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來給他解釋,而他在驚異過后,便是瘋了一般揮動馬鞭,狂跑了起來!
“快撤,快撤!不要打了,不要…”
“砰”的一聲,一顆子彈穿過了他的脖子,直接打出了一個洞來。
血水從傅喇塔嘴里涌出,鮮血從喉口那破洞里噴涌而出,他張了張嘴,然后便從馬上摔下。
“貝子!”
清軍驚呼著,紛紛奔向傅喇塔!
而這時,一顆開花彈呼嘯著過來,落在地上,直接“轟”的一聲巨響,將傅喇塔炸成了碎片。
“左弗!”
清軍悲憤地嘶叫著,可卻再也不敢上前。
先鋒軍的統帥主將,一個被抓,生死不明;一個直接掛了,還都是皇親,他們這下回去是討不了好了!
可眼下只剩下了五六千人,火炮也被對方摧毀,若是再打下去,怕是將所有人都折在這兒,恐怕也討不了什么好。
為了維持新占領的城市,他們的兵力被分散了,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人來支援的,而明軍這邊…
他們可能隨時會有人來支援,畢竟連左弗都來了,那就不可能只帶了幾千人出來!
撤吧!
再不撤,所有人都完了!
還是退回嘉興再做打算。
清軍如潮水般退去,而左弗也沒追擊。
清軍已占領了湖州,為了防止清軍過太湖攻打淞滬,她只能將大量的兵力部署在淞滬一帶,她所能出動的人其實也只有一萬多。
畢竟,若是蘇州上海再有什么損失,那可真完了。
清軍一撤退,疲勞也如潮水般涌來。
她翻身下馬,癱坐在地上,喘了好一會兒氣,這才拿下頭盔,用軍用水壺里的水沾濕了手帕,將手上的血跡擦干凈后,才拿出能量棒與能量飲料喝了起來。
在出發前,每一個士兵都分到了能量棒以及能量飲料。這種可以快速補充體力以及提神的單兵口糧在瓊州早已普及。但左家軍雖說是左弗一手締造的,可因著離著太遠,又怕人說閑話,所以這些先進的東西也就沒有分發。
這回出戰,她給每個士兵都發了十條能量棒與飲料,本想跟清軍好好耗上一耗的,可她沒想到的是,五六年過去了,清軍的戰斗力竟下降如此厲害,明明還有這多人,居然跑了…
想起蕩南戰役,那些人的頑固,左弗不由搖頭。
雖說沒有得到煙雨如詩的江南,可很明顯,關內的北邊之地也讓腐蝕了清軍的意志,作戰已不像以前那樣勇猛了。
也是啊!
無父無母,無家無產的人最能豁得出去!可一旦有了家業,人也就怕死了。
一個能量棒下肚,體力也稍稍恢復了點。左弗起身,道:“將口袋里多余的能量棒分給百姓。”
頓了頓又道:“運輸隊先將受傷的百姓與士兵送回去,軍醫隨行看護。另外的人跟著我打掃戰場,打掃完畢后立刻回營!”
“是,大人!”
左弗來到百姓跟前,將自己包里的能量棒都掏了出來,抱了抱拳,道:“弗來晚了,讓你們受苦了!”
“大,大…”
呆愣了半晌的百姓們終是有了反應。
他們哆嗦著唇,望著眼前的左弗,沉默了半晌后,終于發出一聲嘶啞的吼叫,“大人!大人,大人啊!”
跪倒在地,捂著臉,還活著的七八百個壯漢捂著臉痛哭不止。
哭聲,交雜在一起,飄蕩在天地中。
左弗紅著眼,眼前有些模糊。
她望著地上,在她的附近都是倒下的百姓。他們沒有鎧甲,沒有武器,也沒戰斗技巧,他們就是憑著本能在廝殺,所以在這片土地上,傷亡最多的不是士兵,而是百姓。
三千多百姓,兩千多人永遠地倒在了這片土地上。
面對著這樣的傷亡,左弗只感到了心痛。
這樣的場面,無論經歷多少次都是令人難過的。
血腥味濃重的令人作嘔,殘肢爛腸遍灑大地,烏鴉已盤旋著飛來,對于它們來說,這將是一場盛宴。
側過頭,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按下了對講機,道:“回去喊人過來,將這兒的人都埋葬了!記得帶石灰粉!記住,只有我們大明的百姓才能埋葬,其他的一把火燒了吧。”
“多,多謝大人。”
百姓俯身拜謝。
左弗擺擺手,嘆氣道:“是我等武人對不起你們啊。你們快將這東西吃了,然后隨我回大營吧。”
說罷便是朝著自己的戰馬走去。
她望著四下,心里堵得慌。
她不喜歡殺戮。
上輩子,她雖手操解剖刀,可卻并不喜歡鮮血的味道。
這地上躺著的百姓讓她難過,而那些失去生命的清人一樣讓人感到壓抑。
和平…
到底什么時候才能來到?
她仰頭望天,陽光刺痛了她的雙眼,讓她忍不住流淚。
閉上眼,握著鋼刀的手不由自主收緊。
這一刻,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了許多人的身影。
那些前仆后繼倒在救亡圖存路上的人,是否也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樣?
果然…
想要和平,只有以殺止殺吧?自己到底還是太天真了啊!
自嘲一笑,翻身上馬,揮動馬鞭朝著大營而去。
清軍第一波攻擊被打退了。
松江府的百姓得知消息后,家家戶戶都懸起了紅布,紅燈籠,放棄了煙花。
他們成群結隊地來到大營外勞軍。
左弗望著這些鄉民,眼睛再度濕潤。
彼時的上海還不是后世的魔都,百姓的生活并不富裕。
可饒是如此,為了表達他們對左家軍的感激,他們還是帶來了慰問品。
有人拿著一筐韭菜,有人拿幾個雞蛋,條件稍好點的,拿著幾條豬肉…
所有人盡可能的拿出最好的東西來勞軍。將好東西給左家軍,這些百姓心甘情愿。
天下沒有比左家軍再好的兵了。
他們驍勇善戰卻平易近人,不但不盤剝欺辱他們,還幫他們干活,這樣一支部隊,若是可以無視的話,那真跟畜生也沒什么區別了。
各鄉的耄老穿著自己最好的衣服,見左弗出來后,便紛紛下跪。左弗忙上前攙扶,望著這些老人,感動地道:“弗何德何能能勞諸耄老前來慰問?弗年歲小,當不起你們下跪。來人,給諸耄老搬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