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天氣漸漸的涼了起來。
裴老實和劉大蓮年紀大了,安寧不放心他們在鄉下住著,就把倆人給接到了市里住,畢竟這邊的醫療條件好一點,而且生活上也更便利。
天氣漸涼,老人就不太愛出門了。
這兩天劉大蓮就開始念叨著孩子們,說是好久都沒見著孩子回來了。
正好到了蕭大光的祭日,思文和思雅說是要回來給蕭大光掃墓。
劉大蓮一聽說孩子要回來,立馬高興的開始打電話。
思雅才下飛機就接到劉大蓮的電話:“外婆,我們在機場呢,馬上就要到家了,嗯,別來接了,我們自己打車回去,嗯,就想吃大排骨,還有我大姨做的手搟面,我就愛吃那個,嗯,讓大姨給我做啊,一會兒見。”
思文在思雅旁邊走著:“你咋沒說讓大姨給我做魚呢。”
思雅瞪他一眼:“大姨能不知道,哪次你回來她不給你做啊,放心吧,肯定有你的。”
倆人出去打了個車,他倆沒有先回家,而是打車去了一中那邊的一個小飯店里。
這個小飯店是蕭元早年買的房產,后頭蕭大光一直在經營,等到蕭大光干不動了,思澤也大了,他學習成績不好,也不愛上學,高中畢業沒考大學,不過他倒是學了一手好廚藝,如今蕭大光和鐘六妹都沒了,思澤就自己在這邊經營小飯店。
前幾年蕭磊老了干不動了,就帶著白玉梅還有她女兒劉丹丹回到老家這邊。
老家那邊的孩子蕭元和蕭鋒都沒要,就一直給蕭磊留著,他回來倒也有個落腳的地方。
這些年蕭磊倒也攢了點錢,回來把房子修了修就準備養老。
年輕的時候他從來沒管過思澤,也沒回來看過孩子,孩子一直是蕭大光和鐘六妹在養,高娜娜雖說后頭又生了一個兒子,但是也不是說不管孩子,她能干,在工廠一直做活,后頭一年年的工資就越來越高,白玉聰也能干,自己拉了個隊伍給人干裝修,大活接不著,但是小活一直沒斷過,一年也能攢不少錢,高娜娜還惦記著思澤,每年都會找時間去看思澤,思澤從小到大穿的衣服啥的也都是高娜娜給買的。
高娜娜也說過讓思澤讀書,還說她給出學費,但思澤說啥都不讀了,她也沒辦法。
反正高娜娜比蕭磊這個當爹的強了不是一星半點,思澤和高娜娜雖說不怎么親近,可還是有來往的。
蕭磊就不一樣了,思澤心里根本就沒有過他這個爹,在思澤心里,最親的是爺奶,然后就是叔伯,再之后是親媽,至于說親爹,那是誰?
蕭磊回來之后就想找回思澤,還想讓思澤跟他過日子,思澤直接就把他給罵了出來。
思澤之前沒恨過蕭磊,但因著蕭大光和鐘六妹去世的時候蕭磊都沒回來過,思澤這才恨上他了。
如今爺奶都沒了,親媽那邊又有自己的閑話,親爹思澤根本不可能親近,他就一個人過活。
這孩子很倔,也很勤快,心眼也不錯,蕭元看著孩子一個人,也不能不管,就和思澤說了,把他現在住的那套房子和店鋪給他,讓他以后好成家立業的。
結果思澤沒白要。
蕭大光和鐘六妹活著的時候,蕭元和蕭鋒每年都會給錢的。
畢竟倆老人養活一個孩子不容易,蕭元說是不管孩子,可也不可能真那么狠心眼看著不管,他不養,但也沒缺過老人和孩子的吃穿啥的。
他每年給的錢還不少,蕭鋒雖然給的少一點,但也足夠老人孩子吃喝了。
再加上蕭大光開著小飯店也能掙點錢,蕭大光別人不惦記,就是心疼思澤,臨死的時候把這輩子攢的錢都留給了思澤。
思澤就拿這個錢把房子還有鋪子給買了下來。
其實蕭元和安寧都說過不要錢的,但思澤非得給,如果不要的話,他就不接受房產啥的,蕭元就只好收下。
錢夠不夠的是小事,主要是收了錢,孩子也能安心一點。
思澤買下房子之后,就去鎮上給老爺子上墳,一個人在墓地里從早上蹲到晚上才回來。
思齊和思雅倆孩子和思澤歲數差不多,小時候也一起玩,看著思澤現在一個人過日子,還都挺心疼他的,這次回市里,就先過來找了思澤。
這會兒還不到午飯的時間點,飯店里人不多,也就零星幾個客人,思澤倒也不忙。
他把一盤菜炒出來讓服務員給端上桌,這才招呼思齊和思雅。
“你倆回來咋沒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們。”
思齊就笑:“接啥接啊,我們又不是不認識路。”
思雅從包里拿出一件棉外套遞給思澤:“給,我逛街看著的,覺得你穿肯定好看,就給你捎帶買了。”
跟思雅思澤倒是不客氣,接過來穿上試了試:“真合身。”
思雅白了他一眼:“我說,你趕緊找個女朋友吧,你要是一直單身,我這個當姐的還得一直惦記給你買衣服,你說說你,我要不記掛著,你一件衣服能穿幾年啊,你都是大小伙子了,是該搞對象的時候,可不得收拾的利利索索的。”
思澤好脾氣的笑了笑,但說出來的話卻相當的扎心:“不著急,當哥哥姐姐的都沒結婚呢,我著啥急啊。”
思齊差點就上手揍這小子了。
思雅喝了口水:“這能一樣嗎,我們還在讀書,你都畢業多少年了。”
三個人嘮了一會兒,眼看著思澤這邊來客人了,思雅才說:“后天我們過來接你啊,一塊給爺爺掃墓。”
“行,后天咱們早點回去。”思澤答應了一聲。
思雅這才拽著思齊離開。
思齊和思雅一回到家里,就遭到了一輪催婚。
裴老實和劉大蓮追在兩個孩子屁股后頭一個勁的問:“你倆搞對象沒?學校里就沒合適的?我跟你們說,這結婚可得趁早,要不然好的都叫別人挑走了。”
倆孩子被催的頭暈眼花的,臉上帶著干笑回答了好些問題,終于等到要吃飯了,這才清靜下來。
今兒的飯是安嫻過來給做的。
她家趙曉飛前些年研究生畢業,如今在京城那邊工作,反正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幾次家,安嫻和趙川就挺閑的,倆人經常過來安寧這邊陪著老人。
等著吃過飯,劉大蓮就把安寧和安嫻叫到她屋里,又拿著手機來個群聊,直接把安靜和安怡也拉了進來。
她直接和四個閨女說:“我和你爹現在一天不如一天了,就想把后事早點準備起來。”
安寧沒說話,安嫻有點著急:“你說啥呢。”
劉大蓮抬了抬手:“先聽我說,倒不是什么別的,只是我們手里的錢啊啥的,總得有個歸處吧,我們可不想死了之后你們姐妹四個為著財產打架。”
安寧擺手:“給她們三個吧,我不要。”
劉大蓮瞪她一眼:“啥就叫不要了,不能不要,誰也得要,我和你爹商量了,我們手里的東西不給你們,我們給孩子留著。”
裴老實這時候進來:“我們都商量好了,早些年你們在各處買房,我和你娘手里有錢,也買了些房產,那些房產就給孩子們分了,除了房產鋪子,再就是股份,股份呢,我早就和安寧換了錢,錢就先不分,等我倆死了之后,剩多剩少,致文他們五個人平分,這么算的話,安寧家倆孩子,其實是她家沾光了,可咱家是為著啥發家的,你們也都清楚,也就別跟安寧爭競這個了。”
電話那邊安怡先開口了:“爹,你說啥呢,我們是那樣的人么,你就是都給了思齊和思雅我也不說什么。”
這話倒也是,安寧姐妹四個安寧最小,從小三個姐姐就疼她,從來沒和她爭過什么,到如今也是一樣。
裴老實一聽這話就笑了:“我就知道,我養的姑娘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可心是好的,不像別人家為了幾個錢爭的眼紅了似的。”
劉大蓮看裴老實都說好了,就從抽屜里拿出一厚摞的房本來。
“這五套是京城的,這五套是夢都的,還有這五套是省城的,還有…竟然還有明珠市的房子,我都忘了,這個是啥?哦,省城那邊一條街的鋪子啊,不知道能不能分的均勻。”
說實話,這些房本拿出來還真把安寧姐妹四個給震住了。
誰也沒想到老頭老太太不聲不響的買了這么些房產鋪子的。
裴老實看了看房本:“還有呢,還沒拿全呢。”
他又翻了一會兒:“這個是咱們市里一棟寫字樓,早些年建的時候我直接買了,一直放了這么多年,差點就忘了。”
劉大蓮就犯愁了:“你說你咋想的,你咋就買一棟呢,這可咋分啊?”
“要不,賣了?”裴老實就和劉大蓮商量著:“賣了錢給他們五個平分。”
“只能這么著了。”劉大蓮拍了拍那么些房本:“要賣就早點賣,不能一直記掛著,萬一再忘了呢。”
這邊才說著呢,思雅推門走了進來。
她看到床上那一床的紅本本,頓時嚇了一大跳:“這是干啥呢?分家產呢?”
劉大蓮就笑著跟思雅招手:“思雅快過來,外婆給你一棟樓咋樣?”
裴老實一拍自己腦袋瓜:“對,寫字樓給思雅吧,就思雅一個姑娘,得留著給她當嫁妝。”
安嫻松了口氣:“對對,得給思雅留點嫁妝,這樓就給思雅。”
電話里安靜和安怡異口同聲道:“給思雅吧。”
思雅沒想到自己就進門的功夫就得了一棟寫字樓。
她都有點傻眼了:“咱家哪來的寫字樓啊,咱家不是養豬的么?”
思齊和思雅從小就知道自家在村子里算得上富戶,家里養著那么些個豬,還種著菜,還喂著雞喂著鴨,反正她從小就不愁錢,但到底自家有點啥家底,她是真不知道的。
在她心里,她爸媽就是養豬的暴發戶,外公外婆就是平常的老頭老太太。
她上大學的時候還和宿舍的同學說呢:“我家是村子里養豬的,我來前我爸賣了兩頭豬給我湊了學費。”
然后她大學四年,以致之后讀研讀博啥的,同學都知道她家是農村的,家里不富裕,就是多喂了幾頭豬,她的學費生活費花的都是賣豬的錢。
那個時候豬肉價格還不貴,大家都覺得養豬不是什么好行當,因此,大家對思雅還是挺照顧的。
思雅坐到床上,就對著劉大蓮說了這事:“外婆,你給我透個底,咱家到底哪來的錢,你這一床的房本…我的天,京城的、夢都的、明珠市的,我沒在做夢吧。”
安怡這邊還視頻呢,聽著思雅這話就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劉大蓮就問了:“你笑啥啊?”
安怡憋著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外甥女,和我說的話一樣一樣的,我上大學的時候才入學也是這么說的,別人問我家干啥的,我就說養豬養雞的,為了給我湊學費,把家里的豬賣了。”
笑了一會兒,安怡才和思雅說:“雅兒啊,你說你爸媽真是的…咱家啥情況都沒和你說么。”
“咱家啥情況啊?”思雅支愣著耳朵問安怡。
安怡又笑了一會兒才和她說:“你成天看網上,說這個是全國首富,那個是全國首富的,那是因為沒算上咱家,其實你媽才是全國首富呢,你媽是咱們國家最大的養豬大戶,不只養豬養鴨,還有好幾個公司,還有全國最大的有機農莊,還有最大的暖棚蔬菜基地…其實真要算起來,光是你媽養的那些豬就足夠她當首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