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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 被稱之冤案的去年舊案

  若說以前有許多人事不關已,后來只是看熱鬧。

  那么現在府城百姓近水樓臺,一個個竟仿佛自己也是衙門里的人,把衙門里在辦的事情當做了自家的事情。

  密切關注著、議論著、操心著、歡喜著、自豪著…

  全府城人都知道,司戶主簿周大人已經帶著一批秀才下縣城去了,周大人在辦的事關百姓民生,雖說沒有立刻辦府城這邊,但大家還是很高興,心里覺得踏實。

  而現在,衙門的告示說明這扶持士學的方案,是城守大人與府學師長商議確定,這讓他們更加信任。

  有別于市井的熱鬧,今天的公堂則肅然許多,這是一樁也被稱之冤案的去年舊案。

  城西一雜貨鋪蘇家新進門的次媳江氏,三年不孕,就在蘇家要張羅給次子蘇文杰納妾時,江氏突然害喜。

  蘇文杰終于要當爹了自然歡喜,納妾一事便不了了之了。

  十月懷胎生了一個兒子,蘇家自然歡喜,取名蘇鵬。

  一次偶然,蘇文杰發現江氏與表哥有些不同尋常,心里有些不痛快,后來蘇鵬長到三歲后,蘇文杰越看越不像自己的兒子,到與孩子表舅有些相似。

  蘇文杰心中存疑,便瞧那江氏越瞧越像個水性楊花之人,哪怕鄰家男子搭話幾句,也會將她一通臭罵,甚至追打,禁足、不給飯吃。

  江氏委屈,向公婆哭訴,公婆便私下問蘇文杰原由,蘇文杰說了疑慮。

  于是公婆將江氏叫來詢問究竟,若是自己承認,便和離善了,畢竟兩家也是世交,不想傷了和氣,若是嘴硬不認被查出來,就送官告她流放苦役,最后也會被趕出蘇家。

  如此敗壞名節之事,江氏自然不認,還撞墻以證清白,雖被救下,但從此雙目失明,后來又上吊一次被兒子發現哭喊起來。

  蘇文杰見妻子剛烈,這才有了些悔意。

  江氏的事被江家知道,立刻叫來江氏的表哥黃瀚當面對質。

  黃瀚行商剛回不久,正忙于鋪中之事,知道表妹竟然被自己連累而落得這樣下場,頓時氣苦要揍蘇文杰。

  黃瀚解釋原由,卻是他急于進貨,鋪中周轉不來,又怕父母擔心,畢竟剛將鋪子交于他經營,他就急于求成而致鋪子周轉不利,不敢告訴姑姑,只得來找表妹。

  表妹江氏雖生了兒子但到底沒什么地位,不敢與婆家開口,于是拿了自己的陪嫁體己與幾樣首飾給表哥,卻被蘇文杰撞見,怕蘇文杰不允,這才神色驚慌,掩飾真相,黃瀚急忙離開。

  蘇文杰并未說出當日具體的事,只指責江氏與黃家表哥行為不端,江氏不知內里,如何承認這種污蔑?

  于是各有誤會,便造成這樣的局面。

  黃瀚替表妹不平,就一紙告上衙門。

  衙門自然不理會這種雞毛蒜皮小事,更何況是女子貞潔這種誰也說不清的事?又沒有升堂利市,前任城守當然不會受理了。

  黃瀚三告,最后被打出衙門,蘇文杰也蔫了,覺得愧對江氏,便出門行商一走了之。

  蘇家還有長子蘇文暢掌家,到也不怕老父母無人照料。

  蘇家有愧,便買了個小丫環照料江氏,江氏自眼瞎之后還能哭泣,上吊被救之后就沉默如啞巴,時時發呆,更不大出門了。

  轉眼又一年,蘇文杰回來了,還帶了個妾回來,說是在外落難,得這女子相救,在其家人幫助下才能解決問題,出于感激便娶了她。

  這時江氏終于開口,要求和離,她要帶著兒子離開,蘇家自然不肯,蘇家子孫不能離開蘇家,江氏也是蘇文杰的正妻,自然也不能離開。

  蘇文杰跪求江氏接受妾室,以后姐妹和睦,互相扶持。

  那妾室也懂得伏低,嘴甜地叫姐姐,還每天早起就端水伺候,表面功夫做得極好。

  江氏卻再次上吊,被蘇文杰發現。

  如今蘇文杰已是進退兩難,蘇家不愿意放江氏走,怕愧對江家也怕落人閑話,還是兒子蘇鵬哭回外家,江家來人接回女兒,黃瀚一怒之下要上京城告御狀,他如今什么也不求了,只求蘇家放還江氏,這是他黃瀚欠表妹的,表妹想離開蘇家,他就一定要幫表妹離開。

  黃瀚還沒出發去京城,前任城守離任了,于是黃瀚便想等新任城守到了再試試。

  這次江家也支持黃瀚,并且多擬一狀,訴蘇文杰不仁不義,生了事害得妻室落殘,沒有擔當而逃避出走,在外不潔身自好又私納小妾,帶回來炫耀、再欺正室。

  種種無情無義的控訴皆立于紙面。

  這案子,葉子皓當初就看到了狀紙,壓到現在才審,是那蘇家小妾正要臨盆,如今孩子出生,他便將此案提了出來。

  公堂之上,蘇文杰剛報喜回來就被衙差帶過來,悔恨的熱淚流下,一臉懊惱地懇求葉大人開恩,他不想放離江氏,他心中對江氏有情,也對江氏有愧,他想彌補。

  蘇文杰的話卻讓黃瀚暴跳如雷,若不是被衙差拿威武棍擋住,差點就要打起來。

  同樣被傳喚到堂的江氏、兒子蘇鵬,則是一臉平靜地跪于堂下,一聲不吭。

  葉子皓在江家父母、黃瀚呈訴案情時,還有蘇家父母求情、蘇文杰懺悔時,卻沒有看那些人。

  他一直盯著一臉沉靜如寂的江氏,還有一臉不安依偎娘親、對爹卻沒什么反應的孩子。

  “好了,你們都說完,該輪到江氏和蘇鵬說話了。”等眾人說話告一段落,葉子皓立刻開口。

  公堂門口看審案的人群傳來的議論聲,還有對蘇文杰的罵聲,他自然也聽到了。

  “民婦雖不常出門,也聽說過新任城首葉大人是個斷案公正、明辯是非、一心為民的青官老爺。”江氏這才拉著兒子磕了個頭,聲音清冷地開口。

  一個飽受痛苦的年輕婦人,此時已如一具生無可戀的空殼,但她臉上卻還是可見一絲堅強。

  “民婦斗膽,懇請大人判民婦與蘇文杰當堂和離,民婦失明皆因蘇文杰誣陷而起,為證清白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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