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經理有點懵：“裴總，是我錯過了什么流程嗎？不是說好的今天要再詳談嗎？我們雙方的利益和訴求還都沒有表達呢，是不是應該充分溝通之后再做決定？”
裴謙有點錯愕：“嗯？大家還沒有考慮清楚嗎？我還以為網上所有俱樂部聯合一致抵制GPL聯賽的事情是真的呢！”
李經理人有點暈。
是真的，但是我們也沒說就要賣GOG分部啊！
我們那只是為了給你一些輿論壓力，輿論壓力你懂嗎？
結果裴總這倒好，直接就默認了所有俱樂部都要賣GOG分部了？
這一問，反倒是李經理沒法接話了。
李經理他們聯合在一起制造輿論，其實只是為了增加一點談判籌碼，讓裴總看到所有俱樂部都不打算接盤，斷了裴總自己把所有俱樂部的GOG分部買下來的念想。
結果沒想到，裴總絲毫不為所動，直接就把話題推到了最極端的方向。
雙方一下子都沒有議價空間了！
于是皮球又來到了俱樂部這邊。
說自己沒打算賣GOG分部、只是想平等協商、獲得在合作條件方面的讓步？
不行啊，這豈不是等于服軟了，那更得讓裴總拿捏在手里了！
但是不這么說的話，豈不是只能立刻舉手，賣掉GOG分部了？
幾家俱樂部經理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之前寫劇本的時候，可沒想到事態會這么發展啊，裴總不按劇本演，那我們呢？
裴謙看著這些俱樂部經理一個個都不說話，自己心里也有點著急。
什么情況？
不是說好了要把GOG分部賣給我嗎？
怎么都不說話了？
快點買給我，我好攥在手里賠錢啊！
會議室內陷入了尷尬的沉默，裴謙輕咳兩聲：“李經理，你這邊似乎反應最大，要不這樣，你先表個態？賣或者不賣，給個痛快話。”
李經理嘴角微微抽動。
裴總這是直接把自己抬到風口浪尖上來了啊！
關鍵這次的事情確實是他組織的，他要是說不賣了，那其他俱樂部也不傻，肯定也不賣了，那這事不就以裴總的全面勝利而結束了嗎？還談什么談啊？
但是要讓李經理直接把GOG分部賣了，那也不現實，因為他沒這個權力，俱樂部賣不賣那歸根到底還是老板說了算的。
這怎么辦呢？
李經理大腦飛速旋轉，很快想出了辦法。
他立刻換上一副微笑的表情，環顧其他的俱樂部經理，又看了看裴總，表現出一副風輕云淡、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
“裴總，首先聲明一點，我們呢，還是本著一種平等協商的態度在爭取繼續合作的，兩敗俱傷從來都不是我們的訴求。”
“而且，就算是要賣，也不能是我們跟官方直接交易吧？這樣的話，我們的利益其實是得不到保證的。”
“就比如說，如果有第三方出價比騰達更高，那騰達用低價把我們的GOG分部買走，這也不合理啊對吧？我們的利益是受到損失的。”
“所以我覺得，肯定是先尋求第三方交易，價高者得，而且必須得超過我們的心理底線，我們才能決定賣的。”
裴謙眼前一亮。
超過你們的心理底線？
那意思就是說，想抬價唄？
好事啊！
裴謙立刻點頭：“沒問題啊，這樣，你們各自說出自家的心理底線，我們搞一次競拍，整個GOG分部和GPL名額打包賣。”
“心理底線是多少，各位暢所欲言吧。張元，你稍微記錄一下。”
張元點點頭，拿出紙筆做簡單的記錄。
其他俱樂部經理看著李經理，瞬間都明白了李經理的想法。
計劃不變，只是提前進入了下一階段而已。
之前大家的想法是，先制造輿論壓力，讓裴總知難而退。如果裴總不退，那就假裝賣掉GOG分部，讓裴總看清楚“沒人會接盤”這個事實，到時候裴總自然會讓步。
大家已經說好了，統一抬價20，就比如自家GOG分部值500萬，那就報個600萬；值1000萬，那就報個1200萬。
而且，原本的估值本身就是虛高的，這里面包括了選手身價、品牌效應等方面的綜合考量。
這幾天李經理都已經跟其他俱樂部通過氣了，那些俱樂部都不會來摻和。
那么這個價格，應該不會有人接盤的。
到時候，裴總要么硬著頭皮自掏腰包，用高價把這些GOG分部全都買下；要么就只能退讓一步，跟俱樂部談合作。
而且，裴總這次可不是暗拍的方式，是明拍。
這些俱樂部根本沒有真的想賣GOG分部，所以只要有一個俱樂部提價，其他俱樂部也會跟著提價，這就會讓價格變得更加虛高。
李經理微微一笑：“SUG俱樂部的GOG分部，我們的心理底線價位是1100萬。”
其他俱樂部經理也各自說出自己的報價。
最高的當然是剛剛在全球邀請賽中拿到冠亞軍的H4俱樂部和EK俱樂部，要價分別達到了1300萬和1250萬。
各家俱樂部的報價，整體來說比較平均。
這也很正常，因為裴總在賣DGE俱樂部的隊員時，本來就是平均分配到各個俱樂部里面的。
各家俱樂部實力接近，運營成本也都差不多，在價格上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差距。
很快，各家俱樂部全都把預期價位報了出來，而且一個個都是提高了溢價的。
畢竟目前這些俱樂部的GOG分部訓練基地都是租的，也沒什么太多的固定資產，最值錢的就是選手了，而選手的轉會費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對裴總而言不是什么秘密。
電競產業才剛剛起步，沒那么熱，俱樂部自然也賣不出太高的價格。
要到現在這個價格，在俱樂部經理們看來已經很高了。
裴謙眉頭緊鎖，他沉吟片刻說道：“各位，真的不再加點了？”
“一千萬就賣GOG分部，是不是有點虧啊？”
裴謙恨不得這些人再多提提價。
你們多提價，我才能多花錢啊！
俱樂部經理們沒人接話。
因為他們不太懂裴總這句話到底是不是反話…
這是嫌我們賣得太貴了？
故意在諷刺？
但是看裴總這真心實意的表情，似乎也并沒有諷刺的意思啊？
所有人都被“裴總的演技”給迷惑到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李經理看到裴總眉頭緊皺的同時說出這番話，不由得心中有點小得意。
看到具體的報價，接受不了了吧？
裴總這句話實際上是反話，表面上問還要不要再賣貴點，實際上是在不滿我們漫天要價呢。
這肯定是反話，是氣話！
李經理嘴角上揚，輕咳兩聲：“裴總，這個就是我們的心理價位了。確實比我們投入的成本要高那么一點，我覺得這也很合理，畢竟我們搞GOG分部這么久，也不能白忙活，是不是？”
一聽李經理這話，裴謙瞬間明白，自己說的話又被曲解了。
算了，別解釋了，越解釋問題越大。
現在這些俱樂部的報價，加一塊也奔著一個億去了。
裴謙琢磨了一下，這些俱樂部要賣，肯定不可能沒人買，不說別的，李總那邊說不定就得聯合其他投資人一起買一家玩玩。
所以指望著沒人接盤，那不太現實，只能說肯定不可能把所有都接盤。
剩下那么六七家沒人要，裴總自掏腰包買下來，騰達的錢擠一擠肯定是沒問題的，同時又不至于讓資金鏈發生問題，影響正在研發的那些部門。
那就這樣吧，便宜點就便宜點吧。
裴謙點點頭：“行，我們就按這個價格去找第三方洽談，讓大家自由投標了！”
“不過有句話先講清楚，既然說好了要賣，也給出了心理價位，那到時候可不能反悔啊。”
“我們先簽一個中介代理合同，騰達這邊保證把你們的GOG分部賣到你們預期價格，只能高不能低，如果賣不出去，騰達兜底。反過來，如果價格達到預期，大家也不能說不賣了。”
“違約的話，咱們各自承擔違約責任，賠償違約金就行了。”
這就像做生意，賣家這邊已經出價了，結果買家想買的時候賣家又反悔，這肯定不行。
裴謙生怕這些俱樂部到時候又反悔，那自己的錢不是花不出去了么？
所以，簽下代理合同，主要是為了確保騰達兜底買這些俱樂部的時候，他們別反悔。
對于裴謙來說，這個合同只要簽了，騰達兜底就得花錢買俱樂部，不兜底就得付給各家俱樂部違約金，怎么都能花錢，豈不美哉？
一聽說簽合同，俱樂部經理們又慫了。
李經理咳嗽兩聲：“這個，裴總啊，我能不能現在打電話給老板，請示一下？”
裴謙點點頭：“當然可以。”
各家俱樂部經理立刻一哄而散，找犄角旮旯給老板打電話去了。
李經理來到別墅外的花園，撥通了俱樂部老板的電話。
“喂？老板，我匯報一下GOG分部的事情。裴總現在要我們簽一份合同…”
“對，我報價是1100萬，就算真賣出去了，扣除選手身價和GPL名額以及運營費用等等，咱們也還能賺不少，絕對不會虧。”
“GPL名額？咱們想要的話可以再買嘛，這名額本身又不值錢，現在國內玩俱樂部的一共才多少家？”
“對，老板，GPL名額應該不會很值錢，因為現在騰達搞電競生態，允許選手自建隊伍從摸魚網咖的網吧賽開始打，既然是這樣，那咱們只要買有實力打上GPL的網吧隊就行了。”
“對，最壞的情況，咱們1100萬賣掉，再花點小錢買支新隊伍回來，肯定也說不上虧。”
“好的老板，那我就先簽了啊。”
李經理掛了電話，底氣足了很多。
想來想去，簽了這個合同頂多是少賺點，應該不會虧。
選手身價和俱樂部成本都是固定的，已經溢價足夠高了。
玩票一樣地搞了個GOG分部，贊助也接了，代言也有一些，早都賺回來一部分了，現在又溢價往外賣，隨隨便便就賺不少。
而且就算賣了，以后想回來也隨時都可以回來嘛。
目前世界上絕大多數電競聯賽的準入資格都是很寬松的，原因很簡單，參與的人少啊。
一共就這么幾家俱樂部，聯賽名額這東西沒人會搶的。
一家網吧隊打到GPL聯賽，自己哪能運營得下去？那不還得找俱樂部的大腿抱嗎？隨便拿點小錢，這種網吧隊想買就能買。
到時候SUG順理成章地買個拿到GPL名額的網吧隊，說不定裴總當了冤大頭，還得對SUG俱樂部表示熱情歡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