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留下嗎?”
這句話脫口而出,但既是說了出來,季妧也就不打算再收回。
最初她沒想過和關山發生什么,因為是虛假婚姻,沒有那個義務,也不想平添麻煩。
后來彼此互通了心意,她仍舊沒想過過早發生關.系。
一來那時她對關山的過去與去留還存有疑慮;再就是讓人頭疼的問題。
不管是出于心理還是生理的考慮,季妧都不打算在十幾歲的年紀成為一個媽媽。可古代并沒有特別有效的措施,現存的一些方式均是漏洞白出,即便煎藥來喝,中獎幾率依舊很大,且長期服用對身體還有損害。
然而計劃的再好,施行起來卻千難萬難。
大大后,每一次親近都成了折磨。
她能察覺到關山隱忍的辛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心愛的人就在身邊,想要徹底擁有對方本就是本能。
她倒是還好,關山二十七八的年歲,正是一個男子的黃金時段…
除了以上原因,還有一層說不出口的隱憂,那隱憂源自她心底的不安。
受骨子里潛藏的悲觀主義作祟,她對什么東西都沒法報有長久的期待,越是渴望,越是忐忑。
都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季妧不這樣想。能夠天長地久固然好,假若不能,至少也要曾經擁有。
畢竟明天和意外,沒人知道哪個先來。既是如此,何不順遂心意?
就算不能圓滿,也不要完全的遺憾,這樣當有一天意外發生時,至少不會為曾經的遲疑而后悔。
想通這些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原則并不是那么牢不可破,總有人讓她愿意為之妥協。
季妧堅定了心意,屏息看著關山,等待著他的回應。
這句話的潛臺詞是什么,她相信關山…
哐當一聲——
回應她的是關山闊步離去的背影,還有驟然關閉的木門。
季妧怔忪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她被拒絕了?還是關山沒聽懂?
不應該沒聽懂…
那就是她被拒絕了。
“…”可以把剛剛那段格式化嗎?
季妧伸手捧住臉,臉頰火燙。
尷尬過后,心底的小宇宙直接炸開了。
這人,不解風情也就罷了,拒絕就不會委婉點,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嗎?
叉著腰,原地轉了兩圈,還是窩火。
想追出去找關山算賬吧,這怎么好出口?難道要質問他為什么不留下?
腿長在他身上,他愛留不留,自己總不能強留,不然成什么了。
撲到炕上捶了幾下竹席,心里還是慪的慌。
行!是條好漢!
有能耐以后都別踏入她房門半步。
親也別親了,手也別拉了,大家直接柏拉圖吧。
季妧吹滅油燈,脫鞋上炕。
躺下后跟攤煎餅似的,翻來覆去好一會兒,才將迷迷糊糊要睡著,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她激靈了一下,清醒了,但并沒有出聲。
房門被掩上,熟悉的腳步聲越走越近,在炕邊停了下來。
季妧繃著聲音問:“你來做什么?”
“我留下。”
季妧:“…”
這反射弧可真夠長的啊,她能說已經晚了嗎?
然而沒等她開口,關山已經上炕,并且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夏季的夜,仍舊帶著幾分白日的余熱,即便開著窗也還是有些發悶。
兩人之間,只有一揸之隔。
沒人說話,唯有呼吸聲交錯。
男子的呼吸本就要重一些,季妧被帶著,不知不覺就亂了節奏,腦子里也是亂糟糟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關山先開的口。
“怎么不蓋東西。”
季妧穿的是謝寡婦按她的意思縫制的吊帶睡裙,胳膊小腿全都露在外面,蓋肚子的薄被單被她推的遠遠的。
“熱。”
話方落,就感到一鼓涼風吹來,原是她剛才丟在一旁的蒲扇到了關山手里。
季妧微微側過頭,黑暗中,隱約能看到那只手臂晃動的幅度。
伴隨著涼風一起吹過來的,還有隱隱的潮氣。
原來剛才是去洗澡了…
季妧暗暗一笑,往關山那邊移了移。
打扇的動作頓了一下,復又繼續。
季妧清了清嗓子。
“其實也不算太熱,你不用一直扇。”
“不累。”
遲遲沒聽到關山下一句話,當然也沒有下一步動作。
為了不讓自己睡著,季妧只能沒話找話。
“你在想什么?”
“想孩子。”
關山凝視著季妧,視線仿若不受黑暗阻礙。
季妧噎了一下,真想問一句“大哥,孩子是想出來的嗎”?
不過當務之急,她應該把自己的想法跟關山說一下。
“我…暫時不打算生孩子。”
關山嗯了一聲:“那就不生。”
季妧好奇:“你不著急,也不問問為什么?”
“你說過,女子過早生育,于身體有損。”
季妧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好像沒跟關山說過,只跟胡細妹說過。
難道不小心被關山給聽到了?
完了,她好像還說過那些睡未成年小姑娘的都是禽獸不如…
“你還聽到別的沒有?”
關山沉默,沒有回答。
季妧瞬間明白了。
難怪他一到緊要關頭就剎車,原是因為這個。
心里是既欣慰又復雜。
欣慰是因為關山肯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甚至于凌駕在繁衍子嗣和他的個人需求之上。
復雜是因為,可以不要結果只要過程嘛,大不了多采取點措施…
“那個,再過幾個月,我就滿十八了…”
這暗示夠明顯了吧?
然而那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敢情這位是真進來睡覺來了?
季妧又往那邊挪了挪,直到兩人之間再無縫隙,她帶著賭氣和惡作劇的成分,一個欠身,趴在了關山胸口。
啪嗒一聲,是扇子掉落的聲音。
關山握住季妧雙肩,似想將她推離,然而觸手卻是裸露的手臂,還有細膩的肌膚。
他咬著牙:“季妧,我不是圣人。”
季妧聽著他陡然加重的呼吸,勾了勾唇,先是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而后憑感覺尋到他下巴處,低頭輕啄了一下。
“關山,我們做真正的夫妻吧。”
握在肩膀處的手掌陡然加大了力道,掌心似乎著了火一般,燙的季妧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那雙手緩緩下移,在腰間停留了片刻,掐住她的腰身一個翻轉,季妧便躺在了下面。
關山穿著長袖衣衫,微微敞開的領口已經汗濕一片。
他欺下身來,啞聲道:“這是你說的。”
季妧正要點頭,嘴唇已被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