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時候,老魯帶著安寧三人在鋼鐵廠食堂吃了一頓飯,又送他們出來。
臨走的時候,老魯還和蕭柱子說呢:“得空的時候就帶著嫂子一塊來住兩天,別總想著添不添麻煩,咱們兩家還在乎這些個么。”
蕭柱子趕緊點頭稱是。
其實他心里真沒想著到城里住,更沒想著以后再麻煩老魯。
至于說安寧。
工作都給安排好了,那以后奔成啥樣,就是安寧自己的事情了。
她要是有出息有本事,不用找人自然就能越走越高,要是沒本事,再找人拉扯也就那么回事。
蕭柱子就想趁著這會兒天氣好趕緊回家,也省的金三娘老是惦記。
只是他這邊還沒走呢,一輛大卡車就在身前停了。
車門開了,車上跳下一個人,那人拉著蕭原的手急切的說道:“兄弟,可算是見著你了。”
蕭柱子和老魯都愣住了。
老魯指指蕭原,又問那個人:“任隊長,你認識我侄子?”
任隊長哈哈一笑:“認識,認識,蕭同志幫了我的大忙呢。”
他就把車子怎么壞了,怎么碰到蕭原,蕭原怎么幫他修車的事情說了一遍:“要說,蕭同志的手藝是真好,他就給我擺弄了一下,我這車子好開了不少。”
老魯聽了之后也笑,自覺臉上有了光彩:“我這侄子打小就愛這個。”
蕭柱子還能說什么?
他總不能說自家兒子不學無術吧,那不是拆老魯的臺么。
他就干笑了兩聲表示應和。
任隊長拽著蕭原不撒手:“兄弟,既然來了縣城,怎么著也得到我們運輸大隊看看吧,你等一會兒,等我卸了東西就帶你和伯父還有…這是弟妹吧,咱們一塊過去,咱哥倆也好好的喝兩盅。”
蕭原看了看老魯,老魯笑笑:“任隊長請客,那肯定得過去。”
于是,一行人又進了鋼鐵廠,等了約摸有半個小時,任隊長那邊卸了貨,還真就拉著蕭原三個人去了運輸大隊。
這會兒運輸大隊的車子大多都開出去了,就剩下兩臺車停在院子里。
任隊長也沒看那兩臺車,拉著蕭原三個人進了屋,然后他又出去買了倆菜,弄了兩瓶酒過來。
“兄弟,也不知道咋回事,哥哥看著你就覺得親。”任隊長一邊和蕭原喝酒一邊說。
蕭原笑了笑:“我看著哥哥也親的很,我上邊倆姐,也沒個親哥,我看著哥 就覺得是我親哥,啥話也不說了,意思都在酒里,咱哥倆喝一盅。”
“來,喝。”任隊長和蕭原干了一杯。
安寧小聲問任隊長:“任哥,您下午不出車啊,要是出車的話,咱就以茶代酒。”
任隊長擺手:“下午不出車,遇著我兄弟了,還出啥車啊,今兒我得和我兄弟好好喝兩盅。”
任隊長不但和蕭原喝,還和蕭柱子喝了好幾盅。
他心里是有主意的,并沒有多喝,一個人喝了三五盅之后,任隊長就道:“趕緊吃菜,吃菜,吃飽點啊。”
等飯菜吃的差不離了,任隊長才嘆了口氣跟蕭原訴苦:“兄弟,你是不知道啊,我這隊長當的…咱們玉蓮縣就這么大一塊地方,能人真沒幾個,這車壞了都沒地兒修去,沒辦法,每回都得從市里或者省城請人,你是沒瞧見請來的那些個師傅脾氣有多差,每回都把哥哥我罵的沒臉見人,算了,算了,說這些干啥,不是給我兄弟添堵么。”
蕭原哪還能聽不出來啊。
這是運輸隊的車子壞了,任隊長或者是請不來修車的師傅,或者是嫌請師傅來太麻煩,正好碰到蕭原,就把蕭原抓了壯丁唄。
蕭原呵呵一笑:“哥,我倒是在這上面有些個天分,只是我也沒咋修過,你要是不介意,我給你看看能不能修唄。”
“行。”任隊長目的達成,笑著帶蕭原去院子里看車。
蕭原把兩輛車檢查了一遍,又和任隊長要了工具就開始修。
其實以蕭原對于機械的熟知程度來說,修這樣的兩臺車是真不費什么力氣的,可他為了顯出自己的功勞來,故意拖慢了,還夸長了車子壞掉的程度,讓任隊長覺得這兩臺車磨損的太過,蕭原為了修理費了不少力氣。
蕭原一直花了兩個多小時才把車子修好,他從車底下鉆出來的時候一身的油污。
任隊長這邊都不好意思了。
他拿出錢和票給蕭原:“看,把你衣服都弄臟了,這衣服不好洗,你拿著錢和票再買一身吧。”
蕭原也沒推辭,示意安寧一眼,安寧就把錢和票都給收了。
蕭柱子站在一旁,不但不覺得生氣,反倒笑呵呵的。
在蕭柱子看來,安寧收了錢和票,那就是心里有自己這一家人,也表示安寧和蕭原雙方都有意。
本來嘛,一個是兒子,一個是閨女,這錢給誰都是給,反正也跑不到外人手里。
安寧接了錢,任隊長笑的更歡快:“兄弟,會開車不 蕭原點頭,他跳到車上開著在院子里轉了一圈。
任隊長把大腿一拍:“好,我兄弟是個能人,又會開車又會修車,了不起啊。”
他其實已經盤算著怎么想辦法把蕭原要到運輸隊來。
請蕭原修一,那得給錢的,要是讓他進了運輸隊,這運輸隊的車輛的檢修不都得他負責嗎,到時候只給工資就行。
而且蕭原會開車,那他到了這里工作,不但要修車,還要跑車,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簡直是撿了個大便宜。
不過任隊長現在還沒啥把握把這事辦妥當,自然也沒應承啥。
他送走蕭原三個人,就馬不停蹄的去找上邊申請要人。
回去的路上,蕭柱子一直笑著。
他是真高興,今兒來城里一趟,不但給自己閨女找好了工作,兒子的事情怕是也不用愁了。
剛才蕭柱子也看出來了,任隊長對蕭原可是賞識的很,只怕一有機會,蕭原就能進運輸大隊了。
蕭柱子一邊走一邊問蕭原:“原子,你啥時候會開車的?”
蕭原吊兒郎當的回了一句:“這個還用學,看看不就會了。”
“那你啥時候會修車的?”
蕭原回答的更加漫不經心:“我看書自己琢磨的,機械的原理都是相通的,知道原理,那還不好學么。”
這些話蕭柱子就聽不懂了。
他就是一不識字的老農民,根本不知道什么機械什么原理的,但不妨礙他覺得高大上。
蕭柱子心說自己兒子真能耐,村子里的人都說自己兒子懶不愛干活,還凈知道惹是生非,那是他們不知道自己兒子有多聰明。
自家孩子這么聰明,但一直沒有用武之地,只能在村子里跟著一幫子不識字的種地,可不憋屈么,這一憋屈,不得生點事,要不還能怎么著,總不能讓自己憋屈死吧。
這么一想,蕭柱子看蕭原的眼光就更加慈愛了。
“真是辛苦你了。”
安寧也看出蕭柱子的想法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蕭柱子覺得他想的對,之前都是別人誤解了蕭原,她就特別心疼的看著蕭原:“你明明那么聰明厲害,但卻沒機會表現,還要被人說三道四的,真的太難受了。”
“我不難受,我要是早先到了城里,哪能有機會救你啊,不救你,就根本沒有機會娶你。”蕭原看著安寧,那是一臉深情。
“可我還是覺得你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