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鐘,陸猷植的手術結束了。
在手術前,醫生循例拿了一份免責聲明給陸鴻天簽署,手術進行一半的時候,由于陸猷植的顱內壓驟然降低,手術室緊急給家屬出了一張病危通知書。
在經歷了難熬的四個小時后,手術終于還是順利完成了。
但完成手術也僅僅只是踏出成功的第一步,后面的術后二十四小時,才是至關重要的。
主治醫生從手術室里出來時,一邊摘下口罩一邊對熬得雙眼通紅的陸鴻天道:“傷患顱骨骨折,顱底因對沖傷造成血腫,雖然通過手術已經幫傷者清除了部分淤血,但后面還得繼續觀察顱底的出血情況,看是否需要進行二次手術。”
“方醫生,請你一定要盡力救治他,需要用什么藥物你只管用!”陸鴻天目光灼灼,看著主治方醫生的眼神,透著一股難以從平日里看到的懇求意味。
方醫生自然是認識陸鴻天的,別的不消說,就說這宏豐醫院,有很大一部分的進口醫療器械還是這位大企業家捐助的呢,手術室里躺著的那位,是這位陸董的養子,他自然也是要比其他病人更盡心些的。
“陸先生您放心,我一定是盡全力的。
陸大少接下來會轉入ICU重癥監護室觀察,如果您要進去里面看他,需要換上無菌防塵服才能進去。”方醫生輕聲說道。
陸鴻天點點頭,他更關心的是,陸猷植顱腦受傷后,會不會造成嚴重的后遺癥。
方醫生被問起這個問題,神色也跟著嚴肅了幾分,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眶,不疾不徐的說道:“后遺癥多少都會有的,這要等患者醒來后,才能進一步確認。
但陸先生您也不必太悲觀,只要顱內血腫不壓迫到腦神經的話,問題應該不會很大。
不過......”
陸鴻天最不喜歡聽到‘不過’這種轉折了,他心微微一提,而后耐心問道:“不過什么?方醫生直接說吧,我能受得住。”
方醫生說:“不過病患的海馬體受損,將來可能會影響記憶的問題。”
“方醫生你的意思是,猷植他會失憶?”陸鴻天問道。
方醫生解釋道:“確切的說是不記事,不管是過去的,還是正在發生的,類似于金魚,記憶的時間會很短就是了。
當然,情節的嚴重性要得進一步檢查確認......”
陸鴻天只覺得耳畔有什么聲音在嗡嗡作響,心口憋悶得有些喘不上氣。
他隔著ICU重癥監護病房的玻璃窗看了眼安靜躺在病床上,頭顱纏著厚厚的繃帶,面上罩著氧氣罩的陸猷植,心情沉重且復雜。
陸鴻天安靜的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魏淳和陸猷愷上前來提醒他注意身體,他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坐上陸猷愷的車子回陸家。
從昨天下午到今天凌晨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是出人意料的,就像是忽然間失控了一般,叫人措手不及。
陸鴻天身心俱疲,這一夜的變故仿佛抽走了他的所有精力,整個人看起來萎靡不振,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般。
魏淳和陸猷愷將陸鴻天送到了陸家后,陸猷愷才跟魏淳商量起了后面需要做的事。
昨天在MISSANGEL秀場大廈發生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陸猷植使人挾持了陳瑾珊和姜若瞳上天臺的手尾需要處理妥當,說起來,這個倒是簡單些,犯難的卻是魏淳和姜若瞳雙雙墜樓途中意外消失了的那件事,被監控拍攝下來,還在網絡上傳得沸沸揚揚。
雖然陸家這邊已經出手讓人封了視頻,也請了一些水軍引導輿論,只不過這種事情越是想堵住悠悠之口,就越會勾起吃瓜群眾們的好奇。
陸猷愷覺得有些頭疼,隨身空間這種事情自然是沒有辦法說清楚的,他也不想弟弟擁有這特殊技能的事情被廣大群眾得知,引來一些不必要的猜測忌憚或者覬覦。
但他們現下又無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這真是叫人為難。
“猷笙,你有沒有想好對策?”陸猷愷不無擔心的問著。
魏淳卻是淡然的笑了笑,應道:“二哥,這種事情沒法解釋,也沒什么好解釋,不管誰來問我,我的回應,只有三個字不知道!”
陸猷愷微微一怔,旋即了然一笑。
的確是這樣,既然沒辦法解釋清楚,那就干脆問什么都是‘不知道’最好了。
這個世界上科學沒有辦法解釋清楚的事情多了去了,反正當事人自己都沒能弄明白,要是能借助警方的力量查個‘水落石出’,那就最好不過了!
“既然這樣,那就別耽誤了,趕緊把事情了結了。
你那位小女友呢?她是當事人之一,可沒辦法避著,帶上她一起去警局吧。”陸猷愷提議道。
魏淳點頭應下,他將姜若瞳放在空間里,可以說是隨身帶著,但這是屬于他和姜若瞳二人之間的小秘密,他不想跟其他人分享,自己的二哥也是一樣的。
“二哥,麻煩你先聯系下律師先過去警局,一回兒讓我和瞳瞳再過去。”魏淳說道。
陸猷愷只以為他是要回唐寧公館那邊帶姜若瞳同行,便也知情識趣沒有跟著一起過去,應了一聲,交代了幾句,約在接警的局子見面。
魏淳也需要盥洗換身干凈的衣裳,開著陸猷愷的黑色賓利車回了唐寧公館,經過公寓大門口時,發現公寓保安亭門禁處,十幾個媒體記者堵在那兒。
這些記者不用猜魏淳也知道他們是為了誰而來。
姜若瞳在墜樓過程中消失不見了,這很聳人聽聞,不過既然不見人影,也不見尸體,這些記者們就跑過來堵在她住的地方,想要守株待兔,看看能否有什么意外收獲。
魏淳開著賓利車低調的下了地庫,泊好車按了電梯上了樓。
電梯行至二十七樓停下來,電梯門徐徐往兩邊打開,魏淳的一只腳才剛邁出去,就察覺到了幾道如注的目光齊刷刷的朝著他掃視過來。
守在二十七樓等著的幾個人,分別是宋曼、艾微微、季昀霆以及裴雋。
這棟樓盤一層兩戶,二十七樓就只住著魏淳和姜若瞳二人,他們守株待兔的侯在門口已經近三個小時了,此時電梯門打開的這一聲‘叮’,無異于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