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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赴宴

  太微仍然閉著眼睛:“耳聰目明,不想理你罷了。”

  祁茉聞言火冒三丈,正要發作,忽見太微睜開眼睛目光如炬地朝自己望了過來。那雙眼睛,好看得令人艷羨。祁茉心頭憋著一團火,漸漸從紅到藍,燒上了天靈蓋。

  她向太微回望過去,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祁太微,你我都是靖寧伯府的姑娘,誰也沒有比誰高出一等!”

  “更何況,你娘還是個瘋子!”

  “是嗎?”太微輕笑,盯著她的眼睛道,“四姐姐所言甚是,我可是個瘋子的女兒,但四姐姐不同,四姐你出身高貴,可是妾生子呢。”

  祁茉難道以為她就不會戳人痛處了?

  太微唇邊弧度漸大,笑意變濃:“四姐姐,咱們果然,誰也沒有比誰高出一等呢。”

  祁茉胸口起伏,呼吸加重。

  這般伶牙俐齒的祁太微,令她十分陌生。

  她咬緊牙關,深吸了兩口氣,冷下聲音道:“罷了,我同你這樣的人一般見識做什么。”

  太微歪坐在角落里,雙手十指相扣,閑適地搭在膝蓋上。她目不轉睛地望著祁茉,白皙的面孔,嫣紅的嘴唇,琥珀色的眼瞳里透出了冷冷的寒光。

  突然,她臉一別,轉頭看向了另一處,口中淡淡地道:“四姐姐你來日貴不可言,的確不必同我這樣的人一般見識。”

  祁茉微微一怔,蹙眉問道:“你什么意思?”

  “天機不可泄露。”太微再次闔眼養神,閉嘴不言。

  祁茉又問了一遍。

  但太微充耳未聞,再沒有出過聲。

  祁茉奈何不了她,只能恨恨地低聲斥了句“瘋子”,亦轉頭不再看她。

  此后一路前行,馬車里寂靜恍若無人,誰也沒有再說過話。

  及至永定侯府,馬車停下,祁茉才扭頭朝太微說了句:“你可給我仔細著些,別給靖寧伯府丟人現眼。”

  太微站起身來,微笑回她:“好說,原話送還四姐。”

  祁茉一噎,憤憤拂袖下了馬車。

  可一站在天光底下,祁茉臉上便露出了再得體婉約不過的笑容。

  等到太微下車,她還特地伸手來扶:“五妹妹留心腳下。”

  輕聲細語,似關切萬分。

  太微由得她裝,一把將手搭了上去,笑著道:“多謝四姐。”

  她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那只手上,猛然一動,祁茉猝不及防,被壓得身形一矮。太微淺笑著在她身旁站定,言笑晏晏地道:“四姐,我們該往里頭去了。”

  永定侯府今日的賞花宴,不知邀請了多少人,只見門前車馬絡繹不絕,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靖寧伯府的馬車到達時,周圍已停滿了別家的車馬。

  太微素日鮮少出門,見了那些馬車也不知都是誰家的。

  可祁茉一輛輛望過去,似乎全都知道。

  隨人進了永定侯府的大門后,太微和祁茉肩并著肩一道往里頭走去。

  賞花宴,辦在園子里,但永定侯府的格局似乎十分的怪異。

  那花園,竟在偏僻的西北角。

  太微進了門,便在一路數著步子前行。

一步又一步,她都數得忘了數,這花  園竟還未至。

  又遠又偏,不知永定侯府的人平日有幾個會真的往花園去。這一趟走下來,雙腿發軟,身上都有了汗意。

  天氣是一日比一日的熱,頭頂大太陽,太微漸漸有了暈眩的錯覺。

  可冷眼看看身旁的人,一個個全是興高采烈,精神抖擻的,哪里像她,還未走到地方便有了折返的念頭。

  祁茉也高興得很。

  但祁茉端著架子,看起來倒不是很顯眼。

  太微因離得近,才能輕易察覺。

  又走了一會,一行人漸漸分散,前頭聚了一群,后頭聚了一群。

  太微幾人走在中段,不前不后,尷尷尬尬。

  祁茉便動了心思要加快腳步往前面湊。

  她突然伸手拽了一把太微,壓低聲音道:“走快些!”

  太微沒動,不聲不響地看了她一眼。

  祁茉皺著眉頭:“前頭是成國公府的六姑娘,同我本就認識,我們快些往前面去。”

  成國公府的六姑娘亦是庶出,同祁茉見過一回面后便惺惺相惜,稱起了姐妹。

  比起太微,祁茉顯然更愿意和她在一起。

  祁茉說完,又拉了一把太微。

  太微卻道:“你看看周圍。”

  祁茉不悅:“看什么?”

  太微游目四顧,聲音很輕:“我們是不是在繞圈子?”

  她們進門后,同行的丫鬟婆子便都被另外帶了下去。這會兒,小徑上前前后后走著的人,除了各家的姑娘外,便全是永定侯府派來領路的婢女。

  太微道:“你再看,這群人里頭有沒有夏國人。”

  說到最后,已經輕若耳語。

  祁茉臉色一變:“你不要命,我可還是想要的!”

  如今已是大昭天下,再提什么襄國夏國的,叫人聽見了,可沒有好果子吃。祁茉心虛地看了看周圍,驀地瞇起了眼睛。

  太微問:“是不是?”

  在場諸人,她大多不識,但她知道的幾個,全是自小在京里長大的襄國人。

  即便襄國不再,也改變不了什么。

  夏人同他們生得一般無二,只這樣望去根本難以分辨。

  可太微心里卻有個聲音在篤定地告訴她,這里頭沒有夏國人。

  永定侯府此次邀請來的人,都是歸順了建陽帝的世家官宦之女。太微再次發聲問祁茉:“是不是沒有?”

  祁茉壓低了聲音,有些狐疑地道:“似乎真的沒有。”

  太微心生不安,腳步微頓:“尋個借口,我們這就回去。”

  祁茉正了正臉色,不快地道:“哪有才來便走的道理。你看看旁人,哪一個像你似的,滿嘴胡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又說:“就這般回去,如何同祖母交待?”

  言罷,她一把挽住了太微的胳膊,模樣親熱地拉了太微往前走:“興許那些人早就來了,只是我們沒碰上,何況就是真沒有,又如何?屬你大驚小怪,惹人討厭。”

  太微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

  祁茉隔著初夏的薄衫,悄悄擰了一下太微手臂上的肉:“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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