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繡球的男人先是怔住,再之后,有些無措。
但是,他眼中的喜意也是騙不了人的。
“在下,在下高好古。”
有人就過去拍高好古的肩膀:“你小子行啊,怎么這么大的福氣啊,能接到繡球可真是…又得了嬌妻,又得了錢財。”
還有的說:“看你餓的,想來家境一定不怎么好,不過也沒事了,取了伍姑娘,往后有花不完的銀子,一日三餐頓頓吃肉,總是能養回來的。”
就在好多人都打趣高好古的時候,伍老爺從酒樓下來。
他匆匆跑過來,汗都沒來得及抹就對高好古道:“剛才不算,剛才刮了一陣妖風,誰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你把繡球還來,我們再拋。”
高好古抱著繡球不愿意歸還。
有好多人就開始替他抱不平了:“伍老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說好了拋繡球招親,人家接到了繡球,怎么就不算數了?”
“對啊,憑什么不算數?”
“你這不是嫌貧愛富么。”
“沒有你這樣辦事的。”
高好古一見好些人替他說話,趕緊道:“沒,沒關系的,婚姻講究你情我愿,伍姑娘不愿意就算了。”
茅小小見此有些不高興了。
她大聲問高好古:“你多大了?”
高好古苦笑一聲:“二十三。”
“可有妻室?”
“我這樣的,誰愿意嫁給我啊。”
高好古無奈搖頭:“罷,人家看不上我是應該的。”
他說著話就要把繡球還回去。
茅小小柳眉一豎,眼睛瞪了起來:“伍老爺,剛才你也聽到了,這位高公子年齡正好,也沒有妻室,怎么就不能接繡球了,你憑什么說話不算數啊。”
“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插什么嘴啊。”
伍老爺有些生氣,對著茅小小也沒好話:“不在家里繡花,一個小姑娘跑出來瘋啥啊,趕緊一邊去。”
他這么一說,南宮述就不樂意了。
他幾步上前把茅小小護在身后,對著伍老爺怒目而視:“剛才我朋友說的難道不對嗎?伍老爺明明說了年齡相當,沒有家室就可以接繡球的,這位高公子接了,伍老爺就該高高興興的讓你女兒和他拜堂成親,怎么著?還想反悔不成。”
伍老爺也有氣啊:“你又是誰,你們這一個個閑事管的太寬了吧。”
南宮述啪的一下打開扇子:“這天下間的不平事就該天下人管,怎么著,你做得出來,我們就說不得嗎。”
“反正是我嫁閨女,我看不上姓高的,我不樂意。”
伍老爺氣的也有些口不擇言了:“算了,今天的繡球也不拋了,我們回家。”
茅小小有此委屈,她拽了拽南宮述的袖子:“南宮哥哥,他怎么能這樣啊,不能這么辦事啊,高公子真是太可憐了。”
茅小小一撒嬌,南宮述就開始昏頭轉向的。
他攔住伍老爺:“今日這么多人見證,伍姑娘必然是要和高公子成親的,不然,伍老爺難道想讓一家子都進牢房嗎?”
伍老爺一驚,上下打量南宮述:“這位公子是…”
南宮述拿出一個令牌在伍老爺跟前晃了晃。
伍老爺嚇的趕緊要跪。
南宮述一把扶住他:“人多嘴雜,不必行大禮了,本王就在這里做個見證,恭喜令千金喜得如意郎君。”
他說著話,讓跟隨的下人拿來一塊玉佩:“這是本王的賀禮。”
伍老爺苦著一張臉,但還是恭恭敬敬的接過玉佩:“多謝王爺,小的這就安排婚禮,王爺要不要喝一杯喜酒?”
南宮述看向茅小小。
茅小小想了想點點頭:“好啊。”
她又跑過去恭喜高好古:“高公子,恭喜,恭喜啊。”
高好古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多謝,多謝,一會兒必要請二位多喝幾杯。”
伍老爺臉上帶著勉強的笑,請了一些客人去伍家喝喜酒,他還讓家里的下人帶高好古去換喜服準備成親。
而那位伍姑娘已經由丫頭婆子扶著上了馬車,應該也是回家換喜服準備成親了。
安寧和蕭元看了這一場鬧劇,安寧冷笑一聲:“真是上趕著送死呢。”
蕭元握著她的手低聲道:“這個茅小小本事沒有,搗蛋的功夫倒是不小,她體質就是招惹麻煩的,麻煩上了身還不知道避一避,由著性子胡來,早晚得倒霉。”
伍家門口張燈結彩,一片熱鬧景象。
伍老爺穿著棗紅的長袍站在門口朝著來道賀的賓客不住的微笑作揖。
跟在伍老爺身后的是伍家的管家,另外還有一些下人也都站在門口迎接客人。
南宮述和茅小小由下人引著進了伍家大門,還有一些看熱鬧的,另外還有來占便宜吃酒席的,反正伍家真的是熱鬧極了。
茅小小和南宮述進去,被引著到了后院,那里也擺了幾桌酒席,在這里坐席的都是城鎮里有頭有臉的人物,也有一些是和伍家交好的。
南宮述身份高,自然就坐了男席的首位,茅小小坐到了女客那邊。
她有點不愿意和南宮述分開,坐下來還有些惱怒。
說到這里,蕭元又看向安寧:“旁的人,咱們救是不救?”
安寧搖頭:“要死的都是犯了口舌的,沒說過不該說的話,也就無事了。”
她起身,蕭元也跟著站起來:“一起去看看吧。”
但是等酒菜上了桌,茅小小就有點顧不上生氣了。
實在是伍家的酒菜太香了,那菜一上桌,異香飄來,真是讓人讒蟲大起。
還有那酒,一開壇就濃香四溢,引的茅小小特別想喝。
客人們均開口稱贊伍家的酒好,菜也好。
等開了席,茅小小拿著筷子就夾菜,這些菜味道是真的很好,她吃了一口又吃一口。
南宮述也吃了很多,并且還喝了好幾杯酒。
安寧和蕭元坐在墻頭上遠遠的看著。
在別人眼里,那些席面都是很豐盛的酒菜,各色珍肴擺了滿滿一桌子。
但在安寧和蕭元看來,桌子上擺的都是石頭,爛葉子,腐爛的土,爬滿蛆蟲的肉等等。
安寧看著茅小小吃的香甜,她都覺得惡心的不行。
還有那酒,哪里是酒,分明是血。
而現在本應該換了喜袍出來敬酒的新女婿高好古不見了人影。
在后院的閣樓里,高好古呆呆的坐著,就跟一個木偶一般。
他的皮膚干枯,一只眼睛沒了,眼珠子掉在地上,手上還有身上都是各種傷疤,他一動不動,就跟一具干尸一樣。
在新房里梳妝打扮的伍姑娘臉上帶著笑,拿著一張紙,紙上寫滿了人名,她正一個個的勾畫。
每勾畫一個人名,她臉上的笑就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