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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流言

  百姓的好奇心是很重的。

  這兩年南京大力推行高產稻,百姓的日子也變好了許多。人這一吃飽肚子吧,就愛八卦。

  于是,隨著對安順候禁足一事的猜測越來越多時,就有不好的流言傳出來了。

  話說,安順候帶兵前去解救小左大人,哪里曉得小左大人英勇無比,三下兩下的就把幾萬清軍給消滅了。至此,安順候對小左大人一見傾心,上旨求陛下賜婚。

  可陛下厭惡他浪跡青樓,覺他配不上小左大人,便是呵斥了安順候。可安順候是什么人?那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

  深知烈女怕纏,于是就纏上了小左大人,想從小左大人這里下手,撕開個口子,讓小左大人求陛下做主賜婚。

  小左大人也是老姑娘了,遇上這樣俊美的男子糾纏哪里能不心動?這不,前些日子竟是在茶樓與安順候私會。結果,被陛下知道了,陛下震怒!

  因為被呵斥過后的安順候依然去青樓,這樣還敢繼續糾纏小左大人?索性禁足,以示懲戒!

  這謠言不知從哪里傳出來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傳到后面就傳到劉茹娘耳朵里了。

  劉茹娘那個氣啊!

  將椿芽找去一問,才知事情的來龍去脈,當下就怒了!

  好哇!

  明明是那個不要臉的東西纏著自己的乖乖做生意的,怎么到了你們嘴里就成了男女私會了?

  可謠言這等事最是難解決。劉茹娘也沒什么好法子應對,只得關照家仆們不得嚼舌根,免得傳到左弗耳里去,讓左弗難過。

  可這等事哪里瞞得住?左弗又不是那種只待在深閨的女子?出去溜達了一圈回來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但令劉茹娘意外的是,自家寶貝閨女好像并不在意這事,反還安慰她,謠言止于智者,不用理會就是了。

  看閨女這么懂事,劉茹娘更心疼了。再想想孩子不久就要走了,這心里就更難過。而她對此又無法,除了將左弗的生活照顧得更好外,也就只能由著別人去傳了。

  就這樣,轉眼又是三四日過去,而宮里也準了左弗回武進做交接一事,并也同意了她的舉薦,讓邱云平擔任武進縣知縣。所以,左弗得準備行禮,去常州了。

  不過這回去常州,幾日就回的,所以也不用帶什么行禮。反正常州還有許多家當在,去了也不怕沒衣服換。

  臨行的隔日,左弗換上了一身女裝,借口出去春游,實則出了門,打個彎兒就去了安順候府。

  左弗的到來令孫訓珽有些意外,他命人將左弗迎進門,在花廳里,二人入座后,孫訓珽沉默片刻,道:“你會來看我,真是有些讓我意外。”

  “你與我吃酒就被禁足了,說來是我連累了你。”

  左弗道:“明日我就要去常州了,所以便來看看你。”

  “怎么?”

  孫訓珽笑了起來,“這是心疼起我來了?”

  頓了頓又道:“不過你這冷心腸的女人哪里懂這些情趣?我怕看我是假,像那位屏蔽的關鍵字才是真吧?”

  說罷冷冷一笑,道:“左弗,你當我是什么人?”

  “話何必說這么難聽?”

  左弗抿了口茶,淡淡道:“你我都是相互利用,不是嗎?”

  “嘖嘖,我是怕我沒這個命被你利用。跟你吃個酒就被禁足了,若再親近些,不是要被陛下活撕了?”

  “怕了?”

  左弗一挑眉,“你不是膽子大得很嗎?為了錢,殺頭的買賣都敢做。怎么?現在跟我說幾句話都怕了?”

  “呵,我是沒什么好怕的。我只是怕,你看得越清楚,越傷心罷了。”

  左弗蹙眉,“什么意思?”

  “左弗,你喜歡陛下吧?”

  孫訓珽說這話時,感覺到心底隱隱的抗拒,可他控制不住自己,還是將心里的疑問問了出來。

  “哈?”

  左弗瞪大眼,一臉“你有病”的表情。

  “我喜歡…陛下?你胡吣個什么?我把陛下當兄長,哪有當妹妹喜歡兄長的?”

  “真這樣嗎?”

  他狐疑地看著她,可心底卻有些高興了。

  “你愛信不信。”

  左弗沒好氣地道:“外面那流言是怎么出來的?”

  “你懷疑我?!”

  孫訓珽故作傷感,“你真是把我想得太壞了,這等毀女子名聲的事我怎么會做?”

  見左弗不吱聲,他正了臉色,道:“我還沒這么無聊,這事對我有什么好處?”

  “真不是你?”

  “當然不是!”

  孫訓珽一臉不屑,“我吃飽撐的,做這等無聊的事。這事,我看著倒挺像你那死對頭做的。”

  “誰?”

  “還有誰?不就周家那女兒嘛。”

  他笑了起來,“你不知道吧?前些年,周世昌被人傳睡MU婢,因著他家跟你的瓜葛,我就派人暗中觀察。哪里曉得,竟給我看到這樣一出大戲啊!所有的證據都表明,那些謠言都是從他們府里出來的,我估摸著就是他那好女兒做的!可把我笑屏蔽的關鍵字!為了報復你,連自己爹的名聲都不顧了,那個小娘子也是個狠人啊!”

  “周玉娘?”

  左弗瞪大眼,“周世昌當初懷疑過我爹…”

  她的眼睛越來越圓了,“真是她做的?!這,這…”

  左弗忽然語塞了。

  在這名聲大過天的年代,這樣操作,這是要坑死她爹啊!

  這操作…

  真騷!

  左弗這下徹底服氣了!

  原主啊,原主。您老也別有什么不甘心了,和你戰斗的是非人類,你一個凡人怎么搞得過她?畢竟她是連她親生老爹都能坑的人,坑你不是很正常嗎?

  “驚訝吧?”

  孫訓珽搖搖頭,“我自認我也算狠了,可和這周家小娘比起來,甘拜下風啊!”

  “照你這么說…”

  左弗面色古怪地道:“還真有可能是她做的。問題,她怎么能知道得這么清楚?這傳得屏蔽的關鍵字不離十了。”

  “只要你舍得錢,便沒有打聽不到的消息。我求賜婚一事,幾個閣老定是知道的。他們若回去說一說,給下人聽見了,再散播開去就快了。若是有心想打聽,哪里打聽不到?”

  孫訓珽抿了口茶,道:“不過這事嘛,你也不用管。”

  他放下茶盞,眼底閃過一絲陰狠,“自有人出手收拾她的,你便等著看吧。”

  左弗嘆氣,“其實我早就放下了,只是不知她為何還這般糾結?”

  “賜同進士,封縣主封官,我若是那姓呂的,這會兒腸子都得悔青了。這等小人,一旦失了利,不會將錯歸結到自己身上,只會怪他人。現在,指不定就在怨恨他的好娘子當初勾引他,害他丟了西瓜撿了芝麻呢!

  他這態度越是明顯,那周小娘便越是不甘,心里便越惱恨你。況且,現在莫說是她了,便是她父親都整治不了你,這口氣越積越多,家里還怎能安省?

  偏偏,她越是作,那姓呂的便越后悔,越是惱她,嘖嘖,死結啊!這是無解了!等周世昌一去,那家里怕是連她的位置都沒有!不要說娶妾了,便是寵妾滅妻都可能!”

  孫訓珽大笑了起來,“好,該!這樣無恥的人就該被這樣磋磨!那姓呂的以后也別想有好日子過!周世昌活一天,他尚能好過些;若周世昌走了,呵呵,只要左家不倒,那他被趕出官場都是好下場了呢!”

  他望向左弗,挑眉道:“你現在知道權勢能帶來什么了吧?根本不用你說,也不用你去做,那些得罪你的人自然會有人替你收拾的。”

  左弗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起身道:“既不是你說的,那我便告辭了。”

  “真是無情呢。”

  孫訓珽咂嘴,“我這哪里也不能去,難得有個人來陪著說說話,這么快就走?這河還沒過就拆橋,屏蔽的關鍵字道了吧?”

  “有些事點到為止就好了。”

  左弗道:“過了,可就真要命了。”

  說罷便是福了福身,轉身離去。

  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檻,孫訓珽自嘲一笑,喃喃自語道:“對我還真是冷心冷情呢!”

  他起身,走到外面的屋檐下,左弗的身影已徹底消失在走廊里。他望著院中已結了花苞的海棠久久,忽然笑了。

  陛下知道她來了,又會怎么樣呢?

  周玉娘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打聽到內閣大人家里的消息,所以這消息只可能是天子令人放出來的。

  呵呵,真是好手段!

  既警告了自己,又讓世人以為左弗跟自己有什么,被毀了名聲的姑娘誰還要?

  天家果然是無情啊!

  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天子想霸占左弗,又怕她入宮再增加左家的勢力,引來外戚弄權。可又不甘心將她拱手讓人,既舍不得又怕助長另一家的勢力,索性來這么一招,真真是下作到極點,令人作嘔!

  左弗真是瞎眼了!

  這位爺看著自己父母被逼死,又吃盡了苦頭,還被最親的人出賣過,這樣的人怎還可能輕易將自己的心托付?心中只剩下了王圖霸業的人,不會對任何人有情,他只愛他的江山,甚至必要時連自己都可以犧牲。

  這是一個明君,但他絕不會是一個溫情的好人,傻丫頭,你為什么就看不明白呢?亦或者,你明白,只是不想看?

  風漸起,卷起他衣袍的袍角,他望向皇宮的方向,臉上的笑容漸漸深邃:此時,陛下應知道左弗來過了吧?這下要放了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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