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就是這么一提,沒想到阮平這么生氣。
“爹,你別氣啊,趕緊喝點水。”
安寧趕緊端了杯水過來。
阮平氣了一會兒接過杯子灌了一口溫水:“寶兒啊,蕭原那人是真不能嫁的,那就是個混子,你娘是女人家好些事情都不知道,爹卻清楚的很,蕭原他不務正業,還經常耍錢,早先爹在縣城還看到過他和別人打架,這種人你要是嫁了,那這輩子就完了。”
安寧笑瞇瞇道:“嗯,我聽爹的。”
她扶著阮平坐下:“回頭我就跟我娘說,讓我娘回絕了蕭家。”
阮平這才笑了。
安寧接著又來了一句:“就是金大娘說如果咱家不答應,她就到處傳揚,說我和蕭原怎么著了,爹,這事咋辦啊?”
阮平愣住。
他又氣又痛,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愧疚。
“她真這么說的?”
安寧點頭。
阮平又呆了許久:“等,等爹回去親自找她說去。”
這么多年了,阮平都沒敢想過金三娘。
他年輕的時候可喜歡金三娘了,那個時候的金三娘長的好看,性子又好,他救了金三娘,把她帶回家,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久了,就生出情誼來。
他原打算娶金三娘的,誰知道中間生出枝節來,最終他娶了董喚娣,蕭柱子娶了金三娘。
才和董喚娣成親的時候,阮平也是意難平。
他時常的偷偷去瞧金三娘,在心里偷偷的想念金三娘。
后頭…
董喚娣給他生了兒子,幫他照顧老人,和他一心過日子,天長日久的,他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再冷的心也捂熱了。
后頭兩家分頭逃難,經歷了一連串的生生死死,阮平也就把金三娘放下了。
這么些年,他都沒再想起過。
可今天…
安寧的那些話勾起了他年輕時候的一些美好回憶,但這些回憶再美好,也比不過閨女重要。
哪怕是讓金三娘恨他,阮平都會找金三娘把話說清楚,讓蕭家別再打自己閨女的主意了。
如果蕭家非要鬧,那阮平就想辦法讓安寧先離開回水村,等這事平緩了再回來。
安寧看阮平的樣子,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她試探的問:“你和金大娘說,她…她不會生氣吧?”
阮平搖了搖頭:“不會。”
安寧又道:“實在不行我就嫁給蕭原吧,他也就是懶一點,其實也沒啥的,反正咱家馬上就要分家了,爹掙的錢以后也不給哥哥他們花,還不都是留給我的,我嫁給誰那也不愁吃不上飯啊,再者說,蕭原他長的多俊啊。”
阮平這心里啊,真的是差點沒給氣笑了。
“長的俊頂個屁用啊,我看那個蕭原長的娘們兮兮的,一點擔當都沒有。”
阮平嘴里所說的長的娘們兮兮的蕭原現在正在聽大牛說他這兩天觀察到的情形。
“你讓我躲在大道邊上,我也躲著看了,這兩天頭一天路上過了四輛大車,五輛小車,第二天過的多了一點,過了六輛大車,四輛小車…”
蕭原點頭,他抓著一把豆子給了大牛一半:“那這一票就能干。”
大牛嚇著了:“原,原子,犯法的事咱可不能干啊,劫道…”
蕭原敲了大牛一下:“想什么呢,我是那樣的人么。”
“那你?”大牛還真不明白蕭原要干啥。
蕭原笑了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也躺不住了,帶著大牛出了門。
蕭原長了一些碎鐵片和玻璃渣子,也不知道他從哪弄的,竟然弄了幾塊皮子,還有一些不知道是啥的工具。
大牛看的眼都直了:“你從哪兒弄來的?”
蕭原沒理會他,倆人揣著這些東西就到了縣里的那條主干道邊上,蕭原算計著距離在路上灑了一點玻璃渣和碎鐵片。
他一邊灑還一邊自嘲的想著,真沒有想到他也有這么一天,竟然用這種手段來換吃的。
灑完了之后,蕭原就帶著大牛又走了一段路,兩個人躲在路邊,等了一會兒,蕭原就說:“來了。”
又等了一會兒,遠遠的就看到一輛大車駛來。
蕭原趕緊拉著大牛走到馬路上,慢吞吞的向前走。
離著車還有兩三百米的時候,那車就停了。
“這是咋的了?”大牛問。
蕭原指了指車輪:“車胎破了。”
大牛就知道蕭原打什么主意了:“你這也太損了吧。”
蕭原又敲了敲大牛的腦袋:“嫌我損的話呆會兒我換了東西你別吃啊。”
這肯定不成啊,大牛搖頭:“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倆人走過去的時候,司機已經下車在檢查了。
蕭原過去就問:“怎么了?車子出毛病了?”
司機搖頭:“應該是車胎被扎破了,也不知道哪個缺德的掉下這么些玻璃渣子。”
被罵了缺德的蕭原一臉正色道:“真缺德啊,誰這么不是個玩意往馬路上扔玻璃。”
大牛:呃?
司機看了幾個車輪。
蕭原也在看:“是不是這個車胎破了。”
司機仔細的看了:“還真是啊,你咋看出來的?你會開車啊?”
蕭原嗯了一聲:“會開,也會修車,我說,這車胎要摘下來啊,這不好弄,要幫忙不?”
司機一個人弄還真挺麻煩的,他點頭:“要。”
司機這回跑短途,因此是一個人開車的,要是跑長途的話,那肯定得倆人輪著開,要真是倆人,換輪胎啥的就好辦了,可他一個人這回跑的路程又近,也沒啥準備,可不就遇上事了。
蕭原招呼著大牛幫司機把輪胎換了。
司機一臉笑容的感謝蕭原,還拿出一點吃的非得給蕭原和大牛。
蕭原也不客氣接了過來。
司機上車發動車子。
可這回不管他怎么弄都發動不起來。
蕭原和大牛站在路邊分吃食,等了一會兒也聽不到車子的動靜。
他就問:“這又是咋的了?”
司機跳下車:“兄弟,你剛才說你會修車?”
蕭原瞪著眼睛:“是啊,你這車壞了?不是輪胎破了嗎,咋車又壞了?”
“兄弟,你給看看。”司機抓著蕭原不放。
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他的車壞在這里,要是發動不起來,到時候交不了貨,肯定是要挨訓的,再者留在這里也危險啊,他可不得巴著蕭原讓幫忙修車嗎。
蕭原把手里的點心吃了,拍了拍手:“我幫你看看,我先說好啊,我可不敢說一定能修。”
“那是,那是。”司機一直點頭:“你幫著看看就成。”
蕭原就開始檢查車子,這里看看那里摸摸,最后找著一處地方:“這邊的零件有點老舊了,要換吧,這里肯定是找不著新零件的,這樣吧,我幫你修修,你就先湊和著開回去,等回去了再找新件換上。”
“那行。”司機一聽還挺高興的:“真是麻煩你了。”
他一邊說還一邊拿了錢和票往蕭原手里塞:“一點心意啊。”
這是生怕蕭原不盡心。
蕭原接過來裝到兜里,然后就去修車。
他修了大約有二十來分鐘跳下來道:“你試試。”
司機上車發動車子,這回還真發動起來了。
他歡喜不禁,又把車上帶的一些吃的東西分給了蕭原和大牛一些:“兄弟,你是哪兒的人啊?叫啥,你給我留個名,以后我這車再壞了的話就找你。”
要知道,現在司機缺,能修車的工人那就更缺了。
這位司機所在的運輸大隊都沒有一個能修車的,車子壞了還要跑到市里的運輸大隊請人家的老師傅來幫忙修理,現在司機碰著蕭原這么一個能修車的靈性人物,可不得趕緊問清楚嗎。
蕭原也沒瞞著,直接就說:“我是北崗村的,我姓蕭叫蕭原,這是我兄弟大牛。”
司機把這名字記下,又和蕭原說了幾句話才開著車走。
等司機走了,大牛都興奮的要跳起來了:“原子,你還真行啊,這回不但弄了吃的,還弄了錢和票,咱們再干幾票…”
蕭原帶著大牛往回走:“干啥干,趕緊的把路上的玻璃啥的弄干凈。”
“啊?”這回大牛又懵了:“不干了?那咱以后吃啥喝啥啊。”
蕭原又想敲大牛的腦袋了:“你咋這么傻啊,要是一直有車子被扎帶,每回都碰到咱們幫忙,你說人家會不會懷疑咱們?”
還真是這么回事啊。
大牛摸摸大頭:“那咱以后咋辦啊?”
蕭原一邊走一邊沒好氣道:“放心,跟著哥干,以后缺不了你的吃喝。”
大牛就更不明白了。
蕭原嘆了口氣,仔細的給他解說。
“剛才那車子應該是咱們縣里運輸大隊的,司機我早先在縣城見過一面,他是運輸大隊的副隊長,是個有實權的人物,他現在知道了我,以后運輸大隊的車再壞了,你說他會不會來尋我?”
大牛呵呵笑了:“是這么回事,那咱以后就靠修車了。”
“修什么修啊。”蕭原真是想翻白眼了,這人咋就這么笨啊:“修車才能掙幾個錢啊,我想的是進運輸大隊當司機,要是能跑長途最好了。”
是的,蕭原自始至終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這年月做長途司機是個能掙錢的職業,長途司機能夠去很多地方,而且車上也能捎帶私貨,這么著南北的一來一往可是能賺不少錢呢,再加上司機的工資啥的,這可是個肥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