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葉氏還有誰中舉,他一個解元不與大家在一起,也能不奪大家的風頭。
馬車在上午進了鎮,先去了葉青楓的鋪子。
葉重義正在鋪子里與買糕餅的客人聊天,兩個小伙計如今能熟練地裝貨、稱貨、收錢。
看到馬車回來,葉重義表情驚訝了一下,隨即便露出喜悅的笑容,甚至目光還有些掩飾不住的激動。
“子皓,可是放榜了?”葉重義起身,看著馬車上抱著小吉祥走下來的后生。
“是的,大伯,如你所愿。”葉子皓笑嘻嘻地開口。
“如我所愿?”葉重義微愣,忽然大喜道,“我所愿當然是考上解元呀。”
“爹,就是解元,昨天上午衙門來報了喜,我們這就回葉家村呢。”葉青凰在后面下馬車,便笑著開口。
“噢!考上解元嘍!”葉常洲和葉華磊聽見,頓時歡呼起來。
買糕餅還沒走的客人也是大喜,連忙向葉子皓道賀,又向葉重義和葉重信連連抱拳作揖道喜。
不一會兒,附近的鋪子、街上的行人都聽見了,立刻跑了過來打聽。
葉子皓考上了解元的事,就從這里風一般傳了出去,連街上擺攤的小販都揚起嗓子喊了一聲。
“葉案首考上解元啦!”
“葉家出解元啦!”
“葉子皓要去考狀元啦!”
很快,許多人都朝葉青楓的鋪頭跑來。
而葉子皓他們并沒去后院里,他們本來就只是在這里停留一下再接了大伯一起回去。
卻沒想到這邊話還沒開始說,鋪子里就來了許多人,葉子皓只得一一道謝,與鎮上的人寒暄了幾句。
好在大家只是道賀,本來就有自己的事情,說笑詢問了幾句后,便有不少人離開了。
他們與縣城人不同,葉家村離村子不遠,葉子皓也算得是他們鎮上人。
因而這份榮耀他們一樣共享,結不結交都一樣。
何況他們都當初具名為葉子皓出過一份力的,這關系也不一樣。
但所有人心里都存了個心思,那就是明年春天,他們能見到“狀元及第”匾的風采嗎?
來道賀的人太多,葉子皓也不能馬上離開。
葉青楓從后院里趕來,也是開心地大笑,但他沒有忘記還欠著的債務。
“等下個月底,我就把錢還給你們,不夠的數,爹會先用賣糧錢墊上,我回頭再還給他。”
“你們出門在外也別舍不得花錢,左右三個月,回來家里不怕沒錢花。”葉青楓又叮囑著葉子皓和葉青凰。
葉子皓連忙笑著點頭,葉青凰心里卻是松了一口氣。
這時候自然不能找大哥討債,但出門在外,就如大哥說的,不能舍不得花錢,她自然是手頭錢越多,心里越踏實。
若只有她和葉子皓,他們怎樣都能過,絕對餓不著。
但他們帶著孩子呢,住和行是一定不能辛苦的。
因而,葉子皓從鄭先生那里打聽過這一路進京的行情后,昨夜就和她商量了,他們不能住太簡陋的客棧。
他們至少要在城里找家繁華大街上的像樣的客棧,哪怕貴一些也要住套房。
這樣和陳飛、春杏、杏花,也就不用分開,大家在一起才安全。
所以現在盤纏夠不夠,到了京城生活費用夠不夠,便是她優先考慮的問題。
大哥識趣,一聽他們都要去京城,立刻就說了還債的事。
若是以往,爹肯定不愿意拿糧出來給他們,因為當初的話已經擱下了。
但眼下事急從權,又正是剛收了糧的時候,糧都是直接賣給周子康的糧行了。
也不愁價錢和收錢的問題,周子康直接從地頭拖頭的,按的地頭價,也是給周子康一個實惠。
當然也省了族里人收曬的辛苦。
畢竟如今葉重義和葉重信兄弟都不在家,收糧的事是族里張羅的。
好在如今葉子皓高中回來,也對得住族里的一翻期望了。
等鎮上人又走了一批,鋪子里開闊起來時,葉子皓放下茶杯,走去后院里找正給孩子喂奶的人。
剛才因為鎮上人的道賀而耽擱,葉重義便和葉重信商量了一下,讓葉華磊去鎮口看看王野大叔的車來了沒有,讓王野大叔先帶消息回族里,他們中午前趕回去。
葉青凰不敢在馬車行駛途中給孩子喂奶,怕嗆著,這時候喂飽了,換了尿布,這才隨葉子皓出來。
李氏也向他們道了喜,只是神情別扭也說不出別的客氣話了,畢竟他們關系一直不好,這時候想示好都不知道說什么。
葉青凰只是笑著客氣了兩句,葉子皓只是笑了笑便扭頭去和葉青楓說話,根本不理李氏。
葉重義交代了兩個小伙計一翻,便讓葉子皓扶上了馬車。
今天是葉重信趕車,這時候葉重信要和大哥說話,于是換成葉子皓趕車。
他們再次出鎮時,在半道上遇到了又回鎮上來的王野大叔。
“族長已經拿鞭炮在村口等著了,你們快回吧。”王野大叔看到葉子皓頓時哈哈笑了起來。
車上坐著去鎮上的人雖是鄰村的,但也聽王野大叔說了葉子皓中舉的事,便紛紛朝這邊馬車喊了過來,全是喜氣洋洋道喜的話兒。
葉子皓緩了車速,連忙抱拳還禮。
若說以前他還不愿意與人走得太近,不喜歡被別人閑話私事,但如今他可不敢對這些人有半分輕怠。
畢竟在他困境時,得到了這些人的照顧。
那份萬人書,便如一座大山般,壓在他的心頭。
卻不是束縛,而是希望。
他是背負著這些人的希望去赴考,他有奮勇向前的理由,他沒有退縮的資格。
等驢車行過去,葉子皓才再次趕車回葉家村。
村口,已聚集了許多人,就連村塾都放了假,少年們有的拿著鞭炮、有的背了鼓、拿了鑼,有的正在村外張望著。
“回來啦!子皓哥回來啦!”
打探的少年看到馬車上趕車的人,立刻飛跑回村,一路嚷嚷著。
帶著族人的心意,鞭炮聲響起,鑼鼓喧天聲里,葉青凰將懷中的孩子抱緊了些。
幸虧孩子還小,還不會被這樣突然而來的響聲驚嚇。
但她還是忍不住將自己的臉貼上孩子的臉,給他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