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時,天色未亮,窗外還一片黑暗,只有惺忪的星子微光照在院中。
但他們卻是相繼醒來,便決定起身去蒸些饅頭。
多蒸些饅頭既方便大家早上吃,也能帶些在路上,中午不打尖,便能多走一程。
今天他們要遠行,陳家也沒心思做糕點去賣,昨夜怕也是久久難以入睡的。
在東屋打開門后不久,葉子皓把廳上的燈臺點上,正在廚房里點火燒水時,陳葉氏就過來了。
“子皓,你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陳葉氏看著這個懂事的孩子,表情感慨,卻壓抑著難以平靜的心情。
“大姑你怎么不多睡會兒還早呢。”葉子皓卻反問。
“我怎么睡得著,我只能一遍遍告訴自己,你們此去是做官的,不會吃苦,不會受人欺負,不然我就是心慌。”
陳葉氏便嘆了口氣,又紅了眼眶。
“大姑,我們可是連京城都去了,小小青華州算啥啊,你別擔心了。”
葉子皓從灶下走出,抱了抱大姑安慰了幾句。
他怕大姑又要抹淚,連忙說道“大姑,我要多做些饅頭帶路上當干糧,你幫我做吧,我先打水去照顧他們娘兒倆去。”
“好,你去吧,我先和面。”
陳葉氏一聽要做帶路上當干糧的饅頭,知道要很多個,時間急,便沒心情難過了,立刻去干活。
先和了兩端盆的面,再去匆匆洗漱。
東屋里,葉青凰和葉子皓洗漱后就梳妝整齊,趁小吉祥睡得香趕緊收拾屋子。
葉青凰把裝首飾和錢的小箱打開擱在妝臺上,又清點了一下哥哥送的那些首飾和錢,都是不同木盒裝著的,一層層放起來,就將小箱裝滿了。
她仔細鎖上,將鑰匙用一條繡線編輯的花繩系在脖子上,當作吊墜鏈子。
再把自己這兩年攢下的小銀票、零碎的銅子兒、銀角子和日常要用的首飾盒放在一只小箱里。
“好了,這兩只箱子就放在咱們馬車上吧。”葉青凰收拾好,便看向葉子皓。
其他衣物都已裝好了,昨晚洗了澡換下的衣裳也都洗了,一會兒收起來打上包袱就能帶走。
之后就是把他們的婚床拆了帶走,還有小吉祥的搖床、枷椅、木馬 至于其他家什物件,雖然葉子皓豪氣地說全部搬走,但這顯然是不現實的。
別說車馬不夠用、路上搬運麻煩,就是將屋都搬空了,桃花表姐他們來了用什么添一張新床給他們用已經給爹添了麻煩,總不好連衣柜、春凳、桌子、妝臺,全部要換一套新的吧 一個要出遠門的人,是恨不能連家里的一磚一瓦都拆下來帶走的,但真正到出門時,才會發現能帶走的真的有限。
千般不舍、萬般為難的,不過是帶不走的鄉愁。
之后葉子皓去把葉青喜和葉子晨喊醒,讓他們去幫大姑做饅頭。
而他則和姑父、賢表哥,將屋里的箱子搬到外面。
箱子上都貼了標序紙,知道對應的箱子裝的是什么,重的就擱在平板馬車上,輕的就綁在有廂馬車后面。
院子里有了動靜,趙沐揚和夏婉兒也趕緊起來了。
雖說天沒亮,但他們是要遠行的人,最后的行裝得最后收拾,就只能比平時早起了。
葉青凰打了一盆熱水來,就把小吉祥抱起來洗漱、端粑粑、洗屁屁,換上干凈尿布再穿好夾衣夾褲,又圍了一條薄圍腰,把小帽子也戴上了。
四月中旬,清早的氣溫還是有些涼的。
孩子被娘親這一翻折騰,也就打著小呵欠醒過來了,不過小臉仍扭著瞌睡的模樣,小嘴四處尋找著要吃的。
葉青凰本想讓他再睡一會,她也能出去幫下忙,見他醒來就要吃,只好先喂著他。
糧行那邊將貨早已裝車,這時候又派了幾輛馬車過來,到這邊裝行李。
葉家除了去年買的一輛有廂馬車,今年又添了一輛有廂馬車和兩輛方便拖貨的平板馬車,都讓葉重信改裝過,承重可靠。
徐家也會派一輛有廂馬車和一輛平板馬車過來,又安排了四個伙計跟隨,這時候也都過來了。
葉正誠一家和葉華英一家還沒有到,加上今天人多、行李多,出發必定不能像去年那般摸黑出城。
也因此葉子皓早有準備,帶著饅頭省掉中午打尖的時間,將早上延遲的時間補回來。
天色微亮時,葉青柏過來了,挑了一擔肉包子過來。
“怕你們忙著收拾,沒空做早飯,肉包子剛出蒸的,趕緊吃吧。”
沒想到一向只占便宜而不愿意付出的二哥,竟然有這般大方的時候,葉青凰都驚訝了。
不過一想,二哥也要同他們去一趟青華州,相比之下,還是他占便宜呢。
只不過現在考慮到大家忙而主動送包子給大家吃,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葉子皓道了謝,就喊小的們趕緊吃,他們這邊還在綁箱子。
優先裝車的已收拾好的箱子,接著是拆下來的婚床,還有搖床、枷椅和木馬、繡架。
最后是棉被、床帳、布料等等 說是許多東西不拿,最后還是都裝得滿滿的。
農家人出遠門,就怕外面東西貴,又怕去了地頭準備不周全而麻煩,家里能帶的都帶上,便宜的都買些。
這么一大家子人,卻沒人反對,都覺得能拖得走的,還是自己帶最劃算、最方便、最合用。
東西都裝下了,大家這才吃包子,喝著陳葉氏做的肉丸子蛋花湯。
有了這一擔肉包子,他們做的饅頭便能多帶上一些走。
不久,葉正誠一家和葉華英一家就趕到了,他們是坐王野的驢車到鎮上,再到約定的車馬行租了馬車趕過來的,到也不慢。
四月的清早雖然涼,但多穿一點也不冷,反而把瞌睡都吹醒了。
他們也帶了幾只大包袱、小包袱,但與葉子皓他們的比,實在算不上帶了行李。
但葉子皓還是立刻拿了兩只大箱出來,給他們一家一只。
“其他東西等到了地頭,再慢慢添置。”葉子皓笑道。
大家都是半夜摸黑出發,只吃了昨夜煨在灶頭的饅頭,來到這里,又趕緊喝了一碗熱湯,再把包子拿到車上去吃。
早已整裝待發的人,這時候就出了門,分配了馬車,浩浩蕩蕩地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