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嬤嬤跟桂嬤嬤認識十幾年了，柳嬤嬤叫柳小云，是呂府世代家仆，從呂閣老還是在地方當縣令的時候就在呂家伺候了，五六十年了；桂嬤嬤桂枝則是大小姐的奶娘，大小姐出生那年才進的呂府，不過柳小云和桂枝年紀相仿，也說得來話，私交一直不錯，且一同當了大小姐的陪嫁，這感情就更好了。
只是大小姐命薄，難產去的早，而且桂枝帶著孫女在大小姐去了后就離開了英國公府，柳小云本以為她們回了呂府，沒想到沒回去，就不知道她們祖孫倆去了哪里。
三年時間沒見到了，沒想到第四年過年的時候，桂枝會帶著孫女找上了自己家，本就是說得來話的，幾年沒見，更是親熱，這一來二去，柳小云知道了桂枝帶著孫女就租了間屋子在附近，還親自去看過。
所以正月初十這日，柳小云領了孫女，帶了年貨去桂枝家看她們祖孫倆，也是可憐見的，一老一小相依為命，這大過年的，就她們家冷冷清清的。
柳小云發現桂枝有些不安，自己問她什么事，桂枝想了好久才帶著柳小云出了屋子。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柳小云見桂枝這般謹慎，心里也沉了沉。
“小云，如果我出事了，還請你收留了我的彩菊，給她一口飯吃。”桂枝給柳小云跪下了，哭著磕頭。
柳小云焦急的要扶桂枝起來，可桂枝怎么也不肯，只求柳小云能答應自己的請求，柳小云耐不過答應了，桂枝才起身。
可柳小云怎么問，桂枝都沒說到底出什么事了，后來是彩菊來找兩人，見天色晚了，才決定回去。
“彩菊，草兒呢？”柳小云問彩菊自己的孫女。
“草兒去茅房了，我就出來找奶和柳奶奶了。”彩菊笑著說道。
等走進租住的屋子，柳小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桂枝拉著躲到了一旁的樹叢里，天色已晚，又有樹干擋著，很是隱蔽。
柳小云有些疑惑，想問話，不過嘴巴被桂枝捂住了，還想掙扎，卻看到了從屋子里走出的蒙了面的黑衣人，柳小云當下就被嚇住不敢動了。
但想到還在屋子里的小孫女，柳小云想沖進去，可桂枝死死抱住自己捂住自己。
然后柳小云就見到被一個黑衣人拖著拉出屋子的一個小身子，看著那眼熟的碎花襖子，柳小云瞪大著眼睛，不敢置信。
“就一個小的？”柳小云聽到了其中一個黑衣人問。
“嗯，還是在茅房里發現的。”
“沒問她奶奶在哪？”
“看到我直接嚇暈了，好在已經系了褲帶，不然我都想把人直接扔茅房里了。”
柳小云聽著黑衣人之間的對話，腦子一片空白，是來找自己的？
“哇——”草兒醒了，醒來看到眼前的黑衣人就哭，黑衣人嫌煩，直接掐著她的脖子把人舉到半空，然后用力一扔，接著就直接拿刀刺。
柳小云嚇得渾身顫抖，她知道自己的孫女沒了，沒了。
“你怎么把人殺了，還沒問出老的下落？”
“總會回來的，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這么多年躲下來，還不是被我們發現了。”
黑衣人又進屋去翻查了一遍才離開。
柳小云知道今日的事有問題，自己的孫女是當了替死鬼，因為兇徒光臨的那個屋子是桂枝、彩菊祖孫倆的，自己只是好心，帶了過年的一些年禮拿去給桂枝，小孫女鬧著要跟，想跟彩菊玩，所以柳小云帶著她一塊兒去的。
想到之前還活蹦亂跳的草兒現在死氣沉沉的在自己懷里，柳小云奔潰了，想痛哭卻被桂枝一把捂住了嘴。
柳小云的兒子、兒媳婦也傻了，都呆愣愣的被桂枝拉進了屋，然后屋里想起壓抑的哭聲。
“如果你們全家都想死，就盡管哭。”桂枝說了一句話，直接把屋里的人震醒了，也再沒了哭聲。
桂枝帶著彩菊跪倒在柳小云一家子面前。
“小云，草兒是我害死的，我會償命的，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也活不了了。”桂枝絕望的話語讓柳小云稍稍回了神。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之前想讓我收留你的孫女，就是因為你活不了了！”柳小云壓低著聲音嘶吼道。
桂枝淚流滿面，“是，但我不知道今日就有人找來了，是我的錯。”
“到底怎么回事，你出了英國公府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會有人要殺你。”柳小云看著跪著的桂枝，然后看向一旁的彩菊，想到自己的孫女，眼淚再次決堤。
“小云，我們十幾年的交情了，我是什么樣的人你不知道嗎？我能做傷天害理的事嗎？”桂枝喃喃低語，“是別人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要滅我們祖孫倆的口。”
“是英國公府？沒道理啊，府里的主子都是心腸柔的，沒道理啊。”柳小云搖頭。
“是呂府的，是呂閣老。”桂枝深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
柳小云一家子都呆住了。
“你們以為大奶奶是難產而死的？不，是呂閣老讓人害死的。”桂枝把呂書畫的死因說了出來，“我跟彩菊當初離開英國公府本就是得了大奶奶的遺言，躲藏了這么多年，還是被找到了，我認命了。”
“更多的事，我不能跟你們說了，不然你們都不知道會怎么死。”桂枝苦笑道，“我不求別的，只求你們救救彩菊，這孩子是無辜的，草兒的事，我…對不起。”
桂枝說完就起身，猶如勇士般走出去，但走到門邊的時候停了，沒回頭，“如果你們有能力，這些日子多看著英國公府五小姐一些，還有，你們不要回呂府，那是個真正吃人的地兒，對了，無論我怎么樣了，你們都不要來看，不要去我那屋子附近，記住了，小云，你們多保重。”
柳小云一家看著桂枝出去，彩菊哭喊著要追出去，被柳小云一把抱住了。
第二日，柳小云一家子就得到了桂枝去世的消息，聽說現場很是血淋淋，但柳小云沒去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