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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蠢貨

  從此以后,她們就都是有婚約的人了。

  這樣想著,祁櫻面上突然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

  距離霍臨春離去已有一刻鐘,室內聚集起來的人也早都散了。

  只有祁茉,遲遲不肯走,留在原地,盯著太微和祁櫻,仿佛她們二人對她做了什么窮兇極惡的事。

  這樣外露的丑陋情緒,真是難看啊。

  祁櫻微微側過臉,望向她,問了一句“你很羨慕?”

  祁茉立即跳了起來“我羨慕?我有什么可羨慕你們的?”

  她咬牙切齒的,嘴上說著不羨慕,臉上卻完全是另一回事。

  崔姨娘趕忙上前,攔住了女兒“時辰不早了,姑娘還是快些隨我回去吧。”

  祁茉臉色陰沉沉的,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姨娘要回去,自己回去便是,拖著我做什么!”

  崔姨娘猛地被她一甩,差點跌倒,口氣不由生硬了兩分“姑娘這是做什么?大喜的日子,您不該高興嗎?”

  然而尾音落地,便被祁茉碾了個粉碎“高興?誰要高興?憑什么要我高興?”

  她兩步沖到了太微跟前“二姐便算了,可祁太微呢?”

  “我才是姐姐不是嗎?”她死死盯著太微,像要將太微盯出洞來。

  可太微,卻并沒有看她。

  她是如此生氣,如此不快,如此的…不重要…

  祁茉突然口中發干,呼吸艱難。

  是了…

  是因為她不重要。

  比起祁櫻和祁太微,她一點也不重要。

  所以賜婚的圣旨上,才會沒有她的名字。

  她不過只是一個沒有姓名的人。

  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祁茉趔趄著往后退了一步。

  她看見太微抓住了祁櫻的手腕。

  姐妹二人面無表情地越過她,像越過了一扇沒有生氣的屏風。

  “二、二姐…”她終于從喉嚨里擠出了幾個字。

  祁櫻回過頭來,笑了一下“你可真是…蠢到可憐啊。”

  那樣溫柔的聲音。

  那樣和煦的笑容。

  祁茉從未見過。

  而祁太微,至始至終沒有看過她一眼。

  腳下一滑,祁茉摔在了崔姨娘懷里。為什么,為什么看到她們二人并肩離去,會讓她比聽見圣旨的內容時還要憤怒?

  她靠著崔姨娘,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

  是門簾掀開了。

  冷風灌進來,刀子一樣地劃過臉頰。

  真疼啊。

  門外的兩個人越走越遠,已經遠到連腳步聲也消失不見。

  天色不知何時變得灰蒙蒙的。

  太微松開了祁櫻的手。

  那天夜里,她們也是這樣一起迎著風,站在這里。

  “二姐。”她輕輕喚了一聲。

  祁櫻趴在欄桿上,沒有回頭,聲音已經恢復了往常的平靜無波“不用擔心,我不會從這里跳下去的。”

  太微望著她的背影,沒有說話。

  祁櫻忽然嘆了口氣,轉過臉來看向她。

  一貫不笑的她,今日卻笑得如此燦爛。

  燦爛到有種驚人的美麗。

  她抬起手,猛地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哈…果然很疼,一點也不像是做夢呢。”

  紅色的指痕印在臉上,竟然無損她一分美麗。

  太微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得嘴笨舌拙。

  她一個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祁櫻——

  祁櫻怎么會被賜給六皇子楊玦?

  那個男人,那個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這樣的婚約,這樣的“榮耀”。

  祁家只怕是無福消受。

  太微靠近了祁櫻,輕聲道“二姐怕嗎?”

  祁櫻還在笑“怕?我有什么可怕的?六皇子楊玦,可是要繼承大統的人。”

  太微沒有笑,也笑不出來“二姐心知肚明,你恐怕活不到做皇后的那一天。”

  “是嗎?”祁櫻慢慢斂起了笑容,“做不成也無妨,人反正早晚都要死的。”

  她突然將頭靠在了太微肩上,聲音也低了下去“我不會死的。”

  至少,現在還不會。

  圣旨賜婚,她若死了,那祁家其余人也別想活著。

  所以她不會死。

  一定不會。

  “父親既然將祁家交給了你,那便讓我這個做姐姐的,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冷風吹來,吹得二人發絲飛揚,一身狼狽。

  太微忽然覺得眼眶一熱。

  是風沙迷了眼睛嗎?

  一定是的。

  她用力閉上了雙眼。

  建陽帝的旨意,來得這般突然。

  祁家眾人唬了一跳,楊玦也不例外。

  他近日老老實實的,只盯著公務打轉,已經許久沒有出去轉悠過。這會好不容易出了門,還沒坐定,哪知便來了賜婚的事。

  于是他一扭頭,就去了鎮夷司。

  一進門,臥在樹上的無邪便瞧見了他。

  他頭上的白玉蓮花冠襯得他少年俊朗,眉目溫和,頗有人樣,可一張嘴,就讓護衛滾遠點。

  真是讓人討厭的家伙。

  無邪撇了撇嘴,從樹上跳下來,去里頭尋薛懷刃“主子,六皇子又來了。”

  薛懷刃從書案后抬眼看他“又?”

  “咳咳——”無邪干咳了兩聲,“小的請他進來?”

  薛懷刃放下手里的筆,站起身來“我出去見他。”

  門一開,稀薄的日光還未照進門內,楊玦訓人的聲音已經先傳了過來。

  薛懷刃淡淡問了一句“殿下心情不好?”

  楊玦瞧見他,立刻笑起來,小狗搖尾似地躥到他身旁,半趴在他身上道“今日可是你我兄弟大喜的日子,我怎會心情不好?”

  “只是老頭子事前一字不曾吐露,讓我有些意外罷了。”

  他嘻嘻哈哈的,看起來就仿佛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郎。

  可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眼神冷冷地斜睨了無邪一眼。

  無邪摸摸鼻子,看了看薛懷刃,見自家主子點了頭,便悄聲退下了。

  周圍很快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楊玦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祁遠章死了,祁家又只有女兒,老頭子這么一指婚,既給了靖寧伯府臉面和榮耀,又斷了將來外戚坐大的可能,腦子倒是沒糊涂。”

  薛懷刃扒開了他的手“既是這樣,殿下又為何不滿?”

  “老頭子讓你娶的,可是你喜歡的人。”楊玦笑微微的,語氣還殘留著兩分懶散,“我是嫉妒你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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