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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臉色鐵青

  楊玦背對著他,聽見這話,驀地轉過頭來,皺著眉頭問道:“哦?同誰有婚約?”

  陳敬廷想了下,卻沒大印象,只好繼續干笑道:“到底是同哪個有婚約,微臣倒不大記得清了。”

  “既記不清,你還說來惹我心煩做什么?”楊玦霍然站起身來,冷著臉道,“罷了,管她同誰有婚約,我想要的人,誰敢不給。”

  這天下,都是他楊家的。

  他想要一個姑娘,休說對方有什么婚約,就是她已經成親嫁了人,他想要也照樣能夠拿到手。

  楊玦原只是一時興起,如今說著說著,卻似真的有了想要將人娶回來的念頭。他望著陳敬廷道:“她叫什么?”

  陳敬廷倒是知道這個,聞言忙道:“叫太微,太微垣那個太微。”

  楊玦看起來不學無術,但也是自小跟著諸多大拿學習長大,這“太微垣”三個字說的是什么,他是知道的,于是他眼神飄忽地笑了一下道:“這靖寧伯怪有意思,竟給女兒取了這么個名字,難不成他是請人算過命,料到她將來要嫁給本皇子不成?”

  楊玦面上笑意漸濃:“不錯不錯,蠻好蠻好,就是她了。”

  他笑容滿面地招呼人送了吃喝來,又吩咐別院的管事去提了幾只籠子上來。

  陳敬廷幾個見他終于歡喜起來,也都跟著長舒了一口氣。

  這籠子里,有鳥雀,有蛇蝎,還有一條黃尾的狗。楊玦讓人打開籠子,將一堆動物都放出來,丟在了石亭前空地上。

  那地上光禿禿的,一根草也不見,不知是原先就沒有栽種花木,還是一早就被人特地除了去,只留下一排石磚,高高地壘起來,像是一座圓形的城墻。

  別院的下人,將楊玦吩咐人帶上來的動物盡數放進了里頭,然后取來一張大網,覆在了磚石上。

  一群人就團團圍了過去,各自選了一物來押,賭什么才能活到最后。

  楊玦管這玩法叫斗獸,隔三差五便要來一回,總也玩不厭。他原先拿人來玩,可日子一天天過去,這玩死的人多了,就不易處理,而且他老子平素不管他,這事兒偶爾卻還是要提一提,讓他收斂一些。

  說什么如今局勢平定,若想大昭年年歲歲長盛不衰,便不能總是胡鬧。

  他沒了法子,就改成了斗獸。

  幸好這廝殺起來,也是一樣的血肉模糊,無甚分別。

  楊玦興致勃勃地挑好了動物讓人丟進去,便要招呼薛懷刃來,可左看右看,竟然沒有瞧見人,不覺皺起了眉頭。

  他揚聲喚了管事的來,盯著對方發問:“薛指揮使人呢?”

  管事的看了一圈,也沒有看見人,不覺冷汗直流。

  楊玦皺著眉頭冷聲道:“看來我是白養活你們了,生了這兩只眼睛有何用處,竟然連人去了哪里都不知。”

  管事的連聲謝罪,急急忙忙下去尋人,尋了一圈,才見個小廝匆匆跑來遞了張紙條上來。

  那紙條薄薄一張,又窄又短,上頭攏共沒有寫著幾個字。

  管事的一眼掃過去,已將內容看罷,連忙跑去拿給楊玦看。

楊玦看的也快,又念了一遍,而后將紙條一揉,攥成  小小的一團丟還給了管事,喃喃自語嘀咕了句:“什么要緊的事這般匆忙,竟連說一聲也來不及。”

  他的視線已經定格在了一條死蛇上,說完便將紙條上所寫的話拋于腦后,再未提起。

  而薛懷刃此時,早已經離開了這座別院。

  到了門外,他仰頭一看,才見別院門口寫了個碩大的“玦”字。

  那字龍飛鳳舞,寫得并不算差。他自來熟悉楊玦的字跡,因而一看便知,這是楊玦親筆所書。換做往常,他看見了這樣的字,心里總是欣慰的。

  楊玦的字,一直跟著他在練。

  他過去每日練多少大字,楊玦便也跟著練多少字。

  楊玦的字能寫成今時這副模樣,怕還有他的一份功勞。

  可這一刻,薛懷刃站在楊玦的別院門口,望著那個“玦”字,心里頭卻一點喜悅也沒有。他胸腔里的那顆心,不知為何,沉重發悶,令人呼吸艱難。

  風吹不散,光照無用。

  該怎么悶還是怎么悶,該怎么沉入泥潭還是怎么沉入。

  他明明立在天光底下,沐浴著一身金燦燦的暖陽,可他腳底下的地卻像是爛泥一般,仿佛他一動,就會將他整個人都吞進去。

  那是一張丑陋巨獸的大嘴。

  薛懷刃深吸口氣,別開眼,轉身上了馬車,讓車夫往鎮夷司去。

  可回到了鎮夷司,他這心里的難受勁卻還是沒有過去。真是讓人煩躁,讓人頭疼!他沉著臉,半天沒有言語。

  無邪原本見他回來了,想替斬厄來同他說說留下那只小破鳥的事兒,可一看他臉色便一個字也不敢提了。

  再看看外頭的天色,這才過了多久?

  無邪輕手輕腳地進去,又躡手躡腳地出來,偷偷拖了斬厄到角落里嘀嘀咕咕地道:“好事兒!”

  斬厄一頭霧水:“什么好事兒?”

  無邪白皙清秀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六皇子今兒個怕是惹主子不痛快了!”

  斬厄木著臉,像是不相信:“你怎么知道?”

  他們今日一直留在鎮夷司里,根本便沒有跟著主子出門,既然沒有親眼瞧見什么,怎么就能知道六皇子惹主子不痛快了?

  斬厄瞪著眼睛看他:“主子告訴你的?”

  無邪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傻子!主子怎么會告訴我!”

  “那你如何知道的?”斬厄伸手摸了摸后腦勺,更糊涂了。

  無邪卻笑起來道:“我方才進去一看,主子那張臉,鐵青鐵青的!”

  斬厄霍然往前邁了一步。

  無邪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急急拉住了他的胳膊道:“干什么去你?”

  斬厄道:“主子臉色鐵青,十有八九是中毒了!”

  無邪:“…”

  他忍無可忍,又一巴掌拍上了斬厄的腦袋,恨不得將眼前這顆榆木腦袋打下來才好:“中什么毒!真中毒了老子會看不出來么!主子那是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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