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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4章 女魔頭又要搞事了

  喬肆呵呵一笑,笑得有些冷,“他們能做得了初一,我們就能做得了十五,姑娘何不將這些事直接告訴那姑娘?”

  左弗望著喬肆,不由嘆氣,“喬肆,我若將這些告訴那姑娘,她必會入宮!后宮之主心思狹隘,這姑娘入宮會受苦的。”

  “可陛下不會讓她太難堪。”

  喬肆道:“大姑娘心里很清楚的,陛下需要的就是這樣的人。而且,姑娘只是告訴她真相罷了,她到底選擇怎么走,那是她的事。而且,能得帝王之寵幸,能得天下之富貴,對她來說未必是壞事。最主要的,姑娘坦誠相待后,她便能為姑娘所用。”

  于山望著喬肆,還未等左弗開口,他便道:“喬肆,你為何心腸變得這么硬了?之前我就察覺了,你讀書讀得都沒感情了,對森田等人也是,你做事只為達目的,你,你這樣很可怕…”

  “大姑娘心慈。”

  喬肆依然面無表情,“太過心慈會害了自己。有些事,大姑娘若做不來,屬下去做。”

  “大姑娘就是因為心善,才有這多人追隨!”

  于山叫嚷道:“人良心若壞了,還怎么在世上行走?!你怎能這樣對大姑娘說話?!”

  “慈不掌兵!”

  喬肆道:“大姑娘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重情!如今這姑娘可以為皇后所用,也可以為姑娘所用!殺一人救千人,這世道亂得還不夠嗎?!我們以前過得慘不慘?!為完成我們的大同,莫說是犧牲這個姑娘,便是我們自己犧牲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想要盛世,無舍身成仁的覺悟怎么行?!大姑娘!”

  “我們一群大老爺們要個十六歲姑娘去犧牲?!”

  李想也有些不爽喬肆這些話。

  這小子平日素來沉默,而且他行事的確過于冷酷。在他眼里,好像只要能達成目的,便可以無所不用其極。雖然他至今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但李想也總覺他有些偏激。

  而剛剛這番話,他也是信的。因為,從一些細小的事來看,喬肆所展現出的志向與大姑娘一致,是大姑娘最為瘋狂的擁躉者,他可以為了這個理想犧牲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理想雖崇高,但這行事手段…

  李想有些不喜。

  人可以耍權謀,但不能沒了底線。這個姑娘不應該有這樣的人生,她是個人,不是個物件,不應該成為任何人的棋子。

  左弗望著喬肆,望了很久,才緩緩道:“若我們的心也腐壞了,我們的抱負也會跟著腐壞。還記得我跟你們說的嗎?我們這回來京,真正的目的是要變法。為了變法,我可以忍天子的責罰,可以忍受皇后的羞辱,只要我們能達成目的。

  這過程中,斗爭,手段都是免不了的。但是,我們不應該將一個本不該扯進來的人扯進這件事來。因著祖制,你該知道,我大明的妃嬪入宮日子是很不好過的。她雖無了父母,但也會想著時常去父母墳上拜一拜,再祭奠一下她最愛的祖母。

  可她一旦入宮,連這個權利都沒有了,人活到這份上,即便錦衣玉食,高高在上,那又有什么意義呢?”

  “一朵花盛開,被人贊賞了,就是這朵花來到人間的意義與使命。”

  喬肆慢慢道:“大姑娘,總有人要犧牲的,您何不讓她自己選擇?是當玫瑰還是當野草,端看她自己怎么選。而且,大姑娘,難道眼下還有比這更好的破解之法嗎?”

  “你放屁,都胡扯!”

  于山跳腳,“你這法子靈不靈兩說,可大姑娘一旦這樣判了,清名毀于一旦!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這繼母不安好心,你是想讓大姑娘名聲毀于一旦嗎?!喬肆,咱們大姑娘能站在這朝堂上與諸臣相爭,是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難道你不清楚嗎?!

  大姑娘二十六了,還孑然一身!她一介女流,被人潑冷水,一身素衣盡顯身量,這盆水不光光是羞辱,還有毀滅大姑娘清白的歹毒!她忍著這些,就因為她知道,這世上,百姓才是我們最大的倚仗!你現在讓大姑娘向不公低頭?!你怎么想的?!”

  喬肆愣了愣,過了半晌,才低下頭,“是我思慮不周,大姑娘請責罰。”

  左弗擺擺手,道:“無論何時,都不能忘了初心。我們的目標是想讓天下所有人都過上我們現在的日子。為了這個目標,我們可以忍受一切挑戰,壓迫,痛苦,對付我們的敵人我們也可以用手段,用計謀,但是這是有底線的。

  那個姑娘的眼神你們也看見了。我們應天府是她最后的希望,我們怎么能忍心毀了她最后的希望?這姑娘性子之烈,你們也見著了。寧可乞討,亦不愿服從繼母安排。這等事若告訴了她,喬肆,你怎知道她一定會選入宮?而不是自殺?”

  左弗嘆了口氣,“她并未讀過書,更不知斗爭還有許多種法子,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死便是最后的抗爭。我們告訴她了真相,她會覺得我們也妥協了,所以,除了死,她還能做什么?入宮嗎?喬肆,當你還只是衛所里一個吃不飽肚子的孩子時,你可想過抗爭?”

  喬肆愣在那里,而于山則連連點頭,“對啊,不讀書不明理,你我要是沒讀書,沒受大姑娘教導,怎知道這人還有另一種活法?怎知道要去抗爭?怎知道用現有的規則來打破規則?

  喬肆,我說你死讀書,你還不認!大姑娘師門先賢寫的那些著作只是讀是沒用的,還應用到實際中來。就說這回的事,我看也好解決。大姑娘直接上書天子,讓天子來圣裁,這就解決了。”

  李想眼前一亮,略一琢磨,猛地一拍于山,大笑道:“于山,你出息了啊!這點子不錯啊!這樣誰都說不出話來,反正死貧道不死道友,陛下也不能強迫人姑娘入宮吧?!而且,我們還要想法整治下那莊氏,哼,殺雞儆猴,哪怕背后之人不能動,宰幾個雞示示威也是可以的!”

  “善!”

  左弗笑著點頭,“這才是老成謀國之言!”

  她喝了口茶,眼底閃過一絲寒光,“那位商賈去查查,看看有沒有什么不法之舉,又與哪些人往來,重點找那些近期合作的人,將名單列出來,咱們一個個查。記住了,這回去,敲鑼打鼓的去,我等下就貼個告示出來…”

  她冷冷一笑,“這京城的商賈也該納稅了!”

  下午,應天府外就貼了告示出來,與此同時,公文也下發到各州縣,大概意思就是現在是她左弗坐鎮應天府了,在她為官的地方,所有商賈都要按國法納稅,前面的事也不來追究了,就從去年八月開始算起,京城所在商戶為期十五天交納清楚,其他州縣限一月內交納干凈,不然后果自負!

  這一張告示一貼出來,京城立刻就沸騰了!

  這女魔頭又要搞事了嗎?!

  自打她到任后,一群商賈就戰戰兢兢的。這位治理民生厲害,可治民更厲害!

  在她治下,所有商賈都得交稅,鄉紳也得納糧。

  土地更是給你丈量得清清楚楚,家里有秀才的,按國法免二丁,免田稅二畝,沒有的,那不好意思了,別想躺在祖宗功勞簿上白吃白喝,都給老實交出來,不然大炮伺候!

  一群商賈如喪考妣,一群鄉紳則是憤怒到了極點!這些商賈與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牽連,甚至他們自己本生也行商!這左弗忽然要收商稅,這明白著是要在他們身上割肉來補貼那些泥腿子!

  而且,已經開始動商賈了,按照她以往的習慣,下一步就該是動他們鄉紳了!

  這家伙收拾起鄉紳來比誰都狠,常州那位姓李的舉人因超出所免征范圍內的糧食,被她直接炮轟,抓上街游行不說,還將人一家老小殺的殺,流放的流放,唯有祖宗最早留下的那些地給保留了下來。

  看著挺仁慈了,也挺守規矩,的確是依法辦事!可特么,他們憑本事弄來的地,憑什么就給這樣一個屠夫給奪了去?!那是幾代人積攢的家業啊!

  一時間,各鄉紳商賈四下奔走,秀女一案竟是再無人問津。各官員也相互竄門子,沒法子,大家的利益都纏在一起,哪怕他們在京畿地區無田地,可左弗這樣做就等于在向大家動刀子,唇亡齒寒,怎能不著急?

  趁著大家關注點轉移,李想等人也加快了行動,圍繞著莊氏一家,對其所有的人際關系進行了調查。

  而左弗則私下見了盧蟬兒,經過詢問后,更是堅定了一定要為盧蟬兒主持公道的決心。她一邊安撫盧蟬兒,一邊又加派了人手,將這一事件中所有的關系網進行了徹底的調查。

  如此過了兩日后,又到了大朝日。

  凌晨四點,左弗便從床上爬起來,洗漱穿戴一番后,在馬車上用了早點,然后便是入宮上朝。

  走到奉天殿的路上,她遭受了許多人的諷刺與白眼,左弗也不在意,反是沖著這些人微笑,在她身后則跟了一群“窮官”。

  涉及不到自身利益,無油水可撈也無靠山的“窮官”們對于這樣的事自然是喜見樂聞。

  那啥?

  仇富這等心態是隱藏在每一個人心底深處的。看見有人要倒霉,自然暗爽。再者,這個時候不好好站隊,以后還怎么面對鎮國公?還怎么讓人家能安心用自己,提拔自己?

  于是乎,今日走向奉天殿的路上出現了十分奇特的景觀:一群勛貴武官神色復雜,邊走邊看左弗;一群文臣,則是對左弗橫眉豎眼,也是邊走邊看,時不時的還要刺幾句;而一群窮官,邊緣人以及二愣子青天們則走在左弗身后,高昂著頭顱,大有一副青天耀白日的感覺。

  這朝廷里在清水衙門待著的官也不少,這聚在一起都跟隨在左弗身后倒也頗有氣勢,左弗也沒走四方步,神情也很平靜,可這多人跟隨著,偏偏走出了一股當朝首輔的氣勢來。

  錢謙益側頭望了左弗一眼,嘴角閃過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笑。

  東林黨是什么東西?他雖是東林黨人的領袖,可特么他自己現在都恨這身份!

  這群人簡直就是在妨礙他青史留名!不停地出來攪局,是想讓他老錢死后不得安生!可他老錢是有追求的人,他不光要青史留名,留下中興之臣的美名,還想要謚號上“文公”。

  生前死后皆榮耀才是他現在最大的追求!看看瓊州,看看常州,古往今來都沒有過的盛世啊!要整個大明都這樣,他老錢還不得照耀古今?!他現在膏方日日不斷,每日還要散步,為的是什么?!

  不就為了多撐幾年?只要占在這個位置上,左弗做出的所有功績都逃不了他老錢的那一份!沒有一個好首輔,能讓左弗這樣的人發揮所長嗎?!僅靠陛下圣寵,左弗這些年能這么安穩的在瓊州“胡來”?!

  他老錢也是出力的好不好?!要不是他統領著內閣,壓制著文官,左弗哪里能做出這多事來?

  以左弗的聰明哪里能不知他老錢在這當中出的力?不然怎么會對自己如此尊重?還時常做些點心送來給自己吃?那雞蛋糕,真是好吃啊!到時,待自己死了,她好意思不上書給自己上個“文公”的謚號?

  文臣以“文”為謚號,那才是最大的追求啊!

  想想范仲淹,多讓人眼紅啊!

  望著一群窮官跟在左弗身后,老錢心里笑瞇瞇的。

  不就是交些糧嗎?比起后面的利益,這點糧算什么?等會瞅準時機,他就出來表率一番,至于別人恨不恨他?切!有左大姑娘擋前頭,他怕個毛!

  走到奉天殿,諸朝臣的殺氣已聚到了頂點。便是那些勛貴,對于左弗的做法也是不滿。

  你這是連我們的根基也要挖啊!

  孫訓珽望了一眼左弗,又望了望這些勛貴,輕聲呢喃了聲,好似自言自語,“以前她便跟我說過,要士紳一體納糧。我看這不錯,她這人,不會讓自己人吃虧的…聽說那澳洲盛產銅礦,金礦,若是左弗肯松松口,請示下圣人,讓我等參與,一些糧算什么…”

  輕飄飄一句,卻是讓一群勛貴頓時精神一震,“侯爺此言當真?!真有金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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