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過去的時候,文茵正在屋子里團團亂轉。
看她的樣子,她都快要瘋了。
“三妹妹。”
安寧推門進去,笑著叫了一句。
文茵抬頭,她看到安寧時,臉上的表情十分復雜。
有一些欣喜,還有一些難堪,更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恨意。
“你來做什么?”
安寧自顧自的坐下:“我來看看三妹妹。”
文茵幾步過去:“看我?現在看到了?我這樣不好,你高興了吧,開心了吧。”
安寧打量文茵:“三妹妹這是什么話?你是我的表妹,咱們骨血相連,你不好了,我有什么可高興的。”
文茵臉色微怒。
她看著安寧,卻沒有從安寧臉上看到一丁點的虛偽。
安寧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似乎都是她心之所想,都是她實打實的想說的話。
“你…”
文茵不知道想說什么才好:“你總是這樣,弄的好像就你心善,就你好,別人都比不上你,明明知道我曾害過你,你還沒有一點怨念,也是,你自來什么都有,你出身高,又是嫡女,還有那般多的家財,又有了個可靠的未婚夫婿,將來日子也過的不會差,你自然就愿意表現出你的仁善來。”
安寧聽的直皺眉:“三妹妹這話何意?”
她看了看外頭,好幾個婆子都看向這里,應該是想聽聽什么八卦。
安寧起身關了門。
她走到文茵跟前,輕聲道:“我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可讓你羨慕的?是,我出身是不錯,也是嫡女,可你知道我打小過的是什么日子么?我母親為了生兒子,成天的吃藥,她的身子因為吃藥已經壞掉了,而我家那些姨娘們好幾回都仗著懷了胎不把我們母女放在眼里,我自小到大被算計了多少回,好幾回都能險些活不了,我爹爹看似疼愛我,他也把我帶在身邊教養,可你知道嗎,每一回只要我表現的稍微好一點,他都會用著可惜的眼神看著我,摸著我的頭說:‘若你是男兒,我便是立時死了也甘心。’”
這些話都是原身憋在心底里的話。
安寧也從來沒有對人說過。
這次,她毫不猶豫的拿來和文茵說:“三妹妹,你有父母,有兄長弟弟,可我們家就我一個,你知道別人都說我們是什么嗎?絕戶,只這兩個字,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少嗎?”
文茵愣住。
她看著安寧,一時間都懵住了。
她一直以為安寧是幸福的。
畢竟老太太和向氏都那么疼她,她要什么都給,她好像永遠不用操心,所有好的東西都會送到她身邊。
她從來沒有想過安寧也經歷過那樣的難堪,也受過那么多苦楚。
“你…”
一時間,文茵竟然有些心疼這個小姑娘了。
安寧笑了:“我如何?是,我有好些地方不及別人,也有好多遺憾,可我從來不去想比不上別人的,我自來都會看到我所擁有的,我有母親的疼愛,有父親留下的家財,有忠心的下人,還有聰慧的頭腦,有這些,我已經強過這世上許多人,我又做什么悶悶不樂。”
說到這里,安寧拉著文茵坐下:“三妹妹,不要總是和別人比,你看,你也有很多比我強的地方呢,你有父親,有兄長,但凡有事情,有人替你出頭,你不用擔心家財被奪,不用擔心生母沒人養老…”
安寧和文茵說了好多,文茵定定的坐在那里,好半天才回過神。
她神色復雜的看著安寧:“你不恨我?”
安寧拍了拍她的肩膀:“早先是恨你的,可后來不恨了。”
文茵強笑:“莫這樣虛偽了,我做的那些事情足夠…”
安寧卻道:“我如今過的還不錯,你們幫我選的這個夫婿也很好,我又做什么要恨你?恨一個人很累的,我才不要這般和自己過不去。”
“我,對不住了,之前是我想差了。”文茵這次是真心的跟安寧道歉,她一邊道歉一邊哭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當時就是不想讓你好過,就想要做點什么,要不然,我心里就特別的難受。”
安寧拿著帕子給文茵擦了眼淚:“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已。”
她柔聲勸道:“老太太和大舅舅都很疼你的,也很擔心你,大舅舅之所以沒有去耿家鬧騰,就是想著抽空想法子幫你處理了那個丫頭,這么一來,神不知鬼不覺的,可你鬧了這么一場,那個丫頭真的有點事情,你說,咱們怎么說得清啊?”
文茵這回是徹底的清醒了。
她回想起這段時間她的所作所為,早就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
“寧姐姐,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當時我氣的不行,就忍不住去攔了耿公子,我,我那個時候是真的糊涂了。”
安寧明白,這是劇情的慣性。
劇情注定了文茵的日子不好過。
而耿律這個人吧,據蕭元所說,也不是什么粗暴的人,看似不像是家暴男。
要是文茵太太平平的嫁到耿家,她身后有平陽侯府做靠山,她行事也有理有據的話,耿律應該是不會打她的。
但劇情中,必然有一個向家女被打死。
文茵被劇情選中,那么,她就得鬧出點事來讓耿律惡了她。
這也為以后她被打死埋下了伏筆。
安寧想著,之后,那個丫頭應該就要出事了。
安寧細聲細氣的和文茵說了她的猜想:“我想著,耿家那個丫頭怕是要出事了,這么一來的話,咱們府里可就脫不了殺人的名頭了。”
文茵嚇的一哆嗦。
安寧往她肩膀上拂了一下:“沒事。”
過了一會兒就聽到有個丫頭說:“剛才外院的張嫂子說耿公子來了,他一臉怒氣,好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安寧眼睛微微瞇了一下,看吧,果然來了。
文茵看著安寧。
她心里有些害怕。
她總感覺她掉到了深淵里,爬都爬不起來。
安寧拍著她:“別怕,你累了吧,來,躺下休息一會兒。”
很快,文茵就睡著了。
安寧扶著她,讓她躺在床上。
等文茵特別安靜,睡的很安穩的時候,安寧伸手往她額間一點,一道亮光出現。
安寧右手一勾,那亮光就被她握在手掌心。
安寧叫醒安心:“把這個東西收起來,你若得空就幫我看一下,一會兒告訴我結果。”
安心終于有了事情可做,她特別高興的把那個光團收了,然后興高彩烈的研究。
耿律是來做什么的。
他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帶著一身怒氣,耿律見到了平陽侯。
“伯父,我已經承諾過自此之后不再見紅玉,那個孩子我也不認,為什么你們還是不能放過她?”
平陽侯愣了半晌。
他一時間都想不起紅玉是誰來。
而他這么一愣,耿律就認為他做賊心虛,紅玉的死就是他弄的。
想到紅玉滿身是血的死在他懷里,耿律又疼又氣。
“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不對,可我已經賠過罪了,紅玉也讓我打發到了莊子上,你們還想怎么樣?是,她只是個丫頭,可那也是一條命啊,更何況,更何況她還懷著身孕,你們怎么下得去手啊,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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