝甚至還酷烈的用槍桿在其腦殼中攪動了幾下,發出‘啵唧啵唧’的聲音。
至此,蟲軀登時卷曲了起來,然后又猛地復歸挺直,但即便如此,蟲還是沒有死——邪魔的生命力頑強的可怕,木蜈蚣的大顎和一道道節肢仍在不停的舞動,近十米長的軀體更是痙攣般的亂舞,為蘇晝帶來了許多苦惱。
“嘖。”
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整個人都皮包骨化的蘇晝雙眼中亮起了幽幽的青紫之光,他屈身一個半跪,右手摁下,粗暴地將巨蟲的蟲首對著水泥地面用力按壓!
近噸級的力量在剎那爆發,伴隨著咔嚓咔嚓的骨裂聲以及驟然濃郁的甜腥,本就受到重創的木蜈蚣腦袋頓時就被壓碎了一大半。
然后,目光似乎有些瘋狂的蘇晝,他直接一只手抓木蜈蚣前端的一根顎足,然后沉默地猛力拗斷,直接扯下!
接下來,便是第一節的節肢,第二節的節肢…
“喂,這…”
看見這宛如野獸撕扯獵物般,散發暴戾之氣的一幕,雅拉本能的想要開口。
但是最后,看向遠處那幾具不知是誰的骸骨,它搖了搖頭,笑著沒有阻止:“算了,發泄一下也是好事。”
正義感強的年輕人,遇到不爽的事情,心中的戾氣狂怒總是要發泄發泄的。
“…哈。”
直到最后,拆掉了木蜈蚣前半部分十四只節肢的蘇晝終于停止了自己過激舉動。
他累得氣喘吁吁,滿面通紅,差點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感覺怎么樣,蘇晝?”
雅拉不慌不忙的從少年的鬢發中游出,它注視著眼前軀體仍在一抽一抽顫動,但毫無疑問,已經徹底被擊潰的木蜈蚣,帶著笑意道:“和‘邪魔’與‘妖怪’的戰斗…你,害怕了嗎?”
沒有手電筒,沒有辟邪法陣的光芒,地下的下水道中再次重歸黑暗。
而此時,黑暗中傳來了笑聲。
“…哼…哈,哈哈哈!”
先是喘了口氣,然后便是笑,大笑,對于蛇靈這種詢問,蘇晝露出了爽快的笑容,他站起身,用力一腳踩在木蜈蚣的頭上,令白漿四濺:“害怕?”
轉動鞋跟碾了碾,蘇晝干脆的笑道:“雅拉,說起來有點下流——現在的,我興奮的要XX了啊!”
“果然,無論是叫魔獸還是妖魔,亦或什么亂七八糟的邪魔…這種東西,哪有那么多稀奇古怪!”
可以看見,兩點青紫色的靈光,在黑暗潮濕的迷霧中亮起,有少年暢快的聲音從中傳出:“即便是怪物。”
“只要被殺,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