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前去服侍少夫人起床的丫鬟,發現少夫人變了,變得癡癡傻傻的。
她叫了幾次,對方都沒反應,一下子就慌了。
正好娟兒送早膳過來,見此情形,也嚇了一跳。
口中一直喃喃著“回家,回家”,丫鬟急了,說這就是少夫人的家,娟兒以為“小姐”是想要回娘家,但是嫁了人,夫家就是家。
不管兩人怎么說,“少夫人(小姐)”目光呆滯,神情癡傻,一個勁兒地往外面沖。
兩人好不容易把少夫人弄回床上躺下,娟兒不得不壓著“小姐”的手腳,守著,小丫頭就是準備去找如林拿主意的。
如林進入臥室,看到的是一個癡癡傻傻的人,對別人說的話完全漠然的狀態。
就像是她的意識完全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一樣,但是當“小姐”看到她時,卻突然咧嘴呵呵地傻笑,顯得格外親厚的樣子。
娟兒此時還驚魂未定,眼睛求助地望著如林。
她不明白小姐為什么一夜之間變成這樣,昨天晚上是她在門外守夜,一晚上她也算比較警覺。
但是屋子里一切如常,沒有任何奇怪的事情發生。
為什么今天早上醒來,小姐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該如何跟姑爺交代,跟區家人交代。
本來她身為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小姐以后肯定不會虧待了她,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就一晚上,所有一切都變了。
她此刻腦袋還有些懵,看到如林來了,連忙淚眼婆娑地問道:“如林姐,小姐,小姐這究竟是怎么了啊?嗚嗚,我該怎么辦?昨晚上是我守的夜,我,嗚,我真的沒聽到小姐房間里有什么動靜啊,嗚嗚,怎么會這樣啊…”
如林安慰著:“你別著急,這件事怪不得你,你已經盡心盡力了。依我看,小姐恐怕是被什么邪氣入體,影響到了神志。我們先找大夫,然后通知姑爺…”
娟兒聽了對方安慰的話,情緒略微平靜一些,加上小姐此刻沒有再劇烈地掙扎,反而坐起來雙手抓著如林的手臂,傻呵呵地笑著。讓她也放心不少。
應道:“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應該快到了…”
說這話,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廝背著一個大大的藥箱,小跑幾步又停下來催促后面的大夫:“溫先生走快一點,快…”
溫先生大概五六十歲,里面淺藍色長衫,外面套著略顯陳舊的湛藍長褂。即便沒有背著藥箱,他也累的夠嗆。
溫先生都來不及歇息,就被催著趕緊給少夫人診治診治。
溫先生伸手搭脈,眉頭就漸漸皺起來了。
然后說道:“咦,奇怪,少夫人脈象周正平穩,身體無恙。她現在這個樣子莫非是有什么邪氣入體?恕老夫能力有限,實在沒辦法。”
兩人央求,讓他給小姐開個方子。
溫先生沒辦法,便道:“這樣,我開一副疏風理氣的方子暫時喝一下,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藥劑沒啥妨害,權當讓對方安安心。
所有人都急瘋了,慌亂無措,最后還是如林主持大局。
一邊遣人去抓藥,一邊讓人去通知姑爺,然后…去請后院的老爺太太前來商議。
其實如林心中對這樣的狀況早有預料,所以她就是選擇是別人服侍的時候行動,把自己完全摘出去。
只不過,“小姐”,不,現在應該叫“姐姐”了,沒想到“姐姐”奪舍后的副作用如此大。
都是因為靈魂的意識和記憶消磨的原因,她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也早就有了準備。
不過人前的一些過場還是要走的。
當天晚上,成章賀就火急火燎地回來了。
所有人都聚在前院。
包括成章賀的父親母親以及幾個姨娘。
他們其實對這個兒媳婦兒早就不滿,撇開出身不說,關鍵是這都嫁入成家幾年了還一無所出。
關鍵成章賀這孩子又是個癡情專一的,以前就勸他要不就納兩個妾算了,也不會影響到他們夫妻感情,還能為成家開枝散葉,成章賀就是不允,關系一度鬧得很僵。
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占著茅坑不拉侍。
現在好了,他們不待見的兒媳婦終于出問題了,正好可以把休妻或者納妾之類重新提上日程,名正言順。
成章賀心中有些煩悶,眼前癡傻的女子,連他也認不出來了,也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圍。
之前如林不是說,他和她姐姐的感情深厚,即便姐姐奪舍后會失去很多記憶,但是兩人有感情基礎在,她姐姐就算是忘記全世界的人,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也不會把他忘了的。
這句話他很受用。
然而現實狠狠打臉——看“夫人”因為癡傻呆滯而讓整個人變得非常的邋遢,她也完全不認得他了…
不管怎樣,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剛下去了。
成章賀力排眾議,再次像眾人表明自己決心:一定會對妻子不離不棄,誰要是再說什么休妻另娶之類的話,他就與對方斷絕盥洗間!
現在全家人都靠成章賀一個人撐著,見兒子如此強硬,便悻悻離去。
成章賀態度十分強硬,總算是穩定了家里的局勢,一切恢復如常,除了有一個癡傻少夫人之外,其他人的生活并沒啥變化。
成章賀從如林那里知道,妻子這種“癡傻”狀況只能通過作法才能恢復。
但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又請了幾個大夫來給芩谷診治。
結果都一樣,“少夫人”身體無恙,是邪氣入體,導致心智出了問題。
心智與神魂相連,是很玄妙的事情,他們也沒辦法,只能推薦他們最好請方外高人來給令夫人看看了。
半個月后,一個撐著“天地玄黃”幡子的落魄老頭來到成宅前,瞥了眼大門,一手捋著胡須,一邊神叨叨地說“沒想到這朗朗乾坤,竟有邪氣擾亂人世間…”
他話剛說完,就被守門的老頭請了進去。
這個老頭正是如林安排的。
畢竟要把少夫人弄出去“治療”,也需要一個借口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