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過去了,如今你們都放了官是大喜事,應該開開心心地想著接下來的前程,就不要再想不高興的事了吧。”
葉青凰見陳飛敗下陣來,連忙開口。
被她這么一說,葉重華心情才好些,便露出了笑容。
“是這理兒,我也懶得跟不孝之人計較了,等回家去收拾收拾,就要赴任去了。”
第一批放出的官,得在下月底到任。
因而,大家也不敢在京城多作停留,這兩天就要起程回鄉。
如葉重華所說,收拾收拾,就要赴任去了。
鄭哲煜是第二批放的官,是在金殿之上委任的職務,他們是在三月之內到任便可。
這一批也有外官,京官居多,多是六品、從五品、五品。
因而鄭哲煜的起步還算是好的。
但大家的品級只有半級之差,兩個外官和一個京官到一起便熱絡地聊了起來。
陳飛被葉青凰瞪了一眼,自然不會再和葉重華杠了。
小姐妹過來奉了茶、擺了糕餅,就去廚房里張羅晚飯菜。
今天買的肉還有,魚也還有兩條小一些的養在端盆里,只是雞籠里已經沒有雞了。
家里的米面也不太多,但不會再大肆添買了,不管哪天離開,都不會太遠。
葉青凰先回屋喊醒葉子皓,再去廚房里指揮小姐妹搭配晚上的菜。
陳飛和趙沐秋在后院里洗雞籠,準備過幾天與搖床、枷椅一并還給劉掌柜家。
葉子皓洗了把冷水臉,人便清醒了不少,過來問三叔客棧里的情況。
“得了官的這兩天走的走、留下來的也在等同鄉,今天你們殿試結束,估計明天就能走一大批了。”
葉重華對葉子皓到是沒有埋怨了,只是看著他時仍是表情復雜,最后喟然一嘆。
“沒想到你小子真的考回了狀元,我這輩子雖不敢想狀元,但也想去殿試的…”
結果他連殿試機會都沒落著,而他一直防備著的侄子卻輕松將狀元摘回來了。
“若我落了榜,我可如何回鄉見人啊,我在客棧里昏昏沉沉,又被催房錢時,真的想一死了之了…”
葉重華說著說著,眼眶便紅了起來。
葉子皓低了頭。
不管三叔待他如何,在這異鄉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卻閉門未出毫不知情,確實不好說道。
現在該是他慶幸那天出了門又被同窗找到,不然三叔若真的出了事兒,他也沒臉回鄉了。
而三叔素來清高,這窘境里,怕是面子早擱在地上踩過好多回了,不然也不會有想死的心情。
“葉三叔,才說要向前看的,過去的都過去了啊。”周先生連忙相勸。
“你去東華州,我去青華州,說起來你比我可好太多了啊。”
周先生拿自己的去處感慨,與葉重華立刻就能說到一塊兒。
因為他們的官職、官階都一樣,只是去的州府不同罷了。
“你說的是,我就是一時感慨,這幾個月過得是快,但對我輩讀書人,這已是半輩子的夢啊。”
葉重華又露出笑容,仍掩飾不住地感慨起來。
他不再提自己的窘迫凄慘了,葉子皓感激地看了周先生一眼。
這時,葉重華又想起來一事,立刻興致勃勃地看向葉子皓。
“你是狀元啊,狀元袍呢?給我摸摸看,還有賞金三百兩啊,你發噠了啊臭小子!”
這兩樣足夠光宗耀祖了,其他什么綢緞、什么文房四寶,如何夠看?
葉子皓便去把狀元袍穿了出來,葉重華圍著他轉了又轉,兩眼發亮很是滿意地直點頭。
“雖說顏兄是我朋友,但還是狀元袍好看,還好是我葉氏的人穿了,同為葉氏族人,我也臉上有光了。”
狀元是他們東華州奪回去的,就算他只是一個六品去到東華州,也沒人敢輕視于他,他侄子可是狀元。
“子皓,別怪三叔多事,就想問問你這御賜你打算如何安置?”
葉重華伸手摸了摸狀元袍,到是沒有不知輕重要自己穿一穿。
他若敢穿,可就是殺頭大罪了。
但御賜賞金,不會都拿去族里供起來吧?
“這個我還沒有想,回去路上再慢慢想,總會有個妥善安置的。”葉子皓看了三叔一眼,如何不知他的想法?
這是想分一點好處了。
但御賜之物哪有剛到手就往外分的?要分也得有家族出面,共享榮耀,朝廷才不會怪罪。
“但我得此榮耀,回去自然要祭祖修祠堂、安放狀元及第匾、捐助村塾供子弟安然讀書的。”
“我的榮耀,也是家族榮耀。”葉子皓又補了一句,委婉地打消了葉重華某些的念頭。
但葉重華卻顧不得了,不好明說要金錠子,于是說道:“你和家族里如何安置,我雖是親叔卻也不好置喙。”
“但我的情況你知道,此去東華州拖家帶口,你奶奶雖然老糊涂拎不清,但她到底是你的奶奶,你的祖母,你不要跟她計較。”
“不過你放心,你奶奶跟著我過日子是她的心愿,我得她寵愛長大也不能不孝,必然是不能將她再留在靖陽的,畢竟…”
葉重華說到這里為難地嘆了口氣。
“她和你大伯當初鬧成那樣,就算你大伯愿意再接她回去,這日子怕也不好過的,她也不會開心。”
“可我官俸只有那么多,我又不能去當個只謀財的官貪,又沒了私塾先生的進帳,我…我總不能讓他們跟著我在東華州住客棧吧?”
“若能在東華州租個你這樣大的院子,一年怕也是大幾十兩呢,我還有兩個孩子要讀書,前幾天肯定日子很艱難。”
葉重華語氣無奈說了一大堆,無非就是訴苦,想要錢。
葉子皓垂眸沒有立刻說話。
周先生和鄭哲煜有些尷尬,沒想到葉重華這么快就當面討要好處了,讓他們兩個外人坐在這里如何自處?
“葉三叔,你稍坐,我回去收拾行李去,過兩天就要回去了,可別落下了什么。”
最先起身的是周先生。
“我也去清點一下院子里的東西,這里我剛租下,等再來時,看還差著什么,也好從家里帶來。”
鄭哲煜也連忙干笑了兩聲,跟著周先生后頭溜了。
廳上便只有叔侄倆。
葉子皓才無奈地看著葉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