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午飯的點,蕭元就悠啊晃的回了家。
然后,村子里就到處都是他的傳說。
傳來傳去的,就變了樣子。
好些人都說蕭元有個當狀元的師傅,學了一身的本事,那是上馬能殺敵,提筆能寫驚天動地的文章的,是武能定國文能安邦,可惜了,他爹娘偏心,怕他壓住他哥,硬是不讓他參加科舉,他又孝順,就只能荒廢了這一身的本事。
再傳就是蕭老爺子為了不讓蕭元參加科舉,曾經狠心打斷過他的腿。
還有的說蕭老太太偏心大房,知道蕭元要去考試,頭天故意在他的飯里下了藥,讓他生了一場重病,好懸命都沒了,他就不敢再去考了。
反正沒一天的功夫,這話傳來傳去的,就變出好幾個版本來。
村子里又有人說了,蕭老大對蕭老五也不好,蕭老五一家可受氣了,蕭老五沒辦法了過去找蕭元哭訴,想借錢單蓋幾間房分出去另過,可蕭元也沒錢啥的。
蕭茵幾個在外頭玩,就聽到了好幾個版本,還被村子里的人叫過去問她:“茵丫頭,你爺是不是看不上你們家啊?”
蕭茵眨著眼睛:“大爺,我也不知道啊,我年紀小,我爹又從來不讓我們說我爺奶的事,我是真不知道,我就記得我們在府里的時候每回吃飯那飯都是涼的,還是來了南夷,我們一家才能吃得上熱乎飯。”
得,蕭老爺子偏心的事成了定局了。
村子里的人現在得閑啊,就有那愛八卦愛嚼舌根的背后嘀咕了,說蕭老爺子對自己的親兒子都能這么狠心,可見是個毒的,可不能和他打交道,說不定哪個時候就被他給坑了呢。
又有人說,人家是老國公爺,那是在京里官場上滾過的,心眼子多了去了,咱們這些村子里的人都是憨直的性子,哪里比得過人家啊,還是遠著點吧,不打交道,也別得罪他,要不然只怕會給家里招來禍患。
蕭茵聽了這些話就跑回去跟蕭元說。
“爹,村子里的人都說我爺心狠,心腸毒辣,打不得交道。”
蕭元笑了笑,然后就把張三家送來的一塊臘肉提著,叫上蕭茵道:“走,咱給你爺奶送點肉去。”
父女倆提著不大的一塊臘肉在村子里晃晃悠悠的朝大房的住處走去。
因為蕭茵年幼,走的自然也慢,蕭元拉著她,也走的特別慢。
他一邊走,碰到人問他干啥還說呢:“這不是有人送了塊臘肉,我就想著我爹娘不知道多久沒吃肉了,就給他們送去。”
蕭茵拉著蕭元的手,眼里都是淚:“爹,我也想吃肉,能給我和我哥留一塊嗎?”
蕭元就拉下臉:“吃啥吃啊,你爺奶都還沒吃呢,哪就有你的份了,小丫頭片子吃什么肉。”
蕭茵眼里的淚就一直往下掉:“爹啊,我都好長時間沒聞過肉味了。”
“你要再哭就回家去。”
蕭元的臉板著訓蕭茵:“去你爺奶那可不能哭,要不就不帶你去了。”
蕭茵趕緊收住眼淚:“爹啊,我不哭了,我跟你去。”
于是,碰到蕭元的人就私底下說了:“蕭元是真的孝順啊,不大的一塊肉都惦記著給他爹娘送過去,家里老婆孩子只怕一口都沒留,這也有點太實誠了。”
蕭元就這么提著一小塊肉走了半個村子才到大房那邊。
他進門就跟蕭老爺子問好:“爹,你近來身體可好啊,這不,有人給了我一塊肉,我就給你送來了,讓我大嫂給你和我娘做了吃,也好補補身子。”
蕭老爺子這會兒正生氣呢,看到蕭元過來,自然沒好臉色:“不用了,你的肉我們吃不起,你趕緊拿回去吧。”
蕭老爺子也聽了村子里的閑話,知道他的名聲都讓蕭元給搞差了,對這個兒子是萬分的不待見。
蕭元把肉放下:“爹,是不是我大哥二哥又惹您生氣了,您要不愿意在這兒住著,那就跟我回去,我有一口飯吃,就絕對餓不著你和我娘,你看…”
蕭老爺子氣急了,拿了個茶杯就朝蕭元扔去:“你個混帳東西,你給老子滾,滾…”
“爺,別打我爹。”
蕭茵趕緊撲過去擋了茶杯,茶杯就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蕭元伸手抱起蕭茵:“茵兒,你怎么了?你的臉色怎么這么差啊,你醒醒,醒醒啊。”
蕭茵眼睛睜的老大,聽到蕭元說讓她醒醒,她就趕緊閉上眼睛裝昏。
蕭元就抱著蕭茵著急忙慌的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喊:“爹啊,我知道你氣我,可茵兒還小,你不能把火發到她身上啊,這么點的孩子你咋下得去手啊。”
他就這么跑著出了門。
蕭老爺子醒過神知道又被算計了想攔蕭元的時候,他早就跑的沒影了。
其實蕭茵沒受傷,她就是身上的衣服沾了水,看著濕乎乎的。
可蕭元抱著她跑的飛快,一邊跑還一邊喊:“茵兒,你撐住啊,咱們回家,讓你娘給你拿藥啊,你得撐住啊,茵兒啊,你可千萬別有事。”
離大房住的近的人家就說了:“看吧,肯定是蕭老爺子又揍蕭元和他閨女了,瞧瞧茵兒也是可憐啊,才多大的人啊就被打成這樣。”
還有的女人湊一塊絮叨:“我剛看到茵兒的衣服都濕了,你說不會是讓蕭老爺子拿熱水給燙到了吧。”
“備不住呢。”
蕭茵讓蕭元抱回去好吃好喝的在家呆了幾天,村子里的人就說茵兒肯定是讓她爺打的不輕,這不,門都出不來了。
安寧出去的時候臉上也沒個笑,反正就是喪著一張臉,別人問什么她都不說話,這就更讓人心中猜測不已。
當然,也更證實了三房不受待見,經常被虐待的事情。
里正聽說了這件事情,都跑去找了蕭老爺子。
他和蕭老爺子好好的談了談,就說蕭老爺子不該這么偏心,都是他的兒子,老大老三都是嫡出的,老三明顯比老大有本事又孝順,蕭老爺子要是老這么著,讓老三一家寒了心,以后有他后悔的。
這事弄的蕭老爺子臉上下不來,反正是丟了一回大臉,他心里就更氣三房了。
他回頭還和老太太說呢:“老三一家太精了,他們心里也沒咱這當爹娘的,以后,咱倆可不能再去老三那了,甭管碰到啥事,都不能去老三家,要不,咱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老太太也覺得很對,也打定了主意,反正就是不和老三一家打交道,死都要死在老大這里。
可是老大能容得下他們?
蕭玨能容得下,趙氏卻有點容不下了。
老太太藏的貴重的東西都上了趙氏的手里,老太太就沒了用處,這老兩口年紀大了,這疼哪疼的,反正經常鬧病,趙氏還得花錢給他們拿藥,還得給他們弄好點的衣服,吃飯也得給他們做好的。
這要是在國公府趙氏也就不說什么了,可現在是鄉下啊,趙氏手里的銀子也是有數的,這蓋了房也剩不了多少的,往后家里事情還多了去了,這銀子經不住花。
另外就是大房二房和五房都沒有個進項,銀子只出不進,這不是長久之道。
趙氏心里急的不行,就更看不上老爺子和老太太了。
她晚上的時候和蕭玨躺在一塊商量:“這么著不行啊,就算咱們分了宗,可老爺子也是三房的親老子,沒有讓咱們一家養老的啊,咱們花錢把老兩口帶到南夷了,到了地兒,養老的事情就該三房管。”
蕭玨翻個身:“這話你去說,我是說不出口的。”
趙氏就把帳本拿出來給蕭玨看:“你看咱家帳上的銀子還有多少,這是經不住花的啊,難道你愿意出去當力巴干活掙錢,還是說愿意種地?要是都不愿意,咱得想法子把兩個老的支出去,他們一走,咱們能省很多開銷呢。”