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樹村 豫王和王妃心急火燎的到了這邊溫泉莊子上。
洗硯和世子的侍從見墨、拂紙站在外邊侯著。
豫王一下車架就往里邊走:“別多禮了,世子呢?”
洗硯上前一步小聲道:“王爺,世子有些不好,今兒咳出了血。”
他一邊說一邊把帶血的帕子拿出來遞到豫王眼前。
王妃看到帕子中間那一片血色,只覺得頭一陣暈眩,差點就摔個跟頭。
豫王趕緊扶住王妃:“頭前帶路,我們先看過世子。”
到了世子所住的院子里,王妃也不用豫王扶,一溜小跑就進了屋子。
一進屋,王妃就聞到一股子藥味。
世子剛喝了藥,才把藥碗放下,看到王妃進來開口就笑:“母親。”
王妃看到躺在床上瘦的不成人形的世子,忍淚笑道:“可好些了?”
世子想起身,但沒有力氣動彈:“好多了,勞母親掛念。”
豫王也進了屋子,他看到世子的樣子,心中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想了想,豫王就問世子:“你和繡紅所言可是真的?”
世子點頭:“兒子真做了那樣的夢,才開始并不信,但一連好幾日都做同樣的夢,由不得兒子不信,父王,兒子已經這般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萬一…那夢是真的,兒子還想在父王膝下多孝敬幾年。”
這么一句話出口,饒是豫王還算堅強,可也忍不住要掉淚了。
“洗硯,你去讓人把轎子抬進來,本王親自跟世子出去。”
洗硯出去,不一會兒就有四個身強體壯的轎夫抬了一頂轎子進來。
見墨身高體壯,有一把子力氣,他走過來抱起世子,王妃又趕緊在世子身上搭了一條毯子。
就這么著,幾個人伺侯著把世子放到轎子里。
而這個時候,豫王也換了一身衣服,他看看王妃:“你在這里歇著,我陪著元兒走一遭。”
王妃點頭:“要是能撐得住就多走走吧。”
她想著世子只怕不好了,趁著現在還能出去,就讓豫王多陪陪,也讓世子在外邊多走走多看看。
“好。”豫王握了握王妃的手,轉身一擺手:“走吧。”
這頂轎子從溫泉莊子被抬了出來。
轎子外表看著并不出奇,只是平常的青油布小轎,但里邊弄的卻很舒適,世子歪在轎子里,神情懨懨的:“往北走,第一個路口朝東拐。”
轎夫就按照世子所指的方向抬著走。
很快轎子就出了春樹村,徑自往小王莊而去。
安寧抬了野雞和野兔回家,她進了家門,先把野雞野兔放好,再把挖來的野菜挑出嫩的來擇了放到盆里洗干凈,剩下的那些就喂了羊和雞。
把野菜放到廚房里,安寧拿了盆子出來殺雞。
她在廚房的鍋里燒著熱水,提著刀一刀便把雞給殺了,把雞血滴到碗里,等差不多的時候才弄了燙水燙雞毛什么的。
她忙活了一通,把雞洗干凈切塊,再把剩下的熱水盛出來,鍋中放了油開始燒雞。
等到把雞塊燉上,安寧把野菜切好,又拿了一個紅泥爐子,上邊放了小小的砂鍋,把熱水放到砂鍋里,把野菜焯水,撈出來之后放涼,再放上蒜末什么的涼拌。
把野菜拌好了,安寧在砂鍋里煮了點粥。
大鍋里燉的雞塊咕嚕咕嚕的直響,香氣飄的滿院子都是。
王貞娘和王順媳婦一塊進門,進來就聞到香味。
王順媳婦就笑著問安寧:“大姑娘這是做什么呢?聞著可真香。”
安寧笑瞇著眼睛:“今天在山腳下挖野菜,卻不想運氣好,愣是有野兔野雞往我身上撞,我一捉便捉了個準,這不,燉了一只雞,還剩了兩只兔子呢。”
王順媳婦看到墻角圈著的兩只灰毛野兔就樂了:“可不就是運氣好么,你表哥經常上山,也沒見著逮回一只兔子。”
王貞娘進屋出來,手里拿著兩支木簪子:“這是我在集上買的,你先用著,等以后再買好的。”
安寧接過來戴在頭上:“這簪子不錯,我瞧著就很好,咱們莊戶人家戴這個就成,不用再買好的了。”
“那可不成。”王順媳婦挑了挑眉:“大姑娘花容月貌的,可得配好頭面,且等過年你舅舅拿了工錢,讓他給你買銀簪子。”
“那我先謝過舅母了。”安寧朝王順媳婦福了福身。
這時候,王順帶著大牛二牛也回來了,王老太太串門也回了家。
家里人回來齊了,安寧就去盛雞塊。
這邊雞塊才上桌,大牛二牛正咽著口水等著吃呢,就聽到外邊有人喊:“有人在家嗎?”
“有,有,等一等。”
大牛跑過去開門。
門開了,安寧望過去就看到院子外邊站著好些人,有四個壯漢抬著轎子,還有好些長隨打扮的少年,再就是一個個子挺高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穿著并不顯眼,但安寧卻能瞧出他身上的料子是很好的。
“我們在此游玩,水喝完了,渴的難受,能否討口水喝。”
走在前邊的長隨輕聲問大牛。
大牛趕緊讓到一旁:“行,你們趕緊進來,我,我這就與你們燒水。”
安寧聽到討水喝的那些話,也顧不上吃飯,把小火爐搬到院子里,又拿了燒水的壺,里邊放了水,再點著火放到爐子上燒著。
她對那個中年男人笑了笑:“客人且寬坐,水一會兒便成。”
來的人自然是豫王一行。
豫王看了安寧兩眼,就在凳子上坐下,四個轎夫抬著世子進來,把轎子放到院子里。
豫王聞著香味,看看桌上擺著的雞塊,不知道怎么的,肚子就覺得挺餓。
他才想說話,就聽到世子在轎內道:“什么這樣香?”
豫王愣了一下。
世子自來味口就不好,一天里頭難得吃點飯,不管給他什么,不管是哪里請的廚子做的飯世子都不喜歡,讓他吃飯就跟吃藥差不多。
可現在世子卻說食物香甜,豫王險些笑出來。
“那個…”豫王搓了搓手看向王老太太:“老人家,我兒子自小挑食,難得他喜歡你家的飯菜,能否勻些給他嘗嘗。”
王老太太也瞧出豫王一行人身份不簡單,她也不想得罪人,便笑道:“自然是行的。”
王貞娘去廚房拿了碗,老太太盛了些雞塊還有雞湯進去。
豫王接過來送到轎子口,轎簾掀開一點縫,伸出一只瘦的就跟雞爪似的手接過碗。
那邊安寧燒好了水,她去屋里拿出兩個茶杯來,把碗倒到杯子里,又尋了幾個碗,在碗里也放了水。
“客人喝吧。”安寧指了指杯子,笑著坐下。
豫王喝了半杯水的時候,轎子內有了動靜,洗硯過去接了碗,看到碗里的雞塊和雞湯去了大半碗,險些激動的哭笑出聲。
“老爺,少爺吃了一多半。”
他端著碗過去給豫王看,豫王心中更加激動。
等到豫王喝了水,世子在轎中道:“我們回吧。”
“好,好,回去,回家去。”
豫王高興的站了起來,轎夫抬著世子往外走。
等出了王家的門,豫王悄悄走到轎旁問:“兒子,就是這家嗎?”
“應該是的,我到了他家門口就有些感覺,聞著香味,就想吃東西,等進了他家的門,尤其是…那位姑娘離我近些的時候,我就覺得胸中不再憋悶,身上輕快了很多。”
世子這次竟然有力氣說這么些話,這讓豫王也信了神仙托夢的事情。
等到豫王帶著世子回到莊子上,王妃已經等的著急的不行。
“怎么樣了?尋到人了嗎?”
王妃問。
豫王點頭:“找到了。”
他讓下人把世子安頓好,拉了王妃進屋:“回來的路上我讓人打聽了,咱兒子說的那個姑娘是小王莊王家的外甥女,我也見著人了,那姑娘長的好,行事落落大方,看著溫和知禮,只是…”
“只是什么?”王妃心中一緊。
豫王皺眉:“只是出身太低了些,那姑娘之前在寧少卿府上當丫頭,前些時候因誤會得了天花被放出來,她也沒處去,正好碰到王家女兒就認了親,這王家的女兒叫王貞娘,早先曾嫁給丁佑為妻,后頭因無子被休,據說早先她生過一個閨女,只是小時候被淹死了,王貞娘見那姑娘和她閨女長的像,就帶了回來,結果她到了王家連藥都沒吃就好了。”
“這可真是奇了。”
王妃越想越覺得這事神奇:“偏生她就因著被誤會從寧家出來,偏生就放了奴籍,又偏偏被帶到小王莊,而咱兒子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做夢的,這怕是…怕是上天注定好的姻緣。”
豫王眉頭皺的更緊:“這姑娘身份實在太低了,她早先做過奴才…她便是一個富戶家的女兒,我也替咱們兒子討了來,可這…真的配不上咱兒子啊。”
王妃也有些猶豫:“要不,讓她給咱兒子做妾,這樣也能長伴左右。”
王妃這話才一出口,繡紅就在門外高聲道:“王爺,娘娘,世子請您二位過去一趟。”
豫王和王妃趕緊起身。
兩個人一前一后進了世子的屋子。
世子這會兒精神顯的好了很多,他躺在床上,臉上帶著笑:“父王,母親,兒子確定就是那位姑娘,兒子想,想著父王出面,再尋個媒人去王家,早些訂下這門親事。”
王妃幾步過去握了世子的手:“我兒不必著急,我和你父王正商量這事呢,倒也不必三媒六聘的,今日我就讓人去王家,咱多與王家些銀子好處,把那位姑娘抬過來,讓她先陪著你,待你好了再給她開臉升作姨娘如何?”
豫王也點頭:“是極,要真說起來,她的身份連姨娘都有些…只是為了我兒,少不得先如此了。”
世子一聽這話就急了,他掙扎著要起身,因起的急了,一時喘不過氣來,憋的臉色都發了紫。
王妃嚇的趕緊叫人,幾個下人過來又是拍背又是勸解,忙亂了一陣子世子才緩過來。
世子躺在那里眼睛通紅:“父王,母親,這個不成的,那位姑娘是神仙托夢特意點出大福大貴,能讓兒子病好的人,這樣的人必然有不凡之處,說不得上…”
他指了指天上:“是什么神異人物,這樣的人必要鄭重對待,三媒六聘的娶進門都怕慢待了她,更何況做妾,萬一要真抬進門,神仙認為咱們慢待了那姑娘,怕是,怕是我這病一世都好不了,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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