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冰冷儀器的復雜檢查流程后,醫生很是感慨地對婦人說道:“真是個奇跡啊,經過檢測,患者已經有了精神波動和意識反應。并且身體本身也有了自主的生命力,可以把心臟起搏器和呼吸機撤走了。不過后續的恢復情況還要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
婦人連連道謝,手緊緊抓著芩谷沒有輸液的那只手,抵在自己的臉頰上摩挲著。
“悅悅,我的悅悅你終于醒來了,悅悅,我是媽媽啊,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啊…”
病房里的嘈雜漸漸散去,芩谷倒是想睜開眼來著,奈何靈魂掌控身體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況且她的靈魂之力還是太弱,這身體也不是她原本的那副。
每每感到疲憊想要休息的時候,意識中就會印出一個無比憔悴的婦人的樣子。
讓曾經也當過母親的芩谷心有戚戚,感懷頗深。
從潛意識生出不讓“母親”的關懷落空的強大意志力,努力地回應對方的呼喚,加速靈魂和身體的融合和掌控。
這個過程對于芩谷而言就像是想要把手指插進水泥塊一樣,無比痛苦而漫長。
不過,這可是她的第一個委托,是自己擁有時空小屋的第一筆生意。在沒有盡到自己百分百努力之前絕不會說放棄。
是三天還是五天,芩谷已經不記得了。
當她完成了靈魂與身體完全融合之后,感覺到那身水泥一樣的盔甲已經把自己靈魂牢牢包裹了起來。
身體和靈魂融合還有最重要的一步——控制,對身體的支配能力。
芩谷發現自己想要抬一下眼皮、動一下手指頭都如同千鈞之重。
可是不管再重再艱難再痛苦,芩谷都堅持不懈地一遍遍嘗試,一遍遍努力。
經過兩天時間努力,芩谷終于睜開了眼睛。
通過委托者的身體真真切切看到了這個世界。
而接下來才是最為關鍵的——康復訓練。
芩谷這自己原本的人生中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但也看過身邊有人受重創后的恢復訓練,當真是一個無比煎熬的過程,而且最后結果并不盡如人意。
能夠勉強自理就不錯了,很難恢復到身體最完美的狀態。
而那些能夠恢復到完美狀態的人,無不是新聞報道出來的大毅力者。
以前芩谷只是把這些當作一個個普通的新聞一掠而過,現在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好難,真的好難。
好在芩谷的毅力自認還算可以,她不敢跟其他任務者相比(畢竟現在也沒接觸到其他任務者,沒有可比性),但是肯定比原本委托者的意志力強一些些。
委托者父母對她那么疼愛,傾盡一切挽留她性命的程度,再通過外在醫療手段增強身體的生命力,也就是生命磁場,靈魂便能一直留在身體里。
芩谷在可以睜開眼睛,勉強活動手腳之后,就一直努力地運動。
能開口說話了之后就一直詢問自己的情況…比如自己叫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諸如此類。
而醫生用科學解釋了她現在的狀態——大腦缺氧過久而導致的失憶。
家屬應該多給患者講一些以前的經歷,以期喚醒她的記憶。
所以,盡管婦人心中非常難過,可是仍舊對芩谷的詢問不厭其煩地講訴著,小時候哪怕只是委托者隨便涂鴉的小事,也講訴的津津有味。
除了委托者家庭關系的基本信息比較實用之外,其它那些生活小事對于芩谷的幫助不是很大。
即便如此,芩谷還是非常耐心地聽“母親”講這些故事。
芩谷現在最需要知道的是委托者為什么會去選擇自殺,還有這幅身體生命力如此羸弱,絕不僅僅只是落水缺氧過久那么簡單。
一定還發生了什么。
只可惜,因為父母出于要保護孩子不再受到二次傷害的美好初衷,就連醫生也絕對不允許私下透露給芩谷。
芩谷當然很理解這對父母的良苦用心,看來只能一步步來,等自己身體完全康復后再慢慢去了解不遲。
從進入這個委托者身體到現在過去近一個月時間,芩谷不僅可以說話和自主吃飯之外,也基本弄清楚了委托者的家庭和社會關系。
委托者叫蘇玲悅,十六歲,剛上高二,成績中下,長相屬于甜美的乖乖女形象。半年前一天突然抱著一塊石頭跳進Z城的護城河里,被救上來后就一直用機器維持身體的生命特征。
芩谷不知道委托者與班上其他同學之間的關系怎樣,但是從她的靈魂進入這幅身體后,只有班主任拎著水果來看過她一次之外,沒有一個同學來看望,可見這關系并不怎樣,至少沒有幾個真正意義上的好朋友。
當然,也很可能是事件都過去了那么久,算起來現在已經進入高二下學期了,要蓄力沖刺高考了,逐漸將她淡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母親秦芳,原來這一家服裝廠上班,在蘇玲悅出事后就辭職照顧。
父親蘇慶海,原來在一家大公司做中層管理,待遇還不錯,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座城市里有自己的蝸居之地。不過,貌似在女兒出事后他的工作也遇到了問題,被刷了下來。
蘇慶海也是拿得起放的下的人,為了女兒昂貴的醫療費和一家人的生計,憑著自己有一把子力氣去工地上做工。
這就是芩谷這來到這個委托者身體后所了解到的信息。
以她幾十年老謀深算的閱歷,總覺得蘇慶海被刷跟委托者出事之間肯定有生命聯系。
這秦芳無微不至的照顧,科學的康復訓練以及合理的營養膳食多重輔助之下,芩谷第二個月就能勉強下地行走了。
這樣的進步簡直就是一個質的飛躍。
芩谷作為一個完整人生的“過來人”,她非常明白,對于委托者如今的年齡階段和所處環境,有父母傾盡一切的庇護,沒有什么比努力學習更好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