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也沒關系。”葉青凰咬了咬唇卻輕聲道。
“兄弟也不容易,咱們等著就是。”葉子皓抬頭在葉青凰頭上揉了一下,安慰著她。
葉青凰頭頂放了一只手掌,晃了晃頭卻沒晃下去,抬頭白了他一眼。
葉子皓這才哈哈一笑,收回手掌又繼續去看小箱中其他的東西。
被密藏在底下的這兩只小箱其實也沒放什么特別之物。
就是一箱金葉子,一箱放了一錢袋金葉子,另外有些小玩藝兒和一些畫冊,顯然都是給小吉祥的。
只不過小箱底部還放了一只錦盒,打開才發現是一套九羽金鳳鑲玉簪,不論成色、款式、做工一看就是上等首飾佳品。
金光閃耀奪目,就連葉子皓都忍不住驚嘆:“真華麗!”
“是挺好看,不過我平時也不顯擺,能戴上的機會幾乎沒有。”葉青凰卻微微一笑,垂眸斂去眼中的苦澀。
若是回去喝兄長的喜酒,這樣的頭面自然能為她裝點門面,不會被親戚們笑她寒暄。
可如今她遠在東黎,北蒼有什么親人?親戚處得好不好?有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會期待她回家嗎?
這些她都一無所知,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和家人說起她的,爹娘有思念她嗎?
皓哥曾說過,她家中是首富,爹的妻妾成群,哥哥的繼承人位置一直坐得辛苦,如今好不容易接掌了家主之位,事情多、責任大、敵人也不少。
所以她知道家中情況如此,真的不該埋怨哥哥沒請她,她應該體諒哥哥的苦衷才是。
葉青凰自己也很矛盾,但心情總是有些失落的,這不是理智能決定的。
“先收著吧,兄長竟然送你,就肯定有戴上的時候。”葉子皓見她還是很失落,又不能勸什么,只好說道。
難為的是,凰兒的心情,他還不能告訴遠在北蒼的大舅哥,以免大舅哥那邊也著急而做出誤判。
在他知道當年凰兒失蹤真相后,他就真的不敢將人輕易送回北蒼去,這已不是他自己的原因,而是敵人都是重要人物。
他不禁有些同情大舅哥,這些年竟在強敵環伺的惡劣環境中仍然登上了那個位置,而太上皇因病靜養也失了皇權。
他不敢多想,知道那定是皇權爭奪下的結局。
當年蕭氏獨占北蒼一半權勢,若非有東黎扶持,大舅哥很難有勝算,而今,他也要加快腳步,蓄積更多的實力。
只有實力變強,他才敢帶著凰兒回去。
“好了,你們把東西收好,我回去了。”
葉重信看完了北蒼來的年禮,心中感慨卻也沒有多說,便收拾了木匠工具準備離開。
他的話也讓葉子皓猛地回過神來,連忙將北蒼的事情壓下心頭,送爹出門。
葉青凰也收拾了心情,將那九羽金鳳釵收好,只將小吉祥的那袋子金葉子和小玩藝兒一箱子拿去了東屋,與其他玩耍之物放在一起。
而她也發現,哥哥送給小吉祥的玩具多是益智類的,以機巧拼板、迷宮九連環、機關木偶這樣的為多。
這次還多了畫冊,可以讓孩子更直觀認識一些常識,或是讀懂一些故事,只不過畫冊里畫的都是北蒼的風俗、人物、故事。
葉青凰把畫冊都放在床側多寶矮架上,打算讓葉子皓每晚帶著孩子看一看、讀一讀。
正收拾著,葉子皓回來了。
“凰兒。”葉子皓找到東屋就將正擺著書的小女子給抱住了,在她耳畔溫柔低語。
“咱們自小生活在農家,便是那么點人,也事兒多、紛爭多,何況大戶人家呢。”
“岳父三妻四妾,夫妻、父子的感情自然不像咱們農家那么親厚,岳母也是高門大戶聯姻,后院里的婦人罷了。”
“兄長能得到如今的地位,那也是憑他自己之力殺出的一條血路,咱們幫不上他,也不給他增加壓力了。”
“兄長他是真的疼你,你看他當初在京城時給你拿來的十七樣生辰禮就知道了,證明這十幾年他從未忘記過你這個妹妹,也從未放棄過尋找你。”
“父母就不提了,至少你有兄長的疼愛,兄長也是為了保護你,才不想太快讓你回去,再說回去之后說不定你會更失望呢。”
“畢竟那樣的有錢人家是怎樣的生活,家人關系如何,真不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可以想像得到的,便是哪天回去了,你也莫要抱以太高期望,只要兄長待你好就行了。”
葉子皓不便明說的事情,卻也開始給葉青凰提前做心理建設。
“嗯,我如今不但外嫁還是遠嫁,兄長不讓我回去喝喜酒,也是有道理的,說不定嫂子出身富貴人家,并不喜與我們這樣的窮親戚往來呢。”
葉青凰回頭笑了笑,語氣輕松了不少。
是她太在意反而鉆牛角尖了,還讓皓哥為她擔心。皓哥說得對,不管家里人如何,有哥哥待她好、為她著想就行了。
葉青凰決定不再去胡思亂想,反而讓自己過得不開心了,收拾好小吉祥的東西,她和葉子皓再回到西屋來,又把他們的東西再整理了一遍。
“沒想到特使大人也給小吉祥壓歲錢還這么大方。”
最后,葉青凰坐在炕邊看著放在炕幾上的木盒子,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安。
“皓哥,特使大人是在拉關系吧,他還是希望你回去當官吧?”她看向把箱子上鎖的男人,心情有些復雜地問。
她其實還是希望男人能一展抱負,但做官縱有權威,卻也有不自由的地方,不然當初也不會辭官回來了。
人與人總在算計中一步一步前行、踩著別人的尸體往上爬,只要走上那條路,想要當清流其實很難,不是沒有,而是要付出更多的辛苦。
一般人或可兢兢業業地熬出資歷,若有出彩政績也有機會獲君王看重。但葉子皓年紀輕輕便出人頭地,最后得到的卻是什么呢?
是那些勢力的“拉攏為已用、拉不攏便毀掉”的算計。
風險這么高,這官不做也罷。
葉青凰憂心男人躲得過一次,躲不過下一次,她不怕男人會為權勢而折腰,就怕男人寧死不屈,她不想男人遇到這種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