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董喚娣送走了阮平,回屋就看安寧正翻箱倒柜呢。
“干啥呢這是?”
安寧從柜底找出一個小布包,她笑著打開布包,拿出里邊的錢數了數。
董喚娣也湊過去看:“你攢的錢還真不少呢。”
安寧把錢數好了又整了整,然后小心的放到布包里。
她把布包裝到口袋里:“這都是我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董喚娣問安寧:“你拿錢干啥?是去買東西嗎?還是想買兩件鮮亮的衣服?”
安寧搖頭:“都不是,我拿給蕭原,他家不是窮嗎,估摸著彩禮錢都得借,這一借還不得拉饑荒,倒不如我拿錢給他,到時候讓他家拿了來當彩禮。”
董喚娣好懸沒給氣死。
這死丫頭,誰家姑娘像她這樣恨嫁的。
好家伙,都沒這么著的,一個大姑娘家家的拿錢給男人,讓男人倒騰過來當彩禮,虧的安寧能說出這話來,她也不嫌害臊。
“反正這錢最后還得到我手里,也就轉個圈的是。”安寧還樂呵呵的說呢。
董喚娣氣的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哪有你這樣的,你這么著會讓人看輕的,將來蕭家人…”
她話沒說完就住了嘴。
董喚娣剛才給氣懵了,等回過神來一想安寧這親事和別人家的不一樣。
她未來的公婆是她親爹親娘,就算將來遇到了事情,也不可能去外頭宣揚她怎么著的。
安寧笑道:“我知道娘要說啥,可現在情況不是不一樣嗎,就蕭家那樣子,你說讓他們上哪兒弄錢去啊。”
“算了,算了。”董喚娣擺手:“我不管你了,你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
安寧走的時候不但揣了錢,還拿了兩個煮雞蛋以及一包點心。
她哼著小曲出了門,她一出門,東廂房邊上的柴禾垛后頭鉆出一個人來。
這人是阮大丫。
阮大丫在安寧身后瞧著她的背影,眼光陰狠狠的,看著挺嚇人。
安寧去了蕭家一趟。
她悄悄的把攢的錢給了蕭原。
蕭原拿著那個用碎花布縫的小布包,捏著里邊裝的鼓鼓的錢,那些錢都是安寧一毛一毛,一分分的攢的,看著是不少,但真數一數,也不過四五十塊錢。
可就是這四五十塊錢,卻讓蕭原感覺沉甸甸的。
安寧臉上帶著笑叮囑蕭原:“你先拿著用,咱們的婚事肯定得等到明年開 春,到時候我發了工資,等我再攢點給你…”
她話沒說完就被蕭原抱在懷里。
倆人就站在外頭背風的地方,這會兒陰著天,就是背風處,也冷的不行。
可是安寧和蕭原絲毫沒覺得冷。
蕭原牽著安寧的手找了個地兒蹲下:“你想吃啥,我給你尋摸。”
安寧摸了摸肚子,別說,還真有點餓了。
“我想吃烤紅薯。”
“等著。”蕭原跑回去挑了幾個最好的紅薯,過來之后撿了柴,他把紅薯埋到柴堆下邊,又把柴點頭開始燒火。
火燒的差不多了,把火移開,用粗樹枝扒拉開浮土,把里邊的紅薯弄出來,紅薯才烤出來,那香甜的味道逼人。
蕭原拿著不知道從哪些柴堆上扒拉下來的干玉米葉子疊在一起,把紅薯放到上頭,托著遞給安寧。
倆人烤著火,蹲在一起吃紅薯。
蕭原啃了一口紅薯,再看一眼安寧。
他看著安寧吃的臉上和嘴角都帶了灰黑的印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個傻姑娘呀,她怎么就那么好。
安寧也沒有在蕭家這邊多呆,吃完了紅薯,拿手絹把嘴角擦干凈就回阮家了。
蕭原送她,一直把她送到回水村才走。
安寧回了家就開始收拾東西,收拾好了又拿著老魯開的介紹信去找支書也開了介紹信,之后再拿著戶口本去鎮上轉戶口。
辦完了這些,天都黑了。
她回來喝了一缸子熱水,又胡亂吃了點東西就歇下了。
等到天亮的時候,蕭原就來阮家,說是送安寧去縣城的。
倆人收拾一番結伴而行。
去了鋼鐵廠,老魯之前都安排好了,安寧拿著戶籍證明和村子里的介紹信啥的把手續辦好了,糧油關系什么的也都弄好,才把各種證明辦好,徐會計就來了。
他問了之后知道手續弄好了,就拉著安寧去幫他算帳。
蕭原知道安寧一時半會兒肯定叫事給絆住了,他就從鋼鐵廠出來,直接去了運輸大隊。
今兒運輸大隊的車子多,蕭原找到了任隊長,和任隊長一通的說,最終給運輸大隊干了一點的活,把停在院子里的卡車全給保養了一遍。
安寧這邊幫著徐會計把活干完,然后去了后勤處,從那里領了宿舍鑰匙。
到底有老魯的關系,后勤處的王處長給安寧安排了一個小單間,雖然屋子挺小的,可勝在一個 人住清靜的很。
安寧拿了鑰匙過去,先把宿舍打掃了一遍,弄干凈了就把帶來的兩個厚褥子鋪到床上,又把董喚娣給她新買的印花床單鋪好,上邊放了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和枕頭。
這屋子里除了床,還有一個桌子,以及一個小柜子。
安寧把衣服放到柜子里,把帶來的書和筆還有本子放到桌子上。
她轉了一圈,發現想要安頓下來還得準備挺多東西的。
比如說臉盆,還有飯盆,以及毛巾啊,香皂肥皂之類的,另外,還得準備一個暖水瓶。
她臨來的時候董喚娣給了她錢和票,安寧就拿著想去廠里的商店買齊。
結果她還沒出門呢,門就被敲響了。
安寧開了門,就看到吳惠英笑吟吟的站在門外。
“吳姨,您怎么來了,趕緊進來,趕緊進來。”
安寧請吳惠英進屋:“我才說安頓好了去看您和魯叔,沒想著您倒是先來了。”
吳惠英可不是空著手來的,她提了兩個臉盆,還有飯盆以及一些日用品,她進屋把東西放下就說:“知道你才來,肯定缺好些東西,我就給你帶了些,這些都是殘次品,賣的比供銷社的便宜多了,我早先托人買了好些,有一些在家里放著用不著,就挑了給你捎過來,你可別嫌棄啊。”
安寧請吳惠英坐下,又把在家里拿的一點炒花生抓出來放到桌上:“您吃,您說的這叫什么話,這么好的東西我哪敢嫌棄啊,這些東西平常想買都難,錢倒是小事,就是這票難攢,您給送過來,這是多大的情分啊,我心里感激著呢。”
吳惠英笑笑:“你才來,好些事情都不知道,得空我帶你在縣城轉一轉,也給你說些事,省的你想買什么都瞎蒙。”
“行。”安寧干脆的答應了:“等我安頓好了去家里拜訪,還請吳姨好好的教我。”
吳惠英也沒多呆,她坐了一會兒就走:“你先收拾著,一會兒餓了就去后勤處那邊先預支點飯票,等下個月發了工資再還錢。”
“好。”安寧送吳惠英出門。
送走了人,安寧回來就拿著臉盆啥的去找了水管,把臉盆飯盆和暖水瓶什么的都洗了一遍。
然后她提著暖水瓶打了一壺開水,開水提回來,在飯盆里先晾了點水,之后就開始歸置東西。
忙活了一會兒,這屋子里總算收拾利落了,四處也都打掃干凈了,邊邊角角的也用抹布擦過,當真算得上是窗明幾亮,安寧這才坐到床上喘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