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窗口,昔日那淺袍男子,此時身著一襲狐裘青袍,臨窗而立、玉樹臨風,正垂眸看著樓下花道上走來的人。
葉子皓抱著小吉祥走在前面,卻仍不時回頭叮囑葉青凰小心腳下,石板路因道旁積雪原因,仍是有些潮濕的。
葉青凰卻笑容有些緊張,她也不知為何,每次見哥哥都會緊張,就算哥哥已為她做了許多,而她也曾送過禮給哥哥。
可隔著距離的思念,與面對面的說話,還是不同的。
很快他們上到三樓,發現一、二樓只有幾個護衛,樓梯口是趕出來相見的莊明宇和岳飛花,抱拳解釋:“主子,屬們夫婦聽聞舊主來了,便趕來拜見。”
畢竟他們已被舊主差與新主,未得命令而再見舊主便有些逾越。
“嗯,可招待好了?”葉子皓隨口問,腳步未停地往上走。
其他護衛也悄悄打量著葉青凰與小吉祥,這就是他們北蒼遺落在外的皇族。
“嗯,備了主子常吃的幾道菜,窖里拿來了梅花酒和葡萄酒。”莊明宇小心稟報,快到三層時,便停下了腳步。
只有武明揚與陳菲菲繼續上前,搶在葉子皓和葉青凰前頭,先去跪拜了舊主,然后退了出來。
“兄長遠來辛苦了,怎么年關不在家備年,到跑這么遠來?”葉子皓抱著孩子走進閣樓里,人剛到,寒暄聲也就到了。
“為兄收到年禮,自然也要備些回禮送來,順便看看妹妹與外甥。”北辰曦含笑解釋,目光卻是看著隨后走進來的葉青凰。
“哥哥安好。”葉青凰上前斂手行禮。
“妹妹總算是主動些了,快別多禮。”北辰曦連忙上前扶住她,卻不肯松開手。
終于不被妹妹充滿敵意地戒備著了,他的目光溫潤隱有笑意,也終于有機會走近些看自家妹妹。
“娘抱!”突然,在葉子皓懷中的孩子伸出小手朝向葉青凰。
葉青凰連忙掙開哥哥的手,去把孩子抱了過來。
小吉祥一到娘懷里就將兩手緊緊摟住娘的脖子,再扭頭好奇地打量著面前的陌生人,小.嘴還微微癟著,那表情…
“哼,這什么臭脾氣。”北辰曦微訝挑眉,心中有種不好的念頭,這孩子不會是在防備自己吧?
“不愧是我兒子。”葉子皓卻在一旁得意地點贊。
其實他心里也是驚訝的。
沒想到小吉祥也有吃醋的時候,看到別人拉著自家娘親的手,就張開了戒備的防御傘,一副“這是我娘親”的霸占姿態。
北辰曦抿唇,目光一轉卻道:“把箱子拿來。”
樓梯口站著的黑衣護衛立刻低語一聲,很快就有兩名護衛抬著一只箱子走進來,把箱子打開。
“你們送的酒很合我心意,我也沒什么好送的,看這天冷了,給你們準備了一件狐裘,只是這路遠,也還能穿些時候。”
北辰曦說得隨便,卻拿了一件小款狐裘出來,朝露出好奇目光的小吉祥笑道:“小吉祥,到舅舅這里來。”
沒想到連小吉祥都有,這衣料子可不一般,衣領毛茸茸、軟融融,葉青凰看了一眼葉子皓,便將小吉祥放下地,教著他。
“去舅舅那里。”
“去?”小吉祥扭頭,露出茫然的表情。
“舅舅。”葉青凰點頭,又教了一句。
“舅、舅。”小吉祥回頭看著北辰曦,這才喊了出來。
葉青凰是大房嫁二房,因此葉家和陳家沒有舅舅,只有小妹不當小姑要當小姨,因此才有了個姨姨。
但是趙家與葉家大房是表親,與葉家二房卻不是,因此,除了趙家村那些個沒來也不熟的,在這里還有趙沐揚和趙沐秋。
小吉祥就學會了喊舅舅,只是剛才疑惑,因為這個舅舅不認識。
“乖孩子。”北辰曦差點落淚,較前幾次的防備和疏遠,這一次竟是收獲不少。
他張開單臂將走過來的孩子抱入懷中,又憐惜地親了親,就仿佛在完成當年的遺憾似的,十分珍視。
“舅舅送你的新年禮物。”北辰曦將那件紅色狐裘給小吉祥穿上。
雪白無雜色的狐領、紅色云天羅,羅衣精繡暗麟、云紋花樣。
小吉祥得了新衣十分開心,對這個不認識的舅舅一下就親昵了不少,還像往常開心時那般,就雙手摟著了北辰曦的脖子,在他臉上涂了一陣口水,咯咯地笑著。
“漂漂!”小家伙很滿意自己的新衣,夸完就低頭去看,還拿手摸著衣領,又扭頭去看葉青凰,“娘!漂漂!”
“哥哥不愧是北蒼首富,出手就這么闊氣,到顯得我們那幾斤酒寒酸了。”
葉子皓見狀也沒客氣,就把衣箱中另一件紅色狐裘拿了出來,一邊吐槽著、一邊就往葉青凰身上披去。
“好看,到像當年出嫁時。”葉子皓替葉青凰穿上之后,不由笑瞇了眼,猛夸了一句。
只是不等葉青凰說話,北辰曦卻猛變了臉色,目光有些幽怨。
“聽說當年你這窮小子連花轎都沒備一頂,就自己把人背回去了?”
北辰曦當初親自去了靖陽,自是打聽了一圈兒的。
“葉氏族里不會窮得連頂花轎都沒有,那是我兌現當初對凰兒的承諾,我親自背回家的不是更踏實么。”
葉子皓卻一臉傲然地說道,目光看向葉青凰時,又不禁柔情幾分。
此時紅衣俏麗、笑容溫婉、目光還帶著一絲羞意,似乎也想到了當年的往事,她的眼中也能尋到幾分感觸。
葉子皓握住葉青凰的手,四目相對,不約都露出了微笑。
過往種種,他們一路走來自有體會、自有相知,一切盡在不言中。
“唉,你莫要負我凰兒就行,以后的路,為兄自會護你們前行。”北辰曦抱著小吉祥,看著那旁若無人情意脈脈的夫婦,不由一嘆。
只要妹妹自己喜歡、過得好,他也就能釋懷了。
“多謝哥哥厚禮。”葉青凰連忙行禮道謝,書里都說千金裘,哥哥的回禮,確實貴重了。
“也不厚,冬獵時自己打的獵物,讓京城那家最有名的御繡坊做出幾件衣裳,就當個禮物送與你們了。”
北辰曦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只不過那家最有名的御繡坊,除了做達官貴人、名門世家的買賣,也是皇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