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忙到亥時才歇下,王桂花煮了一大鍋紅糖湯,讓一大家子都喝了一碗,發發汗、擦洗一番才回屋睡。
“可真甜呢。”回到屋子,羅佳苗還在砸吧著嘴回味紅糖水的味道。
“喜歡,等下回二姐賣了荷包給你買糖吃。”羅清荷笑道。
“真的,二姐你對我可真好。”羅佳苗抱著羅清荷的胳膊搖著,“今晚我跟二姐睡。”
羅佳禾對于這樣的場景已經見怪不怪了,催促兩人快躺下,今日可是忙得夠嗆。
第二日,除了昨日的原班人馬,羅佳樹也跟著一起天還沒亮去鎮上了,蓮藕足有六背簍,萵筍也只帶了三背簍,再多實在被不過了。
更何況羅老田知道天豐樓的申掌柜主要是看在蓮藕的面上才收自家的萵筍,蓮藕當然得全拿去,現在萵筍正是鮮嫩時,明日羅老田打算去村里租界驢車,把萵筍都運去鎮上。
自家種了萵筍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明日是羅甜根兒子的洗三,送完萵筍,正好全家去田溝岙。
羅清荷幾人還是留在家里做女紅,這些日子,羅清荷已經做了六個荷包了,全是綢緞的,圖案都是花,各種花。
今日開始,羅清荷打算繡動物的了,憨態可掬的小狗、戲游蓮間的魚、奔騰的馬…這些比繡花費功夫,不過羅清荷做慣了,都不在話下,她做過更大、樣式更為繁瑣的大副刺繡。
今日羅老田一行人回來的早了,未時就到家了,在天豐樓賣了東西,去買了些紅糖、雞蛋、紅棗、花生、糕點和一大塊足有五斤的肥肉,加上昨日買的棉布,這些當做洗三的禮,已經足夠豐厚客氣了。
“清荷,來奶屋子里。”王桂花朝著羅清荷招手,羅清荷放下手里的活計跟著出去了。
王桂花進了屋子,就去了炕的側面,靠墻的角落,羅清荷好奇的跟著去看。
王桂花把一個木箱子移開,沒想到底下竟然有個洞,還不小,王桂花從洞里掏出一個小瓦罐,滿臉喜氣的抱著,“清荷啊,這可是咱們家全部的家當了,這些日子因著蓮藕,奶都見到銀子了。”
王桂花一手捧著小罐子,一手拉著羅清荷在炕上坐下,“清荷啊,這些銀子都是因為你得來的,你算數又那么好,以后家里的帳讓你管著,以后家里有什么花銷,奶都會跟你說的,上你那領錢去的,你要花錢,跟家里人說一聲,只管拿去用。”
“奶,我還小呢,哪就要我管賬了,雖然蓮藕是我發現的,可都是爺他們挖出來又運出去賣的。”羅清荷笑著說道。
“清荷啊,奶知道你聰明,奶這人的性子你也知道,種地還成,可怎么掙錢,奶是不成的,如果成,家里也不會是現在這樣了,老話說得好,誰會掙錢,掙錢多,誰就能說話…就有說話權?”
王桂花皺了皺眉,一把把瓦罐往羅清荷懷里一放,“老三那繞口的話我是記也記不住啊,這事回來的路上,我就跟你爺、你大伯、大伯娘,還有你爹娘他們都討論過了,反正就是讓你管賬。”
羅清荷笑了,把瓦罐推回去給王桂花說道,“奶,就算是要我管賬,也不用讓我保管錢吧,我年紀還小呢,萬一弄丟了可怎么整,錢還是奶保管,到時要用錢上奶這兒來支取就成了。”
“奶之前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王桂花說道,“可奶都這個歲數了,一直沒有記賬的習慣,很有可能拿了錢去用,忘記說了,到時花哪去了又記不得了,那不就不清不楚了。”
“那就別記賬了…”
羅清荷話還沒說完就被王桂花打斷了,“那不成。”
“清荷啊,之前家里沒錢,有也就幾個、幾十個銅板,記不記帳沒什么關系,可現在不一樣了。”王桂花興奮的打開瓦罐上的油紙,往炕上一到,落下好幾塊銀子,銅錢也是一大串串起來的。
“奶第一次見這么多銀子呢,以前家里條件好的時候也見過銀子,可都是攢著,攢夠了就去買一畝地,然后又空了,重新積攢。”
“這些銀子都是要留著的,起房子、送幼根去私塾,給阿樹和幼根攢聘錢,還有我們小禾的嫁妝,一筆筆都得留好,算清楚。”
“清荷啊,奶雖然女紅不成,但有把子力氣,以后家里不能說就靠著你做女紅換錢,這樣奶可睡不著覺了,奶想著現在有些錢,要不出點本錢做份小生意,農閑的時候去鎮上賣賣包子,多少也是份收入,到時可就更需要清荷你管賬了。”王桂花笑呵呵說道。
做生意,羅清荷覺得是門出路,她自己也不想繡一輩子,雖然繡品價格高,可不是長久之策,得想想做什么生意好,剛起步肯定是像鎮上那樣擺攤的,等有一定成本了,開鋪子。
王桂花說得話羅清荷聽進去了,而且這一家子是要跟自己一起努力,不想只讓自己辛苦,看來得好好給家里人想份生計了。
“奶,好,管賬我接了,至于銀子,還是放奶這,就算奶拿了忘記花哪去了,也不是大事,奶除了給家里買東西,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怎么花錢,而且只要賬目清楚,奶用了多少,能算出來的。”羅清荷說道。
王桂花見羅清荷堅定,也就不爭了,“奶雖然不會算數,可保管錢還是成的,這些奶都會藏好的。”
“奶,二哥既然想當賬房先生,這家里的帳我管,但讓二哥記賬,家里也熟悉起來,以后去了人家鋪子上也能得心應手。”羅清荷提議道。
“成啊,反正清荷你是大總管,其余的都你說了算。”王桂花笑哈哈道,“奶先跟你說說家里的底。”
“第一次賣了蓮藕、做菜方子還有野物得了十兩,第二次賣蓮藕和羊蘑得了七兩并三百個大錢,今日是最后一次賣蓮藕了,加上萵筍,得了五兩并八百個大錢,不過買糧食、棉布、紅糖那些花了些,我也沒算一共花了多少,反正這罐子里是剩下的所有家當了,你數一數。”王桂花指著炕上的銀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