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請恕下官不能助你完成此差事了,是非已分明,下官能說的也說了,你攔我也無意義。”
“可你不能就這么走啊,就算咱家要上稟皇上,也要聽皇上決斷,哪能你說辭官就辭官?說離開就離開?”
那宣旨太監急了,說話便直接了許多,他能當這個宣旨太監,自然不是小人物,他可是御前大太監啊,豈能受困于此?
“葉大人,你深受皇恩應當明白,就算你不同意與陳家聯姻,不惜辭官抗旨,不管你話說得多好聽,咱家面前也無需那些幌子。”
“咱家不能拿你下獄,至少你這些日子在府中呆著,等皇上知情后決斷,如何?”
宣旨太監權衡利弊之后,心中自有決斷,看似有理有據,但也證據強硬地要留下葉子皓。
葉子皓目光凌然地看著他,半天沒有說話。
沒想到這宣旨太監也不示弱,就與他對瞪了半天,雖說都沒有再說話,但那較量的微妙氣息卻如火花四射。
葉青凰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開口,葉子皓卻握住她的手無聲阻止。
這時,大總管歐陽不忌走過來說道:“大人、夫人,小的已將云來客棧包了下來,大人若不立刻還鄉,可在客棧暫住。”
葉子皓看了歐陽不忌一眼,便點頭道:“好,這就讓人過去收拾干凈,我們吃了中飯就搬到客棧去。”
“畢竟今天過節,我們原本就已做飯,這是我份內的糧,還沒交接當然還是我的,讓伍司庫中飯之后過來一趟,府中要搬,什么東西是府衙的讓他清點登冊,我葉家不會帶走絲毫。”
葉子皓便大聲說道。
聽他這么說,就知道他決定暫時不離開青華州了,但他也不會再住在城守府。
畢竟他已不是城守,而這城守又與陳家女被圣旨關聯了。
而他心中膈應,就算皇上解除了這道圣旨聯姻,他也不可能再留在這里,以后讓人提到青華州城守,就會提到陳家女。
他可不喜自己的名字與一個不知所謂的女人聯系在一起。
但他心中也有一絲不解,為何皇上頒了這道圣旨,卻沒有寫上他的名字?
若非圣旨讀出來只有“青華州城守”,他都不敢做出如此迅捷的反應。
若圣旨上寫明了他的名字,他最多當場寫奏折拒絕,再做好下獄的準備。
將他的決然剖給皇上看,讓皇上自己做選擇。
當然他也不懼,若皇上真要將他當棄子毀了,北蒼那位怕是不會不管的,畢竟凰兒選擇了他,到那時,他若保住性命,就帶凰兒和小吉祥隱姓埋名躲起來吧。
畢竟北蒼那位沒有接凰兒回去,若不是有風險,就是不重視,他能奢求什么呢,只愿凰兒一輩子不知情,跟他過著自在的生活。
但這是最壞的打算,眼前圣旨有漏洞可抓,他又怎會放過?
拼得仕途不要,不要驚動北蒼,他自己來保護凰兒就夠了。
大約歐陽不忌明白了他的心思,竟是絲毫不亂陣腳,立刻派人去將云來客棧包了下來。
府衙如今于他已是不合適,再呆下去只會陷于被動,因而,哪怕只是作出姿態,也應立刻遷出這座城守府。
只有不在這府中,他才不是這城守,既不是城守,圣旨與他何干?
他出局求脫身,其他人如何,他也管不上了。
宣旨太監還想勸解什么,歐陽不忌已招手叫來一名小廝吩咐了幾句,小廝立刻就擠出人群,去云來客棧傳令。
歐陽不忌的想法很簡單,主子突遇困局,與其擱在別人手中,不如護在自家安全的范圍。
云來客棧可是自家的啊,那里的掌柜、管事、跑堂、伙計,全都是自己的人手。
“公公,失陪。”
葉子皓又朝宣旨太監抱拳一禮,十分謙和,到仿佛此間鬧出的事已與他無關了。
宣旨太監啞然看著他,心下也在迅速盤算著。
“你們干什么欺負我女兒!我陳家小姐豈是你等可以肆意欺凌的!”突然陳家主的聲音帶著怒氣傳來。
葉青凰好奇扭頭,就見陳家主已不和王首富吵架了,他走過去想要拉起自家女兒,然而幾個捕頭卻仍是親自執著威武棍,竟似不肯放人。
“這是我們城守大人在任上下的最后一道命令,要將沖撞大人官威的刁民下獄,若不是此間事情未了,我們早就將這刁民押下去了!”
一個能言善道的捕頭,與其他幾人目光碰了碰,便一本正經地解釋,而且說得還很義正言辭。
陳家主氣得渾身哆嗦,手指著那捕頭,怒道:“姓葉的抗旨!你們也要抗旨嗎!皇上可是賜了婚的!我女兒就是青華州城守夫人!”
捕頭表情一僵,四周人群卻是猛地嗡議起來。
“果然陳家狼子野心,盯上葉大人的正妻之位了!”
“還說什么平妻啊,我看若真讓陳家女進了門,這葉夫人怕是危險了,說不定哪天就暴斃了呢!”
“就是就是,不然哪輪得到一個平妻當城守夫人?所謂平妻也就是比妾好聽一點吧,這是要逼葉大人寵妾滅妻呀!”
“可惜人家葉大人不是那樣的人啊,人家葉大人寧愿不要這官也不讓奸人得逞呢!”
“現在來看,葉大人不辭官都不行呢,都讓人欺到這份上了啊…”
“…”人群里聲音再度熱鬧起來,此起彼伏誰也控制不住。
陳家主聽見無關閑人又開始罵自家,早已面沉如墨,手指收回緊握成拳,他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如今從京城回來的他,自然不會再像去年那般低調忍耐。
去年他妹子只是一個貴人,如今可是嬪,只要小皇子爭氣一些,升妃位不會太久的,論起身份,他是國舅,豈能被幾個螻蟻百姓欺負。
但現在有人公然抗旨,讓他陳家陷入困局、顏面盡失,他要先解開眼前的困局才是。
葉子皓終究只是一個泥腿子,既然不識抬舉那就廢了不要,他也可以順著葉子皓的理由,請求皇上再派一個年輕未娶的官員來上任。
到時他的女兒,就是名正言順的正妻,新的青華州城守夫人。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