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
王啟年好懸一個沒忍住就一個巴掌上去了!
這說得什么混賬話?!沒圣旨他算什么御使?敢來查兵部侍郎和一個伯爺?!
想想進了京口所受的氣,對于同為文官的周世昌的好感一下蕩然無存了。
他冷起了臉,反問道:“周大人沐浴更衣可做好?”
這話有意思了。
別看電視里接圣旨好像很隨意,其實在古代接圣旨是很隆重的事。除非皇帝要你命了,不然總得給些時間準備,比如沐浴更衣,焚香設案,這都是必走的流程。
所以王啟年這話說得也刻薄。
你問我有沒有圣旨?那你做好接圣旨的準備了嗎?大家都是文人,別想嘴皮子上占便宜!
一時間,二人四目相對,火光四濺,眼看就要吵起來的時候,左大友出現了。
“哎呀呀,御使今日前來怎不派人通稟?”
王啟年冷哼。
這左大友一臉假笑,當自己看不出來嗎?
難怪跟周世昌這么要好,當真是臭魚配爛肉,天生一對!
王啟年甩臉子,左大友也不放心上。事實上,他早就從女兒那得知了王啟屏蔽的關鍵字,所以王啟年給臉色看也在預料中,完全犯不著生氣。
至于戰功?呵呵,盡管查好了,反正除了殺敵人數有些夸大外,其他都是真的!
讓將士們設了香案,接過圣旨后,左大友便道:“大人遠途而來,軍中也無甚好招待。索性,此地臨江,水產豐富,今日便請大人吃個全魚宴吧。”
“吃不吃的倒無妨,我只問你們,這一仗是如何打的?我軍真無一傷亡?”
王啟年語氣很冷,可說得話卻不怎么冷。
事實上,在鎮子上轉悠了一圈后,他已經信了這二人并無虛報。畢竟,那么多百姓怎可能都被收買?而且在見識了左弗那層出不窮的手段后,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用以往的常識來判斷這件事。畢竟,太陽光都能借來照明,還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這事其實小女最清楚。”
左大友苦笑,“莫說是大人不清楚,這仗我也打得稀里糊涂的。那日我與周侍郎將飛雷炮架好,等著清軍過江。哪里曉得,才放了一輪炮,江面就起了大火。后來才知道,我那劣女早早就設了埋伏,用琉璃瓶和火油做出了一種叫作屏蔽的關鍵字的東西,里面具體加了什么,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這火一沾上,便是連水都滅不了,很是可怖。”
“可有實物?”
王啟年蹙眉,“可否借本官一看?若是此物當真這般神奇,那我等就不懼怕清軍了。”
“看是可以看。”
左大友道:“只是這東西危險,我等都是埋在地下的,等要用時再挖出來。而且也不能示范給大人看,這東西可很難滅呢!”
“王大人若是想看也可以。”
周世昌揮手讓無關人員都退了下去,然后壓低聲音道:“這幾日我等打算主動出擊,利用這玩意去燒屏蔽的關鍵字的船。”
王啟年眼前一亮,“此計甚妙!只是我等尚無快船…”
“呵呵,這不用擔心。”
左大友接話道:“青一道人那兒有種快船,一盞茶時間便可過江,清軍是絕對防不住我們的。”
又是什么天人之作嗎?
王啟年神色麻木地點點頭,“如此,我便留在軍營幾日吧。”
談過了正事,氣氛也變輕松了點。周世昌見王啟年識相,心里也舒服了點,對這個后進之輩也有了一點好臉色。而王啟年此人也比較君子,對事不對人,又有左大友從中調和,說了一會兒話后,那些芥蒂倒也去了不少。
臨近中午,勤務兵將午餐端了上來。
長江里撈出來的各色雜魚過了油后,加上咸菜一頓煮后,吃起來是十分有滋味的。特別是這里面還加了左弗給的辣椒,雖說不能喝酒,可就著冰鎮的酸梅湯,吃起來也十分過癮。
“這是…”
望著盆子里的東西,王啟年不由蹙眉,“看著似是西夷傳來的番椒?”
“正是此物。”
左大友倒有些意外,“是我女兒讓人送來的。說是江邊濕熱,讓我時不時用些去濕氣。她將此物喊作辣椒,說是西洋舶來之物,原產地在大洋彼岸的亞美利加,據說那地方耕地頗多,且多為無主之地,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撒把種子都能收獲,是我們大明幾倍大。”
頓了頓又道:“大人怎知此物?”
“老夫曾在福建為官。”
左大友煥然大悟,“原來如此。”
大明雖禁海,可沿海地區的對外貿易其實很繁華,因此許多舶來品也通過各種渠道進入了大明。所以,王啟年會認得此物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都說此物有毒,許多人只是種來觀賞,為何你們?”
“呵呵,謬論之言豈可信?”
周世昌夾了一條雜魚,三下兩下的就抿了個干凈。
“嘖!”
他吃完便是贊嘆,“無甚滋味之物加了這辣椒就變得甚美,還能開胃祛濕,當真是好物啊!”
他說著便是睨了王啟年一眼,“只是這辣的滋味倒不是人人能忍受的,呵呵…”
他又笑了起來,“當體會到其中妙處后便是欲罷不能,如今老夫已是一頓都離不開這辣子了!”
辣椒這玩意明末才進入中國,許多人都是當觀賞植物種的,并沒有人想到去吃這玩意。中國第一個吃辣椒的地方是貴州,而后才慢慢影響到四川云貴等地。
和后世人想得不一樣,所有人都以為川人喜辣是從古至今的,可左弗來到這時代后,接觸了一些四川來的士兵后才知道,彼時的川人也不喜辣,他們跟江南人一樣喜甜食。
因著糖的精貴,這年頭就沒人不愛甜食的。后來喜辣,也是因缺鹽導致,四川不有民謠唱么?辣椒就窮人的鹽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