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錢謙益等大臣趕到的時候,太子已被眾人擁護著走到了皇宮前。錢謙益,王鐸等見過太子的人再看清了朱慈烺的容貌后,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便是欣喜若狂了起來。
說實話,弘光這家伙實在不是東西,搞得南京城的百姓都要造反了,其影響力還不如其他幾個王爺。而現在正牌太子回來了,這影響力可就恐怖了,那些還打著小心思的人這下可以熄火了,在這個時刻,人心顯然是最重要的,太子出現得真是太及時了!
一群人上前參拜,將朱慈烺迎進了宮,很快皇宮的鐘聲響起,一干大臣勛貴紛紛入宮,當得見龍椅上的人后,紛紛喜極而泣,而一直以來納悶左弗能量的孫訓珽則恍然大悟:難怪那道人來弄來那么多糧食,感情是有太子在手上啊!
君臣哭作一團,一番煽情后,錢謙益道:“殿下,如今清軍拿下了揚州,南京危矣!臣在此懇請殿下立刻即皇帝位,安撫民心,商討伐虜對策。”
“登基之事繁瑣,諸愛卿認我是天子我便是天子。如今家國危如累卵,民生凋敝,繁文縟節能省則省,稍后便去太廟告慰祖宗,于太廟前直接即皇帝位即可。”
東林黨人紛紛發出一片贊嘆!
這才像個明君的樣子嘛!
哪里像那個蛤蟆天子,整天不干正事也就罷了,居然還丟下他們跑了,無恥,無恥,無恥之尤!
贊嘆了一番后,一群人又忙準備了起來。當天,朱慈烺便在太廟前即皇帝位,改年號隆武,并于當日便廢止了弘光帝的所有政策,并以“弘光棄江山不顧”等罪名,廢除其帝位,貶為庶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朱慈烺顯然有高超的政治手腕,除了對馬士英,阮大鋮等人發出追捕令外,其他人竟是一個都沒問責,這讓一群東林黨很失望。
而一直保護太子的左大友則是一路高升,直接領都指揮僉事一職(正三品),連跳N級不說,為表其忠心,天子還為其封爵,為定遠伯。
除此之外,更是將其賣出的宅院田地贖回,令還封其夫人為三品淑人,其女為江寧縣主。
這一封賞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其實左大友的封賞也在大家的預想中。雖說,永樂以后明朝的爵位越來越難獲得,但像左大友這樣擁有擁立之功的,封一個伯爵并不過分。
而其夫人的封賞也在預料中,丈夫出息了,妻子受封也是正常的。可偏偏其女的封賞就太不正常了!
要知道縣主可不是什么用來賞賜外命婦的,那可是只有皇親貴戚才能享受的。準確說,這是親王,郡王女兒才有的待遇,左弗不過一介武夫之女怎能被封為縣主?!這不是變相認了親戚嗎?
更令人值得琢磨的是其封號為江寧。江寧乃是南京舊稱,或者干脆就是代指南京,與金陵是一個意思。將江寧京都之地為其封地,這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天下第一都為一個縣主封地,便是皇帝的女兒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啊!
何曾見過天子將京城作為親王,公主封地的?
錢謙益等人覺得如此不妥,便十分婉轉地道:“陛下,對于左家的賞賜是否過于豐厚了?特別是縣主封地,恐惹非議啊。”
朱慈烺笑笑,道:“愛卿可知?江寧縣主本想隱居,可那日我問她可愿與我共護南京百姓安寧?你可知她一介女流如何回答我?”
錢謙益有些發懵。
這偌大的江山一群男人都辦法了,還能指望一個女人?
“她說反正也走不了啦,陪你打一打看看再說罷。”
“噗!”
有大臣忍不住為這坦率的回答發笑。果是武夫之女,一點也不懂修飾。
“然后我跟她說,若是守住了這天下當記她一功。錢愛卿,你猜她怎么說?”
朱慈烺想起左弗的表情,不由彎起唇,笑道:“她說她才不要,她就只想每天吃吃喝喝睡大覺,只想能過太平日子。”
朱慈烺站了起來,“當日我饑寒交迫,敲開江東門衛所的大門時,我甚至不知下一刻我是不是還能活著。當初國破,我外祖周奎都將我拒之門外,何況一個只受父皇一點點恩惠的武將?可左愛卿不但收留了我,還處處護我周全,左姑娘為了讓我來日過得安寧些,與其師父四處籌糧養兵,為的就是我能順利出海,從此安順一生…”
朱慈烺的神情嚴肅了起來,他站了起來,望著下面的大臣,一字一頓道:“今日厚豐左家,朕就是要讓天下人知道,凡是忠君之人必有厚報!我大明走至今日,便是對武將壓抑過甚,試問一個武將不敢用命,小兵吃不飽的王朝怎能不滅亡?!文武之道一張一弛,而我大明自土木堡之變后,五軍都督府如同虛設,文官凌駕武官之上,我們的將士流干了血還要流淚,若我是軍丁也必生怨氣,這樣的王朝又有什么可守護的?!”
一番話說得一群大臣腦子嗡嗡作響。陛下這是什么意思?一上來就要拿文臣開刀嗎?而一群勛貴武將則是激動了起來!老天有眼,終于來個明白人了!
“我們大明用一只腳走路走太久了,現在清軍已在攻破揚州,揚州的百姓被屠殺的一干二凈,尸體堆滿了河流,若是此刻再內斗,我們便是亡國之奴!”
朱慈烺深吸一口氣,頗為悲痛地道:“我朱家的天下可亡,可我漢人的天下不能亡!諸位,你們是忘記了蒙元時,我們漢人的慘劇了嗎?!”
一些大臣低下頭,心里也是苦澀。
他們也知韃子不是好東西,可軍隊朝政潰爛至此,他們又有什么辦法?
他們也想硬剛,可剛不起來吶!
“如今朕有一計,或可暫保南京平安。”
大臣們一愣,然后便開始相互看,看了好一會兒,王鐸才執著笏板出來,問道:“敢問陛下,計將安出?”
“是王師傅啊…”
朱慈烺望著雙鬢已發白的王鐸不由感嘆。
當年自己啟蒙,這位在東宮給自己講課時是多么意氣奮發,可轉眼也不過七八年功夫,竟是老成這樣了。
想起往日之事,朱慈烺心緒有一絲飄忽,直到王鐸的聲音再傳來才回過神來。
他望著王鐸,又望了望其他大臣,沉聲道:“用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