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谷用自己所有力量去抗爭:若是強行要她嫁給那些鄉野只知道打人折辱女人的文盲糙漢,她寧愿死。
是“魚死網破”的“死”。
既然只是被當做奴隸,工具和物品,本來就不是被期盼的那個,那么她也不用念著什么親恩。
要想把她一輩子壓榨控制,大不了就是一死!
其實,以他們的愚昧,也根本不會在乎她死不死的。
幸好村干部和學校老師的介入,通過調解達成了協議:芩谷想要繼續讀高中,可以,但是家里不會支持一分錢(其實從小學初中都沒給過一分錢),并且要負擔起兩個弟弟的學費以及補貼家用。因為家里上有老人,父母身體差,干不動活,她身為大姐,必須要負擔起一家人。
所以在芩谷整個高中階段,她幾乎每天都在做兩三份分工,只有老師在講新課的時候才回去。
真正在學校學習的時間不到一年,最后能考上一所三流本科,已經是她最大極限。
相對自己本身經歷的困難而言,眼前的一切真的算不上什么。
所以在靈魂中轉站的時候,她才有那樣的自信:她的成功不是依附任何人的施舍,一點一滴都是她通過自己努力拼搏得來的!
…芩谷收起思緒。
沒有什么能阻擋她的前進之路!
芩谷當然不會直接傻戳戳就出學校坐車回去,而是去找自己的班主任,楊老師。
就在兩個小時前,楊老師還去寢室跟同學們談心。
所以楊老師應該是住學校宿舍的。
當楊老師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口背著背包,眼睛紅紅,滿臉淚痕的芩谷時,頓時就驚了一下。
“玲悅,你這是怎么了?來來,先進來再說…”
楊老師一邊把芩谷安排到客廳沙發上坐下,一邊抽紙巾倒水。
芩谷還沒有說就哭了起來,“楊老師,我我…爸媽是不是出事了啊?”
楊老師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佯裝惱怒的樣子:“胡說,你爸媽怎么會出事兒呢?你到底是聽誰說的?”
芩谷老老實實地道:“是姚晶和張饒她們告訴我的,然后寢室里所有人都讓我回去見他們最后一面…嗚嗚,我上次回家的時候她們還好好的,嗚嗚,怎么就出事了呢?楊老師,我現在該怎么辦啊?嗚嗚…”
楊老師感覺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那些個倒霉孩子。
這件事本來瞞的好好的,怎么走漏風聲了呢?
現在竟然還慫恿玲悅回老家去…這,這不是誠心讓她高考不成么?!
“玲悅啊,你先別難過,其實…家里真沒什么事兒。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應對明天后天的考試。你想想啊,父母那么辛辛苦苦干什么?可不就是為了你能夠有一個好的前程么?你的成績就算是放眼全縣,也是頂呱呱的,要是現在分心的話,那這么久的努力豈不是白費?讓父母的辛勞付出也化為泡影,這絕對不是你爸媽想看到的。”
芩谷一聽,心中就咯噔一下:家里果真出事了啊。
莫名,她一向冷毅的心輕輕抽搐著。
她從進入委托者身體后就努力做一個“懂事”的孩子,很大原因是因為自己也當過母親,每次看到兒女以青春當作借口恣意放縱時就感到無比揪心和擔憂。
她本身并沒有體會過來自父母的疼愛,可是委托者的家庭背景卻不一樣,雖然蘇玲悅遭遇悲慘,但是她父母卻待她如珠如玉,這才是真正的生養之恩。
也難怪蘇玲悅成為靈魂后,她最后的執念只是想要跟父母說一聲“對不起”,辜負了她們的養育之恩。
芩谷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她絕不愿意看到真正疼愛“自己”的父母再遭受無妄之災。
芩谷:“這么說我爸媽是真的出事了?不行,我一定要回去看看他們…嗚嗚,上次我做了那么荒唐的事情,還差點把小命搭上,如果不是爸媽和楊老師沒有放棄我,我,我又怎么可能有現在?如果現在連他們出事了我這個當女兒的都不能回去看一眼,不能在旁邊照顧他們,我…我還配是個人么?嗚嗚…楊老師,你就告訴我吧,我爸媽究竟怎么了?”
楊老師見蘇玲悅如此難過執著,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于是一邊安撫著,一邊嘆口氣說道:“…前天,你爸爸在工地上干活的時候,腳手架突然垮了,你爸摔了下來。幸好有一根鋼筋伸出,把你爸的衣服勾住,所以身上有些擦傷。你爸媽就是怕告訴你影響你考試,你可不要辜負她們的良苦用心啊。”
其實這件事是醫院的人給學校打電話,說是要蘇玲悅馬上回去。
楊老師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啊,如果真有什么的話蘇玲悅的父母自然會打來的。
醫院打電話來,莫非是…兩個人都…?
她當時沒有立即告訴蘇玲悅,主要是因為情況不清楚,不想貿然打擾了孩子。
除了因為蘇玲悅成績,還因為這一年多的確看到她的堅強和努力,讓同為母親的她感到無比欣慰。
所以楊老師馬上開車到蘇玲悅的老家,才知道事情來龍去脈。
蘇玲悅的父母表示,她們根本就沒想過把那件事告訴孩子,更沒有委托醫院給學校打電話讓孩子回去。
楊老師就隱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于是安慰兩人,說一定會讓玲悅順利高考。
她今天去寢室給同學們做最后思想工作的時候,一切都還好好的,怎么突然間就…
楊老師說完,嘆著氣,“玲悅,我知道你是好孩子,這一年多來你的努力老師都看在眼里的。你們家里的條件真的是等不起了,雖說這次高考耽擱了還能等下一年,可是這一年可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除了時間,還有金錢上的…你明白嗎?”
芩谷看著楊老師,就好像看到曾經在自己生命道路上給與她扶持的那些人,她們的樣貌在這一刻都慢慢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