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趙商賈被押著遠處,左弗嘴角勾了勾,喚來木二道:“你現在就去跟那些偵察兵匯合,不用理由,就說趙商賈已經招了,立刻將他的相好以及身邊所有人都抓回來!”
“是!”
“對了,趙商賈說他相好已懷有身孕,抓捕時當心點,小聲提醒她,這是變相保護。她身邊的婢女已不是趙商賈安排的,我想應該是負責監視她的人。那幾個仆人一個都不能放走!”
“大人,若是如此,他們必不能甘心被擒。”
木二道:“屆時吵鬧起來,怕是影響大人聲譽。畢竟,外人不知情…”
左弗望了木二一眼,道:“木二,做事要懂變通。”
“木二,給套個通韃的罪名就行了。”
于山撇撇嘴,“反正有問題是跑不了的了,民眾需要交代,我們就給個交代,總之把人先抓回來。”
左弗點頭,然后一瞇眼,道:“若是反抗激烈,直接上電警棍!”
“嗨!”
木二躬身應“是”,然后很快就叫上自己的日本小伙伴們,帶上裝備,浩浩蕩蕩殺了出去。
到了地兒,在偵察兵的帶領下,直接敲開門,前來開門的仆人一看見木二那標志性的羅圈腿都傻了。
誰知道知道這倭人是誰的部下!
這會兒出現在門口…
大腦還來不及反應“不妙”二字呢,“滋”的一聲,一陣難以言說的滋味傳遍全身,然后整個人就軟了下來。
木二以及一群倭人二話不說,就將人給捆了起來。
大人說的,要懂變通,為了防止這些人亂叫,不用等他們反抗,直接就上電警棍好了。
一群倭人很興奮,他們立功的心素來很急切,雖然已是歸化民了,但是骨子里總覺自己與真正的明人不能相比,所以干起活來都特別賣力,求表現的欲望十分強。
木二對自己現在的“變通”能力很滿意。
來大明日子過得好,大米飯管夠,還天天有肉吃,他果然變聰明了,被大人稍稍一提點,就知道怎么做最好了。
趙商賈的相好賈氏呆立在那兒,她不知自己該做什么反應,是該驚叫,還是該跑?
這院子里的人都是來監視自己的,而眼前這個小倭人卻自稱是奉左大人命令來保護她的。可小左大人已經將自己相好抓了,自己到底能不能信他們?
“你跟我們走吧。”
木二上前,“相信我們大人,沒錯滴。”
他豎起大拇指,“我們大人,好人!知道你被脅迫了,所以讓我們接你去衙門,保護起來。你滴夫…”
木二本想說夫君,可一想不對,這位不是夫君,但他又不知道像這樣的關系要怎么形容,他抓了抓自己的腦袋,便道:“你滴,勾搭滴男人我家大人已經放了。”
賈氏臉色通紅。
這樣的事總是不光彩的,而且勾搭一詞著實太難聽了。但眼下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而且看這架勢也容不得她反抗。聽聞左弗這人素有青天大老爺之稱,想來她應該不會誆自己吧?
想到這里,她便點頭,乖乖地上了馬車,跟著木二等人回了衙門。
左弗讓人清掃了一間廂房出來,將人安置了,然后望向那幾個瑟瑟發抖的婢女,呵呵一笑,道:“是要上刑才說呢?還是現在就說?”
“大,大人,不知我,我等犯了什么事?”
一個婢女大著膽子問道:“為何要將我等抓來?”
“木二,你跟他們說。”
“是!”
木二一臉兇樣,瞪大眼,拿著自己的鋼刀直揮,“八嘎!你們通韃的事犯了!還不快快交代?!里通外國,誅九族大罪!”
“大人,我等都是弱女子,如何通敵啊?!”
這些婢女到底不是凡俗,雖然害怕得不行,但顯然也不可能被左弗這么一詐唬就交代了。
她們忍著心里的害怕,開始反問左弗。
左弗從椿芽手里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慢悠悠地道:“本官說你們通敵便是通敵,你覺得本官捏死你們幾個螻蟻還要什么證據嗎?”
幾人身子猛地一顫,幾乎就在幾個呼吸間,額頭上就有汗冒出。
左弗不是好人,主人說的。她表面公正,其實霸道狠辣,是王莽之流。所以,她說這些話,不是在嚇唬他們。
“當然了…”
左弗將茶盞放回案幾上,彎腰前傾,道:“你們若是愿意老實交代,本官也可網開一面,畢竟本官是真不喜見死人這種事呢。”
“我,我們不知大人在說什么。”
幾個人咬著唇,身子顫個不停,可嘴巴倒依然咬得緊。
“你們可想清楚了。”
李想道:“里通外國之罪可是要交到錦衣衛手里的,他們的手段你們不會沒聽過吧?”
“李大哥,都有什么手段?”
于山裝著好奇問道:“給說說唄。”
“呵呵,手段多了去了。比如,那滾水澆,然后再拿刷子刷,嘖嘖,肉生生被燙熟了,再生生刷下來,最后見著骨頭了,可人還活著。啊,不用擔心死掉的,錦衣衛存在幾百年了,經驗豐富著,知道怎么讓人難過又死不了。不然那些大臣怎么趕著下昭獄?磋磨雖狠了些,但若能僥幸不死,出來就是名臣了啊!不過嘛…”
李想望望眼前臉都發白了的幾個婢女,撇撇嘴道:“大臣的待遇畢竟不同,可你們嘛…”
他聲音拖得老長,“可就難說了。嘖嘖,瞧瞧你們這一個個細皮嫩肉的,錦衣衛如今雖是大左大人當家,可里面的渣滓也是有的,屆時這伸個手,沾點便宜那還算不得什么,就怕清白丟了,還要受酷刑。最后自己死了,還要將家人抓來,一個個磋磨,嘖嘖,畢竟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你,你們不敢的。”
一個婢女壯著膽子道:“若真想弄死我們,你,你們又何必在這里嚇唬我們?”
“啪!啪!啪!”
左弗拍手,“不愧受過調教,這腦瓜還挺好使的。不過嘛…”
左弗笑笑,“本官也只是想確定下,是不是心中所想的那個人給我在下絆子,只是想滿足下自己的好奇心罷了。你們說了嘛,我也不能將那人怎么樣,頂多就是確定下而已。不過你們不說嘛,我也有必要行個殺雞給猴看的把戲不是?”
“我等說了也沒活路!”
這位膽子較大的婢女似是想明白了,“我等螻蟻之人,何時有過選擇?”
“本官這不是在給你們機會嗎?”
左弗道:“難不成你們不想當人?只想當鬼?還是覺得本官沒這個難耐護著你們以及你們親友安全?不過一個被本官打了屁股的人,若有本事又何須玩這等小把戲?”
幾個人身子猛地一顫,她們望著左弗,見她面帶微笑,目光透著自信,想想自家主人的遭遇…
心里便有些動搖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娘老子都在主人手里,便又不敢妄動。
“你們要不出來的人,我們大人去要卻是名正言順。”
李想看著他們的表情,猜出了個大概。
畢竟,用親眷控制這等事是這些權貴最常用的手段。
他笑了笑,道:“其實你們已經沒得選了。從進應天府那刻起,無論你們說沒說,那位貴人怕也不會再相信你們。而你們,唯有投靠我們大人,才能保得你們以及你們家人的性命。”
幾人沉默了,而左弗想了想,道:“這樣,你們也不用說什么,只要跟我去安山侯府走一遭,認一認你們娘老子如何?”
膽子較大的婢女身子一震,她下意識地道:“大人,若認了,便能將他們救出來嗎?”
“是的。”
左弗望向門外,輕聲呢喃道:“雨停了呢…這下過雨后的天氣總是特別清新,適合出去走動。”
她望向幾人,“怎么樣?要不要跟本官走一遭?”
“…這…”
婢女遲疑著,而邊上幾個膽小的則忍不住了,“大人,只要能保住我們父母的性命,我們愿跟您走一遭!都是那張秀才給老爺出的主意,他就是要惡心您!”
“你,你們怎么都說了?!”
膽大的婢女連連搖頭,“沒用的,沒用的,到時他們說不認識我們,我們說了也沒用,我們進了這兒,她不殺我們,我們也已經是死路一條了!”
“所以才要突然襲擊啊。”
左弗笑嘻嘻地道:“不認識你們,你們的娘老子怎么在安山公老人家的府上呢?姓張的秀才?叫什么名字?”
幾個人瞪大眼,他們忽然意識到,左弗根本就沒想真從他們這獲得什么證據,或者就真得跟她說的那樣,有了證據又如何?老爺是儲君的外祖,為了天家臉面,陛下必然是要保的。
所以,左弗根本就沒想怎么樣,她真的就是確定下是不是山家做的這事。
“嗯?又啞巴了?”
左弗笑了起來,“木二,押著他們去山府,銅鑼敲起來,對了,高音喇叭帶著,一路給我喊,安山侯欲操控選秀,往后宮塞人,為女兒助力,勾連莊氏,逼迫盧家第一美人盧蟬兒選秀…”
幾個婢女眼珠子都掉下來了!
什么叫無恥狡詐?!這就是了!
“嘖,莫要那樣望著本官,本官可是為了你們好。你們賣身于人,身不由已,所幸也沒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只是監視賈氏罷了,所以本官放你們一條生路。這鬧得天下人盡知了,你們的老爺就不敢動你們,他不認沒關系,呵…”
左弗冷笑,“你們忘了我是什么人?我是應天府府尹!你們的戶籍檔案我這都有!屆時我一頓公布,你們和你們的娘老子就沒事了。唉,算了,我跟你們說這些做什么呢?本官說的你們偏偏不信,現在就委屈各位受點苦吧。來啊,給她們上木枷!”
幾個婢女顫抖著的身子忽然不顫了,她們怔怔地望著左弗,忽然,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滾落,她們彎腰,朝著左弗重重磕了個頭,抽泣道:“多謝大人再造之恩。”
“去吧。”
左弗揮揮手,“以后莫要助紂為虐,本官會想法消了你們的賤籍,還你們一個自由身的,帶著你們的娘老子去常州過日子吧,會有人護著你們的。”
“是,是,是!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她們雖是山家奴婢,可被選來干這活卻一點也不覺榮幸。畢竟,她們也清楚,山家的對手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尤其是,自己的父母還被扣著了,這哪能心不生怨憤?人心都肉長的,唯有你好我好才能長久。
這不將人當人看的行為,縱然會令人懼怕,可只要有了合適的土壤,怨恨就會滋生。
幾個婢女被上了木枷,木二敲鑼打鼓的帶著人招搖過街,高音喇叭引來民眾好奇的同時,山家又再次被推到了輿論中心。
左弗騎著馬,也沒走前頭,就走后門,溜溜達達的跟著。一直到了山家門前,才策動坐下馬兒快行幾步,無視門房的大呼小叫,直接沖木二使了個眼色,道:“木二,去將安山侯給請出來!”
“左弗,你這是要做什么?!”
高音喇叭的穿透力很強,在左弗還未到達山家時,山家的人已經聽到了。山謙早就在門后望著,見到左弗果然來了,還帶著那幾個叛徒,便立刻血氣上涌,沖出來呵斥道:“你又搞什么幺蛾子?!如此污蔑老夫,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們山家深受皇恩,陛下不但封你女兒為后,還封你為侯。而如今你卻處心積慮的想掌控陛下后宮,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左弗反問著,面色冰冷,那當真是一身正氣籠罩,讓人不明覺厲。
幾個婢女又傻眼了。
怎么回事?
劇本又變了?
直接變成他們老爺心懷不軌,干涉后宮了?
這罪名夠大的!
李想咧咧嘴。
像安山公這樣尊貴的人,不按個大點的罪名,輿論口怎么站得住腳?而且也不算冤枉他嘛!
他雖是想惡心自家大人,可萬一成功了呢?盧蟬兒入宮,還不得恨死自家大姑娘?得罪一個儲君生母已經夠麻煩了,再來一個天子枕邊人,他們大姑娘還不得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