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和安書記從屋里出來的時候,葛紅梅一家過來了。
葛紅梅還有一個哥哥,不過哥哥一家在外地工作,就她守在父母身邊,因此,這次過來的就是他們一家三口。
葛紅梅的爸爸葛大壯是個轉業軍人,長的高高壯壯,一派嚴厲剛正的樣子,不過他目光清正,滿身正氣。
紅梅媽則顯的很和氣可親,圓圓的臉上常帶著笑,很是讓人樂于親近。
一家三口也沒空著手上門,紅梅媽手里提著點心和一條魚。
安書記一看趕緊道:“說是請你們吃飯的,你咋還帶東西過來了。”
紅梅媽趕緊道:“這是給孩子補身子的,你可不能推辭。”
這話說的,都說是給孩子的了,誰還能推辭不成?
張和平從廚房出來:“來了,趕緊屋里坐,一會兒咱倆得喝一盅。”
安寧笑著叫了葛大壯叔叔,又叫紅梅媽阿姨:“叔叔阿姨屋里坐,我給你們倒茶啊。”
紅梅一把拉住安寧:“你個小人精,還倒茶呢,你才回來,知道茶在哪擱著嗎?”
安寧拉著紅梅進了屋:“姐姐,你這就不知道了,我跟你說啊,腦子是個好東西,可必須得常用啊,我雖然才回來,可也能猜得到茶葉在哪。”
她說著話拽紅梅到了客廳的一個隔斷前,隔斷下邊有一行小柜子,安寧打開其中一個柜門,里頭還真擺了好幾罐茶葉。
這回,安書記還有葛大壯兩口子都吃驚了。
安書記就問:“寧寧,你咋知道茶葉放在那里啊?”
安寧笑瞇瞇道:“媽媽身上有茶的清香味道,我就猜著,爸爸媽媽肯定是很愛喝茶的,那么,家里肯定有好些茶葉,這應該也算是爸媽最重視的東西了,既然是重視的,肯定要放在最牢靠的地方呢。”
“你這小人精,我看你都快成精了。”
葛紅梅笑著點了點安寧的腦門:“行了,你坐著,姐姐泡茶去,你個小不點,開水壺只怕都提不動吧。”
她一邊說一邊拿了暖瓶過來,又找了杯子。
安寧就幫著在杯子里放茶葉。
安書記趁機去廚房幫忙。
她一邊幫張和平拿端子盛菜,一邊把剛才的事情說給張和平聽:“老張,咱家的姑娘真是不得了,小小年紀真是聰明的不行,這孩子以后前程只怕大了。”
張和平笑呵呵道:“這是咱倆的福氣,咱再好好干上十來年,等把寧寧養大了,她考上大學,咱就清 閑了。”
安書記也笑:“真是沒想到,臨了,臨了,咱還有閨女了。”
因為有了閨女,再加上這是閨女回家頭一天,張和平做的菜就特別豐盛。
沒多長時間,客廳的餐桌上就擺滿了菜,雞鴨魚肉啥的都有,張和平還拿了一瓶酒出來。
他拉著葛大壯坐下:“咱哥倆必須得喝一盅。”
葛大壯笑道:“奉陪到底。”
入了席,安書記就一直給安寧夾菜:“寧寧,多吃點。”
紅梅媽也笑:“這孩子可得好好補補,你瞧這小身板,真是瘦的可憐,一陣風就能刮跑。”
安書記就道:“我找人打聽一下補身子的東西,孩子現在還小,補的話還能補得上,不然大了虧了底子可不好。”
葛紅梅就提議:“給安寧訂牛奶吧,每天早上半斤牛奶,保管不出一年,她就長的高高壯壯的。”
這倒是個好法子,安書記就記在心里。
張和平家這邊歡聲笑語不斷。
土梁村的張家卻是一派愁云淡霧。
李桂蘭現在也知道是安寧舉報了他們,真是氣的都快炸了,一個勁的罵:“真是沒良心的,真是個白眼狼,連爹媽都舉報,缺了德的,虧了祖宗的玩意…”
她這么罵,可好多人家卻不這么想的。
一個村子里住著,誰還不知道誰啊。
張富貴夫妻對安寧是什么樣子大家心里都有數。
誰不說這兩口子缺德啊。
他家那個兒子眼瞧著就是個癱子,往后也指靠不上的,而且他們這些年也沒再懷上一個,要是聰明的,有人性點的,那就該對安寧好點,那孩子干活利落,也是個聰明有心眼的,但凡對她好點,孩子能至于去舉報他們嗎?
再說了,張富貴家就一兒一女,兒子不成了,可不以后得指著閨女,要是個明白事理的,就該把閨女當兒子養,該給她吃好點穿好點,送她讀書,往后出息了,還怕孩子不管咋的?
對孩子這么好,她能不管?她不怕背了德被人罵嗎?
這兩口子就是又糊涂又歹毒的,安寧在他家這幾年可沒一天好日子過,也是孩子命硬活了下來,但凡是個軟乎點的,指定尸首都爛了。
因此,李桂蘭罵歸罵,也沒人勸她的,更沒有人同情她的。
不過,大家心里還是覺得安寧有些忒狠心了,女娃娃這么狠的心腸不是什么好事。
可再怎么想,安寧也不會再回土梁 村了,他們也說不著什么。
土梁村除了張富貴家,張二柱家也鬧的雞飛狗跳的。
張二柱的娘被判了死刑,一家子哭天喊地的,張二柱的爹不吃不喝在炕上躺著,想逼迫香玲改口把二柱娘給撈出來。
張二柱就求香玲,跪在香玲跟前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香玲,你行行好唄,你去公安說說去,就說孩子是病死的…咱爹這樣水米不沾牙,你這么著是逼他去死啊。”
香玲氣的全身發抖:“他愛吃不吃,我管他死活,你們當初弄死我閨女的時候怎么不想著那是人命啊,我告訴你張二柱,你們一家都是我的仇人,你們全家死絕了我才開心呢。”
香玲一邊罵一邊收拾了東西就走。
張二柱趕緊拽她:“你干啥去?”
香玲一使勁甩開張二柱:“干啥,我走,我不跟你過了,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反正咱倆也沒扯結婚證,現在也不用離婚,就這么著吧,我走我的,你以后有了好的再找。”
她提著包袱出了門,張二柱趕緊去追:“香玲,咱倆十幾年的夫妻,你不能這么著啊,你難道一點夫妻恩情都沒有嗎?”
香玲都不愛答理他。
張二柱還在后頭追著:“香玲,你別走,你走了我咋辦啊?香玲…”
香玲回頭看了張二柱一眼,滿眼的冷意:“你們家害了我閨女,我舉報了你娘,這是隔著血海深仇呢,你沒心沒肺可以不在意,我卻不能不往心里去,反正我是過不下去了,你要是再逼我,我只有去死了,我求求你饒了我吧,容我討一條活路行不行。”
張二柱站在那里,全身僵直。
他完全沒想到香玲會這么想,香玲這是恨上他了啊。
香玲看張二柱站在那里發呆,提著包袱一溜小跑離了土梁村。
一出村,香玲覺得心胸也開闊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知道,她要是再呆在村子里,必然會把自己給憋屈死,她想活,她想過過好日子,她必須離開。
反正現在這社會,人只要肯干,到哪兒都餓不死的。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