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計先生表情古怪,棗娘就扔掉樹枝拍拍羅裙站了起來,重新坐到了石桌旁。
“先生,棗娘愚鈍,看您舞了那么多次劍都學不會,我剛剛那幾招都是白夫人悉心陪我練了好久的…”
這話令計緣稍感意外,他還以為棗娘是看他學的呢。
“白若教你的?”
“嗯!那次誤會一場,卻也結識了白夫人,果然如棗娘想象中那般美麗,那周郎真好福氣,白夫人現在都一直想著他呢…”
棗娘的話音低了一些,然后抬頭看著計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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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白夫人算是重情義的吧?”
計緣取了桌上一顆棗子,啃著棗子暫時沒說話,回憶著當初見到白若時的場景,和后來在陰司所見她與周郎的最后一刻,以及那真情淚晶,當然還有后來他聽聞白若以大義援助大貞作戰的一些事,點點頭道。
“確實,如白若這樣的妖修并不多見,算得上是有情有義了。”
棗娘笑笑,隨意翻動著《黃泉》,即便在這一部書上,第二冊中王立依然對白鹿與周郎的相戀相守有所提及,或者說《白鹿緣》是陽世結緣到周郎故去那里完結,而《黃泉》一書中,則是補上了《白鹿緣》的陰間部分,最終到周郎魂歸天地才算結束。
“白夫人氣量還好,先生,您是不知道,自《黃泉》一書出來之后,天下人皆奉為瑰寶,然后不是有白夫人和周郎的陰間故事嘛…就有人趕著寫出了《白鹿羞》的陰間版本…”
“咳…”
計緣冷不丁聽到棗娘這后半句話,都讓棗子肉給嗆到了,這世上人才還真不少啊,他都沒想過居然還能在《黃泉》一書面世之后引出這樣的結果,而且速度還這么快。
“你買的不會是…”
聽到計緣這么說,棗娘罕見地兩腮各升起一朵紅暈,低著腦袋輕輕點了下頭。
“先生,那人寫的只比王先生差幾籌,就是書里頭艷俗情節較多,但也寫得柔情似水,關鍵是,寫出另外的可能,更美好的可能…”
計緣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只能無奈搖了搖頭。
“先生,我說回正經事,白夫人算是抓住了那個寫書的,實話說就算她要狠狠處置乃至取了那人性命,只要亮出名號又有確鑿證據在手,估計春惠府陰司都未必會緝拿她,但白夫人卻只是對那人略施小懲,然后就放了他,后來她才告訴我說她其實也看了那人寫的書,覺得若他和周郎真的能有這么美的結局就好了。”
“即便如此,棗娘覺得白夫人的氣量還是很大的吧?”
計緣沒有說話,棗娘又繼續道。
“先生,您一定知道,白夫人天賦悟性也是絕佳的,她現在的修行之法可是您傳給她的,能將幾百年道行盡數轉化為如今的法門卻沒有折損多少修為,甚至還更進一步呢,對了,白夫人如今劍法也很好,大多都是自悟的!”
計緣微微皺眉,目光似是看著桌上盆中的棗子,輕聲說道。
“確實,當年那仙獸法決出自應老先生的設想,我再完善修改了一番,雖然其中頗有宏圖大志,但我們都不算了解真正的仙門仙獸法門,改得自然并不算多完滿,白若能克服其中困難,自悟自強得以精進,更悟出如今的劍道造詣,不論是天賦、悟性還是毅力,妖修之中出類拔萃!”
棗娘臉上出現笑容。
“先生您看,白夫人有情義心善良,氣量大,天賦悟性和毅力都出類拔萃,真是世間少見的奇女子呢!”
計緣也笑了,棗娘今天話這么多,起初他還疑惑一下,現在這目的性已經很明顯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直接和先生挑明了吧!”
棗娘一雙手握在一起,稍顯緊張地抬起頭看計緣一眼,然后又低頭道。
“先生,白夫人說她不配當您的弟子的…可是《白鹿緣》中,她就是您的弟子,世人看過《白鹿緣》聽過書的,雖然未知知曉先生您的大名,但都知道白夫人是那仙人的坐騎弟子的…”
見計緣不說話但也沒有很生氣的樣子,棗娘便鼓起勇氣繼續道。
“先生,您自己也說了,白夫人的法門是您傳的,您和她可能沒有師徒之名,可是有師徒之實了的,而且書上連名分都有的…”
棗娘拐彎抹角說了這么多,終于還是說出了一直憋著的話。
“先生,您為什么不能收白夫人為弟子呢?”
計緣笑著搖了搖頭。
“那記名弟子的名分,我也從沒有對外說她不是,所謂配不配得上都是她自己所想,當然,若她急著找我學什么通天徹地的本領就免了。”
棗娘驚喜地抬頭看著計緣。
“先生!真的嗎?不,我的意思是,您認白夫人這個記名弟子?”
計緣點了點頭。
“快去告訴她吧。”
“嗯嗯嗯!先生,我要去春惠府一趟,馬上會回來的!”
“去吧。”
棗娘趕忙站起身來,招手從樹上收了一些棗子到袖中,然后到了院門處拉開門,向計緣行了一禮就帶著笑出去了,讓計緣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棗娘和白若的關系很好這一點并不難推斷,但或許棗娘很羨慕如白若這般敢愛敢恨的女子吧,當然了,棗娘能多一些值得結交的朋友,計緣還是很高興的。
“哦,差點忘了。”
這么說了一句,計緣從袖中取出了劍意帖和獬豸畫卷。
頓時,畫卷化作了漢子模樣的獬豸,一屁股坐到石桌邊上,伸手抓了棗子就吃,而他們身邊,嘰嘰喳喳的小字們都飛了出來。
“哇,終于回家了!”“棗娘剛走呢!”
“小紙鶴去陰司了,應該很快回來的。”
“大老爺您該早點放我們出來的,沒和棗娘打招呼呢。”
“笨蛋,她去春惠府才多少路啊,肯定很快回來的嘛!”
“對對對!”
“來來來,比劍陣!”“好啊好啊,來!”
獬豸瞥了瞥院中開始鬧騰的小字們,吃著滿口留香的脆爽棗子。
“嘿,這群小家伙真有活力啊!”
如今的獬豸可不敢小看了這些字靈了,真就計緣身邊沒一件有靈之物是簡單的唄?在見識過那劍陣變化之后,這些小家伙可都算是大殺器。
“這棗子也如此可口,計緣,你下次出門,多帶一些,如今這棗樹可比以前更大了,上頭的普通靈棗也更多了,你就裝個百來斤走好了。”
計緣沒回應帶不帶棗子的事情,而是看著獬豸道。
“你還不能從那畫中出來?”
獬豸無奈搖了搖頭。
“我的肉身早已經毀在了上古時代,若非有高人施以畫神畫魂之法幫我聚魂在畫中,我說不定已經死了,要真正脫離此畫暫時還不行,不過現在的我手段多了不少,足夠幫得上你的忙了,有事需要我也不必客氣。”
“嗯,你說朱厭此前凝聚的真靈已毀,在荒域應該很難同這邊有聯系吧?”
獬豸跟在計緣身邊這么些年,深知計緣的脾性和跳脫思維,頓時反應了過來。
“不成不成不成,我可不能去假扮朱厭,騙騙他手下的妖怪倒有點把握,如果那些家伙找來就很容易被看穿,反而生出很多事端,還不如讓朱厭繼續失蹤呢,哪怕哪天他死于你手的消息被捅開了,你只管推給我就是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計緣帶笑看著獬豸,后者也是咧開一張笑臉。
“我說的,我可是站你這邊的,你幫我這么多,我獬豸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知道投桃報李。”
“行了,你能真心助我,計緣感激不盡!”
“客氣了客氣了,多帶點棗子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獬豸也跟著計緣笑起來,然后忽然想到什么,饒有興趣道。
“哎計緣,那些把握繡在官帽上甚至是一些小冠和巾帽上的人,有的是不是開始自稱法家來著?那我獬豸算不算他們的神?”
“不算,他們相信獬豸神獸代表公正嚴明,更補全了對于你的想象,卻并不認為有人以法起誓又破誓墮落時,會有一只獬豸會出現吃了那人,更多是一種精神和志向上的自我寄托。”
“那我若真的現身吃了那些破誓墮落之輩呢?嗯,現在大貞這還沒有,但保不準以后有啊!”
計緣看看一臉感興趣的獬豸。
“那我怎么知道,你以后試試唄,到時候記得嚴肅些。”
“我哪點不嚴肅了?”
“別一副討吃喝的嘴臉就行。”
獬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