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
白天的維多利亞港,海面寬闊,景色迷人。
藍天白云之下是碧水流光,遠山環抱,南北兩岸的景點多不勝數。
繁忙的渡海小輪穿梭于南北兩岸之間,漁船、郵輪、觀光船、萬噸巨輪和它們鳴放的汽笛聲,交織出一幅美妙的海上繁華景致。
季昀霆端著紅酒杯站在豪華游艇的甲板上,瞇著眼睛望著海景,吹著海風,思緒卻不知早已經隨著掠過海平面的飛鳥蹁躚飛到哪里去了。
“我說我在下面船艙里怎么沒看到你的人影呢,敢情是跑到甲板上來吹海風了 怎么樣?我這游艇不錯吧?”
季昀霆聽到說話聲回過頭來,一個腳踩人字拖,只穿著白色寬松沙灘褲,著上半身的青年男人端著紅酒杯朝他徐徐走近。
男人名字叫鄧云愷,是季昀霆的發小兼好兄弟。
高考過后,季昀霆去京都上大學,而鄧云愷則考上了海城大學。
鄧云愷大學畢業后又去了y國學了兩年的金融,學成歸來后,就應聘進入海城cbd從事金融行業。
他的戶籍也從穗城遷到了海城,如今在海城落地生根,也算是個真正的海城人了。
從底層一步一步爬到如今部門高管的位置,鄧云愷只用了六年的時間。
季昀霆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在海城這樣一個競爭慘烈的環境里殺出一條血路來,從一無所有到如今的金融操盤手說實話,他心里很敬佩。
每次季昀霆來海城出差,總會找時間跟好兄弟見上一面敘敘舊,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豈只是不錯?”季昀霆含笑看著鄧云愷,眸底有贊賞還有淡淡的向往,“簡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其實也是為了談生意更方便些,有時候坐在辦公室里談跟出海談,是完全兩種性質和感覺!”鄧云愷輕笑了一聲,一只手搭在了季昀霆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端著紅酒杯跟季昀霆輕輕碰了碰。
兩個人一邊品著紅酒一邊閑聊著工作生活上的瑣事。
鄧云愷將口中的紅酒緩緩咽下后,清了清嗓子對季昀霆說“前兩日我在一個慈善晚宴上遇到了宋女士”
季昀霆的身體因為‘宋女士’這三個字條件反射般僵了僵,就連兩腮的線條也繃得極緊。
觸不及防的聽到了關于這個人的消息,季昀霆的心陡然升起了一股麻麻的疼痛,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厭惡和憎恨。
鄧云愷看到好兄弟面沉如水,忽然意識到自己或許不該多嘴提起宋美心。
季昀霆并非季家親生的孩子,這件事并非秘密,作為發小和好兄弟的鄧云愷自然也是知曉的。
季昀霆被季家收養的時候已經有五歲了,那會兒他已經開始記事。
宋美心未婚先孕,十七歲生下季昀霆后卻并沒有承擔起一個母親應該擔當的責任。
酗酒、抽煙,自我放縱,像個小太妹似的每天在外面跟人廝混,醉生夢死,把剛出生的兒子丟給父母照顧一直不聞不問。
就算偶爾回來看到兒子,也從未對他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母愛,甚至有時候喝醉了酒會抱著孩子痛哭流涕,怨恨他的到來。
宋美心的爸媽也就是季昀霆的親外公親外婆在季昀霆五歲那一年因食物中毒意外身亡了,留下了宋美心母子倆相依為命。
宋美心從未身體力行養育過孩子,再加上父母身亡帶來的悲痛對她打擊太大,以至于她有段時間精神上奔潰了,經常當著季昀霆的面又哭又喊,后來還發展到虐待孩子的程度。
季昀霆的后背現在還殘留著煙蒂燙傷的痕跡,都是五歲那一年,他的親生母親宋美心在他身上烙下的印記。
季昀霆的養父母是宋家的遠親,夫妻倆結婚多年不育,尋醫問藥都沒有得償所愿。
當年夫妻二人知道宋美心未婚先孕生了個男孩,卻沒能給孩子好的照顧承擔起母親的責任,心里既憤怒又憐憫。
夫妻二人找到了宋美心,主動提出了收養的意愿,原本還以為得費一番功夫,可沒想到宋美心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就像是甩掉了一個燙手山芋一般,拿了季氏夫妻給的一筆補償金,當天就讓季昀霆的養父母接走了他。
季昀霆那會兒有記憶了,雖然生母宋美心待他一直不好,可到底是母子天性,他舍不得離開自己的媽媽,哭著喊著要媽媽的時候,是宋美心狠心推開了他。
那雙冰冷又無情的眼睛,就是從那時候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腦海里的。
盡管時光彈逝歲月蹁躚,可刻進了他靈魂深處的眼神,卻沒有變得模糊,反而越發的深刻清晰。
季昀霆恨著那個女人,那個只生了他卻從未養過他,甚至還冷血無情拋棄他的女人,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
可就算是這樣了,在聽到鄧云愷陡然提起這個人的消息時,他明知道應該不予理會的,可又忍不住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那個女人冷血無情,也配做慈善?”
“可不是么?呵呵,聽說她現在還是‘真善美’協會的會長,上個月還資助了一所孤兒福利院,完善孤兒院的設備管理措施,還上了海城新聞版面呢!”鄧云愷挑了挑眼瞼說道。
季昀霆只覺得可笑。
世人不知道她的真面目,他這個親生的兒子可是最清楚不過了。
當年她不顧骨肉之情只顧著自己逍遙快活就拋棄了他,如今成了豪門貴婦了,又開始假惺惺的關注起孤兒群體給他們送起了溫暖了 這樣偽善的人,真叫人惡心不齒!
季昀霆不想再談論這個女人,他將空酒杯彈了彈,對鄧云愷道“這邊的公事都處理完了,咱好哥們飯也吃了酒也喝了,我準備晚上坐動車回趟穗城看看我爸媽,再從穗城直接飛京都。”
“這么著急走,可是惦記著我嫂子啊?
嘖嘖,要不要這么難舍難離的,我這單身狗狗糧都要吃撐了!”鄧云愷似笑非笑的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